親自劫掠這種事情哪能由“王師”來乾呢?
晉國召喚一幫小弟是過來乾什麼,有臟活累活肯定是輪到小弟上了。
鄭軍被指示著攻打“方城”,他們得知命令雖然是士匄來下達,背後做出指示的人卻是呂武,不做猶豫就上了。
士匄以為鄭國總算是懂了點事,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安慰,想要折騰鄭國的心思卻是更加猛烈。
有些人不折騰,特麼就不懂得怎麼好好做個人呀!
除了鄭軍之外的其餘聯軍進入蔡國,進入蔡國北部立刻看到鄭軍之前肆虐的痕跡,各種對鄭國不好的風評也就出現了。
這個並不是呂武或士匄私下搞小動作,是那些列國有兔死狗烹的心理。
大家都在老大麾下混,要是強的國家能夠肆意欺負弱的國家,內卷那麼厲害還當同一個陣營有什麼意思。
他們覺得稍微好受的是鄭國無條件歸還了蔡國的人口和物資,甚至還給予了賠償。
蔡國當然沒資格跟鄭國對話,誰不知道是老大開了口,更精確一些是呂武要求鄭國那麼做,鄭國也照辦了。
他們一方麵覺得晉國在呂武的主政下有老大風範,另一方麵也深切感受到了呂武不愧是一名地位超然的人物。
至於說士匄給鄭國下達指示沒有被照辦?要知道人雖然都是人,人與人卻是不一樣的。他們也就私下嗤笑一下士匄,傻了才在晉人麵前去講自己的心裡話。
蔡國實際上並不是分封之初的那個蔡國了。他們曾經滅亡過一次,初代國君是周武王的弟弟叔度,後來叔度跟著武庚反叛,被周公旦放逐於郭鄰。叔度死後,周公旦封其子蔡仲於蔡,重建蔡國。
武庚是紂王帝辛的兒子,並且還就是蘇妲己的親生骨肉,殷商國祚轉移到姬周(國家)時,取代殷商成為天下共主的姬周並沒有對武庚怎麼樣,仍然給予了一國之主的待遇。
《封神演義》之所以是演義,很多東西當然是虛構出來的。
在正牌的曆史上,史書中不見有一個薑王後,也沒有殷郊和殷洪;帝辛那時候還不流行詩,哪怕有女媧娘娘廟宇,也不可能有那麼一首淫穢的打油詩。
當然了,帝辛也沒有一些自媒體包裝的那麼好,什麼解放奴隸啥的純屬杜撰,一些身份低微的人得到提拔,一直在跟神權抗爭,搞到眾叛親離,則是屬於有史可查。(如果姬周沒篡改曆史的話)
殷商時期,神權之重超乎想象,帝辛同時跟神權和權貴相爭注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帝辛“最後一個人王”這個定義,不作評價了。反正這個說法站在人的立場是有益的。
呂武知道一件事情,一般被周王室分封到南方的不是殷商後裔,就是跟武庚反叛事件有牽連。
直白說就是,位處南方的諸侯國其實都是不受周王室待見,刻意被流放到南方這個滿是沼澤和毒瘴的地方。
儘管是那樣,上古對貴族來說真的是一個美好的時代,犯下了那樣的罪都能不死,還能當一國之君繼續爽。
前兩年楚國這邊也發生了叛亂,後來更有公子意圖謀取一國之君的寶座;叛亂者被楚君殺了,楚君則是沒有殺死自己的兄弟,與一些不能殺的大臣一塊進行了流放。
要是換作大一統時代,會是怎麼樣?
西漢有事沒事就愛拿棋盤砸堂兄弟玩;李唐動不動就玩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代又一代快樂地重複上演,以孫子對奶奶謙恭友愛奏響了皇朝毀滅的序曲;趙宋兄弟倆一個拿斧頭,另一個赤手空拳奄奄一息地躺病床,開開心心的玩密室大逃殺。話說,一匕首或一碗毒藥的事,至不濟上枕頭悶死就是了,為什麼要拿斧頭呀?
以上那些還是比較出名的事例,不出名的父子兄弟互相殘殺就更多了。用無數件事實來證明皇家無親情的這個道理。
“鄭軍已過‘方城’,並且遭到抵抗。”士匄十足的不爽。
呂武卻是覺得理所當然。
上一次鄭軍消滅了三萬楚軍。這些楚軍一部分是來自“方城”後麵的各貴族私軍,更多是來自“方城”的駐軍。他們遭到殲滅,不是等於楚國的國防出現漏洞了嘛。
所以了,鄭軍輕輕鬆鬆越過“方城”隻是開始,他們攻打“方城”後麵的楚國城邑哪怕是遭到抵抗,楚人的抵抗力度估計也不會太強。
呂武“嗬嗬”笑了幾聲,說道:“且觀事後便是。”
現在鄭軍會很爽,他們搶的越狠,表現得越張狂,日後楚國找他們算賬就會有多麼酷烈。
士匄聽得一愣,琢磨了老半響才反應過來,品讀出呂武那句話的意思。
“不能輕易與元戎為敵!”士匄心想。
曾經的欒書也很陰險,然而他的陰險還能提防。
呂武是個怎麼回事?做什麼事情一時半會看不出會有什麼壞處,甚至還能得到一時的大好處,爽完了就該輪到悲慘下場啦???
