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二十萬人!”一向儒雅的林如海咆哮如雷“他是怎麼全軍覆沒的?!”
王子騰帶出塞的都是京營兵馬,都是歸屬在他這個京營節度使管轄之下。
此刻聽說損失了一半的兵馬,林如海都快被氣的腦淤血了。
氣喘籲籲的信使大聲回應“小人不知!陛下有命,大人即刻率兵返回都中!不得有誤!”
王霄想了想說“幾萬戰兵,十多萬輔兵。這是一支足以滅國的力量。草原上的人想要打垮他們,除非斷糧絕水。王子騰也不像是這麼沒腦子的,怎麼會自陷絕地?”
林如海閉著眼睛捂著胸口,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揮手讓帥帳內的眾人都離開,王霄走過來小聲開口“姑父,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誰的責任,咱們要儘快帶著兵馬回都中。陛下現在需要咱們。”
京營十二營並非都是忠於皇帝的兵馬。其中也有不少是支持太上皇的。
而且太上皇還掌握著禦林軍,廢太子餘黨則是掌握著五城兵馬司。
這次北上出塞,東邊驅逐紅夷帶走了大部分忠於皇帝的兵馬,現在皇帝的處境有些不妙。
林如海回過神來連連點頭“你說的對。”
皇帝若是倒了,他們這些帝黨的人一個都跑不掉,他們的家人親族可都是在都中。
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儘快帶著大軍返回都中,震懾那些有不軌之心的人。
福州府安排了盛大的迎接宴會。這些文官們負責後勤支援,征召民夫。自認為功勞簿上總該要給他們也記上一筆。
可一大幫人在城門口左等右等怎麼都等不到凱旋的大軍。
一直到天色擦黑,才看到有人群緩緩走過來。
等急了的文官們當即大喊奏樂,可鼓樂齊鳴之中來的卻並非是京營大軍,反倒是之前被送去軍前的那些當地民夫。
氣急敗壞的拉過民夫詢問才知道,朝廷大軍半路上就拋下他們急匆匆的走了。誰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王霄把神機營的火炮與輔兵馬夫什麼的全都留下來慢慢走。他跟林如海帶著揚威營的戰兵輔兵,僥幸活下來的先鋒營炮灰,還有神機營的那一千多火銃兵以強行軍的速度一路越州過府,披星戴月的直奔都中。
路上的州府縣都被嚇的不輕,因為他們並沒有得到消息,不知道大軍過境這是出了什麼事情。不少府縣看到官道上塵土飛揚,大軍疾行的,大白天都嚇的關閉城門。
都中這裡已經是鬨翻天了。
二十萬大軍十去七八,這可都是都中附近的百姓人家。更彆說還有許多跟著王子騰一起出塞想要鍍金換取軍功的世家子弟。
一夜之間,都中幾乎處處掛白。
消息傳來的當天,皇帝就被氣的病倒了。
醒來後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抓捕王子騰全族。
無需追問緣由,喪師到如此程度,王子騰一家根本就逃不掉。
王子騰家中被封,全家老小都被龍禁尉拖拽出府,用繩子捆著送去大牢。
前些時日因為王子騰升任統兵大將而囂張起來,自封都中衙內之首的兒子王義,王道是在酒樓被抓的。
他們當時喝的醉醺醺的,龍禁尉抓捕的時候還張狂大喊我是九省統製之子,誰敢抓我?!
結果就是龍禁尉們用刀柄砸碎了他們的牙口,直接拖著去了天牢。
除了王子騰一家,他的弟弟王子勝,侄子王仁,王德等人也是一並抓捕歸案。
古代一人犯罪,全家株連是常有之事。
而王子騰這次的事情如此嚴重,已經不是他一家能抗的下來的,整個親族都跟著遭殃。
最先倒黴的就是同族兄弟。
王子騰的大哥王子成雖然早已經病逝多年,可依舊是被牽連抄家。
而這一抄家就牽連到了一個人物,那就是榮國府承爵人王霄的正妻,王子騰的侄女,王子成的女兒王熙鳳。
收過王霄好處的夏秉忠小心翼翼的詢問皇帝的意思。
畢竟王霄此時還在外地為皇帝領兵打仗,如果拿下他老婆實在是說不過去。
皇帝咬牙切齒的用拳頭砸著床榻嘶吼“王子騰喪師失地,縱然誅其九族也不能滅寡人心頭之恨!”
“王子騰!還我京營!!!”
