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的過程很平淡,大軍衝上去一通圍殺。站在岸邊對著逃進河裡的虜騎放箭。
很快這場在王霄的眼中小到不值一提的戰鬥就此結束。
當場陣斬的超過五百,還有一百多被水流衝走。其他的都投降做了俘虜。
如此輕易的就取得一場勝利,之前畏敵如虎的眾人士氣頓時就高漲起來。
看到那些鵪鶉似的俘虜,眾人紛紛表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大軍就地開始安營紮寨,同時派人打掃戰場。
‘啪!’
一條染血的鞭子狠狠抽在了大寶臉的後背上,直接就將他抽的撲倒在地。
“起來,你個廢物!連個屍首都拖不動,今個晚上的飯你彆吃了!”
被發入軍中為力士的大寶臉用滿是灰塵的雙手抹了把臉。沒有爭辯什麼,默默起身繼續拖拽虜騎的屍首去大坑那邊集中掩埋。
剛被發配進軍營的時候,他也曾發過大少爺的脾氣。也曾因為飯菜難以下咽而直接扔掉。
可這裡是軍中,不是榮國府。在這裡可沒人會慣著他,寵著他。
發大少爺脾氣的時候,回應他的是粗糙的拳頭與滿是臭味的大腳。
扔飯菜的下場,則是一連幾天沒得吃。
之後他每天晚上還要接受精神注入棒的熱切問候。如果不是上邊有過囑咐,就他這細皮嫩肉的在軍營之中估計連綻放之花都守不住。
隻用了幾天的時間,大寶臉就飛速的適應了全新的生活。
被人唾罵的時候唾麵自乾,被揍的時候默默忍受。乾活的時候不再叫苦喊累,吃飯的時候也學會了乞丐撲食一樣的爭奪哄搶。
再拉嗓子的粗糧,他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甚至晚上也能非常自然的,和往日裡那些在他眼中宛如汙泥般一樣的男人們躺在一起呼呼大睡。
曾經的細皮嫩肉迅速粗糙變黑起來,渾身汗臭幾天不洗澡那是常有的事情。
此時的大寶臉,身上已然沒了一絲一毫曾經貴公子的氣息。
環境改變人這句話,在他的身上體現的極為明顯。
隻是,今天奉命清理這些屍骸的時候,從未見過如此慘烈場景的大寶臉還是失神了。
往日裡錦衣玉食的大寶臉哪裡見過如此慘烈的景象。
滿地的屍骸與血漬,斷裂的刀箭破損的甲胄。成群結隊的蒼蠅在屍骸上起舞,直衝腦門的血腥氣息甚至讓他直接把早上吃的粗糧饅頭與鹹菜都給吐出了。
不過這些反應都在挨了一鞭子後消失不見。
被打習慣了的大寶臉頓時腦海就是一片混沌,機械的按照命令開始乾活。
等到將屍骸都給扔進坑裡填埋起來,這幫力士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喝令去尋柴打水為火頭軍開灶做準備。
“這裡的百姓有福了。”
一個胡子拉碴的民夫在大寶臉身邊感慨。
手掌上已經滿是老繭的大寶臉奮力砍著樹枝“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知道喝了血的莊稼長的好?”胡子臉打量著他“哦,你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是自然不知道。”
大寶臉低著頭不說話,默默的乾活。
中午的夥食好到讓人難以置信。就連他們這些民夫都嘗到了葷腥的滋味。
看著自己碗中那肥膩膩的雞屁股與壓根就沒煮熟的雞爪,大寶臉默默的淌下了眼淚。
以往在榮國府的時候,這種東西他是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怎麼,不喜歡吃?”邊上狼吞虎咽的胡子臉直接伸手過來“不吃給我。”
大寶臉直接把臉埋進了缺了幾個豁口的海碗裡。
吃完飯,大寶臉他們又被叫去帥帳那邊乾雜活。
帥帳這裡舉行了慶功宴,各種吃剩下的骨頭剩菜,還有殘存著一些酒水的酒壇堆積如山,這都要他們去清理。
大寶臉呆呆的看著遠處被眾星拱月圍在中間,接受一波波敬酒的王霄。
那個身影是如此的意氣風發,仿佛身上帶著明亮的光一樣引人注目。
“想什麼呢?還不快點吃?”胡子臉將一塊被啃的亂七八糟的豬蹄塞進了他的手裡“趕上這種好事你在這兒發什麼傻。”
大寶臉抹了把眼淚,蹲在垃圾堆裡用力咬著那不知道是被誰咬成爛桃一樣的豬蹄。
他好後悔,好委屈。
可他娘都被抓了,就連幫他說話求情的人都沒有。
殘酷的現實讓這位貴公子終於明白了什麼才是真正的人生。
就像是手中的這豬蹄,真香。
“不過是一場小勝,用不著如此誇張。”
林如海的營帳裡,王霄正在抱怨皇帝太過於小題大做。
區區幾百騎而已,至於嘛。
林如海嗬嗬笑著“前明崇禎年間,一戰能斬獲韃虜二百級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大勝了。”