其實,呂武看到士匄對自己露出忌憚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困惑。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跟鄭人一樣飄了,忘記言多必失的道理?”呂武在反省自己。
主要是近幾年來呂武過得很順,長時間的日子過得太舒服,身份地位又那麼高,人真的會變。
所以,以為“吾當三日,自省吾身”這句話的意思真的有那麼簡單嗎?其實是在教一些想乾大事的人,一定不要飄啊!普通人對這句話可以不在意,某些群體忽視了這句話則是一定會倒黴。
呂武改了個話題,說道:“鄭軍肆虐楚之北境,我聯軍攻略楚之淮水,楚在吳用兵,宋亦出兵楚之東境。楚四處失火,且看如何抉擇。”
沒有疑問的是吳國肯定得救了。在這種狀況下,楚國必然會從吳國撤兵,看就看楚國會將主力揮師向哪,極有可能是直奔呂武的這一路聯軍。
當然,不能排除楚國就近先找越境入侵的宋軍,又或者對鄭國的仇恨值最大。
呂武換位進行思考,認為先解決實力最強的那一支敵軍最劃算。
這種思路沒有太複雜的原因,要用強國的心態去想,能將最強的那一路敵人解決掉,自然能夠恐嚇其餘區域的敵軍撤退,算是最能節省時間和對自己有足夠自信的一種做法。
以楚國的實力,他們完全能夠主力直撲呂武的這一路聯軍,再分兵去找鄭軍和宋軍玩耍。這也是當世霸主該有的闊綽。
現在呂武等人在哪?他們已經渡過淮水,大軍一路朝著東南方向肆虐,又順路攻滅了唐國和隨國、曾國、賴國,逼近到距離“郢”這個楚國都城約四百裡的“鄀(ruò)”了。
這個“鄀”其實是楚國的舊都之一,也就是說它曾經有一段時間也叫“郢”,後來才恢複“鄀”這個地名。
楚國人挺會玩,他們無論是遷都到哪裡,都城會一概叫“郢”,再次遷走才恢複當地本來的名字。
所以,不要以為楚國的都城一直叫“郢”就以為他們從來沒有進行過遷都。
打從事實上來說,到戰國時期的階段,幾大強國中獨獨楚國遷都最為勤快,一次次都有述說不完的血淚史。
以晉軍為首的聯軍一路肆虐過來,沿途的楚國城邑當然是倒了血黴。
他們的分工還挺仔細,弱國負責去搞“邦”,中等強國去打“邑”,晉軍再帶著一些小弟專門克“城”。
收獲一概集中起來,等後麵再按照各自的收獲點算,分成比例是晉國得七成,其餘列國分剩下的三成。
這個收獲分配比例沒有什麼毛病,晉國占大頭太應該了。
沒有晉國搞團建活動,其餘列國夠資格來楚國收獲嗎?
呂武之所以停在“鄀”不動彈,單純就是楚君熊招派使者過來約架,戰場被選在了一個叫“湫”的地方。
諸夏這邊取名很講究,一般能從地名品讀出當地具體會是什麼樣的地形或地理環境。
那個叫“湫”的地方,其實就是一個低窪的地理環境,可能還遍處有大大小小的水池。
呂武派人前往偵查,已經大概知道“湫”那邊的環境,得出來的楚國還是進行了分兵的猜測。
戰場在楚國境內,肯定是楚人最了解什麼樣的地方適合作為需要的戰場。
楚國選擇的“湫”並不適合用來大兵團作戰,尤其是現在那種擺開陣勢的堂堂正正之戰。
所以了,呂武不打算讓楚國君臣如意,拒絕前往“湫”進行會戰,告訴他們要打就來“鄀”,不來咱們就要回去了。
回去?當然不可能回去。
呂武已經將要飲馬大江的話放出去,一定會說到做到。
如果以晉國的多國聯軍和多個方向的盟友撤退,楚國會是最感到難受的那一個。
楚國遭到肆虐了啊!
經濟重鎮和農耕區被鄭軍各種燒殺搶掠。
宋軍在“大彆山”那邊肆意的橫衝直撞,造成破壞什麼的倒是沒有多大,問題是霸主國的尊嚴遭到冒犯。
以晉軍為首的這一路聯軍最過分,不是一路殺啊、搶啊、燒啊過份,是竟然滅了唐國、隨國、曾國和賴國,又給駐軍在楚國舊都遺址,還特麼逼近“郢”不到四百裡!
楚君熊招很傷心,他跟偶像明明相處那麼愉快,偶像怎麼能那樣對待自己呢?
不過,另一個側麵來說,楚君熊招又覺得自己沒有粉錯偶像。
什麼心態?真真是老複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