也難怪皇帝氣的發瘋,忠於他的京營這一仗就被葬送掉了一大半。
他花費了十多年的時間,付出無數心血才逐漸形成了對太上皇的優勢,可現在這一戰過後形勢立馬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屁股下麵的皇位都開始晃蕩了,皇帝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誅滅王子騰的九族來泄恨。
三字經中的九族指的是高祖,曾祖,祖父,父親,自己,子,孫,曾孫,玄孫。
不過實際上在執行株連之法的時候,這些親族要麼早就死了,要麼還沒有出生。所以實際執行的九族指的是父四族,母三族,妻二族。
父四族包括了自己的一族,出嫁的姑姑及其兒子一家,出嫁的姐妹以及外甥一家,出嫁的女兒外孫一家。
自己的一族則是囊括了父母,姐妹,子女,兄弟及其一家。
王熙鳳就是落到了兄弟及其一家之中,這是九族之中的重中之重。哪怕她父親早就死了也逃不掉。
麵對龍顏震怒的皇帝,夏秉忠也不敢再為王霄說話,隻能是連連告罪準備去抓人。
“等等。”
震怒中的皇帝回複了些許理智。他知道此刻王霄領兵在外,而且賈家在軍中的威望極大。現在這個時候實在是不適合自己亂了自己的陣腳。
“先擼奪其誥命,貶為罪人,原宅看押。一切等東邊的消息傳來再說。”
女人入了大牢,無論有沒有被汙了身子,在世人的眼中都已經是失去了貞潔。
皇帝準備等東邊的消息傳來再做最後的決斷。
如果王霄戰敗或者身死,那沒什麼好說的,王熙鳳必死無疑。
如果王霄得勝歸來,那她至少可以保住性命,也不用被發配去教坊司。不過誥命肯定是沒了,榮國府女主人的身份也不會再有。
夏秉忠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的詢問“陛下,榮國府賈政之妻乃是王子騰父四族之一,還有前紫薇舍人遺孀一家也是如此。鳳藻宮那邊,又該如何安排?”
不是他不懂看皇帝的臉色,實在是這些勳貴們互相結親,同氣連枝的牽扯太多。稍有不慎的動了一個人,天知道會得罪多少人!
沒有皇帝的明確指示,他是萬萬不敢輕易抓人的。
皇帝的麵色很是難看。
這些勳貴們互相牽絆,就連他這個做皇帝想處置人都感覺棘手。
轉念又想到損失了二十萬大軍,皇帝又心疼的連連砸床。
“賈政之妻及其子女,剝奪一切誥命功名,暫且原地看押。鳳藻宮那邊,封門。至於薛家。”
想到之前賈雨村的案子,皇帝心說這個軟柿子難道我還捏不了?
“女眷全部送去教坊司發賣!”
王子騰這次真的是把皇帝給氣瘋了。
七八萬的精銳戰兵,十多萬的輔兵幾乎全滅。眾多軍中宿將世家子弟身死戰場。
更重要的是這些大都是屬於皇帝的力量。
對於皇帝來說,這已經不是割肉了,這是在剔骨頭!
如果不是王霄和林如海帶著大軍在外作戰,就憑他們和王子騰的關係以及舉薦的牽連責任,擼官奪職都是輕的。
鳳藻宮內,麵對被緩緩關死的大門,賈元春不悲不喜的默默誦經。
她不是在保佑自己,而是在保佑王霄。
身在宮中多年,她很清楚能夠決定她命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王霄。
隻有王霄活著歸來,她和賈家才能逃脫死結。
而隻有王霄獲勝歸來,她和賈家才能徹底擺脫這次的牽連。
皇帝現在急需軍方力量的支持,身為榮國府承爵人的王霄隻要能活著回來,賈家就可免死。
夏秉忠帶著人來到寧國府,宣讀完旨意後就讓人收走了王熙鳳的誥命文書以及鳳冠霞帔。
看著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王熙鳳,夏秉忠上前小聲安撫“夫人莫要太過悲傷,隻要武顯將軍能夠安然歸來,夫人自然也是性命無憂。”
等到夏秉忠帶人離開,王熙鳳等人這才真正的明白過來,王霄對於她們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來到榮國府的夏秉忠就沒有之前在寧國府的那麼好說話了。
宣讀完聖旨之後,當即命令隨行的管教嬤嬤上前將失魂落魄的王夫人和茫然無措的大寶臉抓起來,準備押往祠堂嚴加看管。
至於薛姨媽則是聽到自己被發配教坊司發賣就直接暈了過去,薛寶釵也是麵無人色的晃悠。
“政公。”夏秉忠向賈政行禮“我也是奉命行事,政公勿怪。”
隨後夏秉忠又向賈母行禮“老太太勿憂,隻要武顯將軍能平安歸來,那此事就與賈家牽扯不大。”
已經被押解到門口的王夫人聽到這話,頓時發狂起來。
“都是那個孽障惹的禍!如果不是他們推薦,我們王家怎麼會有今日之難!!”
夏秉忠眯起了眼睛,一個管教嬤嬤當即上前直接幾個大嘴巴子下去,王夫人嘴角噴血的被拖走了。
“政公。”夏秉忠聲音轉冷“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賈家現在一切榮辱都集於武顯將軍一身。隻有他好,賈家才會好。他這次若是身死戰場,那賈家絕對逃不過這一劫。還望政公好自為之。”
賈政晃了晃身子,猛然噴了口血出來。
被一個刑餘之人說教也就罷了,最讓他難受的是之前王夫人居然說她們王家是被賈家連累!
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居然娶了這樣一個一心向著娘家的女人!
回想起之前王霄說過賈家當家的男人沒種,被婦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把賈家的寶貴財富往娘家搬的話語。
羞愧交加的賈政實在是忍不住了。
“我的兒啊。”賈母老淚縱橫的上前扶著賈政“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彆嚇為娘啊。”
賈政的手顫抖不已“璉哥兒,一定,要回來!”
看著心疼的小兒子暈倒在眼前,賈母淚流滿麵。
“璉哥兒,你可快回來吧!”
而此時的王霄,正在趕往都中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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