“那是他們的軍隊太爛。長年累月的欠薪欠餉,吃不飽飯穿不暖衣,用的是兵器都是偷工減料的破爛。就連基礎訓練都做不到。這樣的軍隊要求他們去為了那些整天欺壓他們的軍將賣命廝殺,怎麼可能。”
王霄一語道破崇禎年間軍隊戰鬥力低下的緣由“韃虜入關的時候,那些投降韃虜的前明軍隊戰鬥力完全就是換了一個樣。原因在哪兒,還不是韃虜把他們都給喂飽了。”
講真,滿清的實力在曆朝曆代的北方虜騎之中算不得頂尖,甚至一流的水準都不算。
隻不過兩邊比爛的時候,對手比他們更爛而已。
林如海連連擺手“得了,那都是前朝的事情了。說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硬碰硬的打一場。”
王霄給林如海倒了杯茶,小小的拍個馬屁“王子騰走的時候沒帶神機營,這對他來說是壞事,對我們來說卻是好事。騎射騎射,麵對大炮火銃的時候我看你們如何騎射。”
“王子騰不是不想帶神機營,而是神機營的那些大炮太沉太重,他嫌棄會拖累行軍速度。本就是步兵追騎兵,再拖著大炮慢慢走,那還提什麼建功立業。說到底,還是太過於高看了自己。”
林如海可是親眼見識過火器威力的,也知道騎射看似犀利,可實際上射程遠遠不如火銃,更彆提大炮了。
那些草原虜騎真要是敢來決戰,神機營必然會好好教他們如何做人。
林如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王霄“什麼時候能喝上你敬的茶?”
王霄嘿嘿笑著,這個時候外麵有親兵進來稟報,說是有虜騎派來的使者到了,皇帝讓他們過去。
使者本來是去都中的,沒想到走到這裡就被遊騎給抓了。心中正在想著要趕緊回去稟報這事。
王霄進來的時候,使者正在向皇帝講述他們的要求。
“開設互市,允許我們派遣使節常住長安城。賠償我們八十萬兩銀子,長城以北的所有大周軍隊全部撤入關內。再嫁一位公主過來,陪嫁一定要豐厚,不能比唐太宗嫁文成公主的少。如若不答應,那我大軍鐵騎,不日就將踏破長...”
‘嗆啷!’
王霄抽出佩刀,直接將使者的首級斬了下來。
帥帳中眾人頓時一片嘩然。
忠順王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指著他大喊“你竟敢殺害使節?!”
王霄抹乾淨刀刃上的血漬,收刀回鞘“哪裡的使節?”
王霄環顧四周“你們讀書讀傻了?不過是一群草原上的馬賊,誰讓你們給他們提高身份的?割地,賠款,和親。你們誰敢答應?”
說實話,真沒有人敢答應。
前宋的時候答應了,可他們的下場卻是讓後來者極為警惕。
再加上有著前明做參照,誰敢答應這種事情?
王霄目光淩厲的瞪著忠順王“王爺如此熱心的為這幫人說話,莫不是與他們有所勾結不成?”
忠順王那因為長期酒色過度造成的死魚泡子眼都抖了起來“你血口噴人!”
猛然一個轉身,這位據說體重接近200斤的胖子王爺用和他身形完全不相符的矯健身姿,一個滑跪就撲倒在了皇帝的腳下,抱著皇帝的大腿就哭訴“陛下,臣弟冤枉呐~~~”
有人出賣情報與草原人勾結的事情,在朝廷之中並不是什麼新聞。有點眼力勁的人都能夠看出來。
忠順王可是很清楚皇帝對於這件事情是多麼的憤怒。這盆子若是扣在了他的腦袋上,單單是想一想他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
“起來吧。”
皇帝也不相信忠順王有膽子乾這種事情。也知道王霄這是在借機報複。不過這種事情他一向都是樂見其成。
對於虜騎使節提的這些要求,皇帝也沒想過要同意。
他可是一個很看重名聲的人,就連太上皇他都能忍了十多年也沒讓其暴病而亡,怎麼可能會在史書之中給自己留下如此遺臭千年的汙點。
一想到史書上給徽欽二帝定的名聲,皇帝就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他可不想幾百上千年後,還有人指著他的名字破口大罵。
對於王霄當著他的麵拔劍殺人的舉動,皇帝雖然感覺不爽,可也沒認為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樣性格直截了當,一切都是當麵表現出來的將軍。總比那些笑裡藏刀,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的將軍強的多。
之前那場誘敵伏擊的勝利給皇帝帶來了極大的信心提升,他很快就有了決斷。
“愛卿,你看接下來該如何才好?”
王霄輕撫著自己的佩刀,聲音平淡“跟他們打,一直打到殺絕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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