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南下(求訂閱)(1 / 1)

拚搏年代 白色十三號 1866 字 1個月前

周末,北風呼呼吹了一夜,淩晨三點又下場小雨,青照氣溫驟降,人們不但穿上長袖外套,怕冷的甚至連秋褲都加上了。

縣城南側,程濤穿著半截袖走出看守所,禁不住連打寒顫。

回頭看一眼,大鐵門緊緊關閉。

這些天,簡直就是場噩夢。

程濤隻想離開這裡,趕緊逃離。

冷風中,他獨自一人朝縣城走去,身上沒有錢,隻能靠步行。

想到最近的遭遇,兩眼有淚花閃動,父母沒有放出來,最後會是啥情況,他不知道。

進入縣城,經過火車站,來到站前街,沿著路往北走,程濤看到了自家店麵,程立峰肉食店的招牌,高高掛在門簾上麵。

開業大吉的條幅讓風吹了下來,一頭耷拉在地上,臟的不成樣子。

程濤擦掉眼裡的淚,先回家,再想辦法。

當他走進店門,才發現上麵貼著封條,鮮紅的印章分外醒目。

剛剛接受過教育,程濤不敢動封條,更不敢進門,害怕再被逮回去,不說彆的,單單住同個房間的人,就叫他不寒而栗。

身上沒錢,家門被封,程濤去北邊隔壁門店:“薑叔……”

話還沒說完,以前濤子長濤子短的老薑就說道:“忙著呢,沒事彆來煩我,趕緊走。”

程濤愣了一下,轉身離開。

老薑往地上吐吐沫:“天打雷轟的玩意!幸虧沒買過幾次!”

程濤又去南邊隔壁,差不多的待遇。

站在馬路邊上,呼呼的北風吹過來,冷得瑟瑟發抖,身上沒有一分錢,肚子已經餓得咕咕直叫。

抬起頭,天氣陰霾,雨水隨時都能落下來。

二十多歲的程濤迷茫困惑,為啥會是這個樣子?這是要讓自個家破人亡?

程濤站了一會,想到個去處,繼續往北走,從供銷大廈路口往東,城裡還有家親戚。

儘管站前街車來人往,程濤卻感覺孤獨、無助、落寞、淒涼……

仿佛整個縣城都拋棄了他。

程濤進衛生局宿舍,上三樓敲響房門,很快有人過來開門。

“嬸……”程濤眼淚就在框裡打轉。

中年婦女看了他一眼,輕輕歎口氣:“進來。”

程濤看到了程立剛,眼淚忍不住滾下來:“叔!”

老程家沒幾個人,程立剛憤怒過,也恨過,見到從小看大的侄子,終究忍不下心:“過來坐下說。”

老哥是個巨坑,但侄子一向不錯。

他對坐著看電視的閨女說道:“麗麗,去給你哥倒水。”

程濤抹了把淚,說道:“叔,該咋辦?”

程立剛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咋不給我打電話?我也能去接你。”

“出來時忘了。”程濤忍住淚:“出來後沒錢。”

程立剛長歎一口氣:“哎……”

他媳婦找來衣服,遞給程濤,又說道:“沒吃飯?我去給你下碗麵。”

程濤先套上長袖外套,說道:“我爸媽還在裡麵,店叫人封了。叔,該咋辦?要不咱花錢托人,我家銀行裡還有存款。”

程立剛想了想,決定實情相告,畢竟二十多歲的大小夥:“不止這樣,你家所有財產全部被凍結,不出意外都會被罰沒。叔也托不上關係,我調到檔案室,當副主任科員,說不上話了。”

程濤懂得這是啥意思,一臉吃驚樣。

剛來時,多少還抱著希望,現在覺得程家的天,真的塌了。

涉毒無小事,程立剛能保住目前位置,相當不容易,不敢再折騰,說道:“濤子,這事隻能這樣。有多少人吃過你家鹵煮,就有多少人恨你爸你媽,還有我。我走不了,這輩子也翻不了身,你彆留在青照……”

他擔心有些人做事不講究,公家單位的還好,社會上那些,逮著程濤,少不了揍。

“我該咋辦?”程濤無助的手抓手。

程立剛考慮良久,去屋裡找出500塊錢,又撕紙寫下公司名字和電話號碼,一起交給程濤:“在青照,你出不了頭,也救不了你爸媽,弄不好還會把自個搭進去。濤子,去南方,你表叔多次給我和你爸打電話,他在那邊發展很好,一直想讓我和你爸過去。”

程濤問道:“叔,我爸媽……”

程立剛緩慢堅定的搖頭:“這案子不止縣裡,市局也摻合進來了,昨天還上了晚報。”能被媒體刊登出來,意味著上麵定好了基調:“你爸媽這場牢獄之災,躲不掉。”

他不想再管那倆坑貨,全心全意幫他們,結果成了當哥哥的挖坑讓弟弟往裡麵跳。

為了錢,連兄弟都坑!

程立剛老婆端來麵條,等程濤吃完,程立剛說道:“走,我送你去車站,你去泉南,彆在青照待著。”

程濤收好錢和電話號碼,跟著程立剛往外走,邊走邊問:“叔,我家這生意做的好好的,為啥就被查了?”

程立剛歎口氣,說道:“可能叫人舉報了。”

程濤停下,看向西北邊,樓房遮擋住了視線,他緩緩問道:“是不是呂家村的人?”

程立剛去推摩托車:“有可能。”

程濤看著西北方:呂家村,姓呂的和姓李的,那幫驢糙的玩意!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總有一天他會回來。

程濤低頭看眼紙條,看到六個字——國家陽光工程!

…………

儘管北風在吹,周末市場上人卻不少,呂冬這邊陸陸續續不斷有人過來。

周末出來的學生多,生意也好,中午剛過,就賣出400多個。

有戴著大簷帽的一群人過來,領頭的是倆工商,王朝帶著他仨手下跟在後麵。

倆工商人員呂冬認識,搬進臨時市場那天來過。

他們挨個攤位發通知單,呂冬也收到一份。

“王哥。”呂冬跟王朝打招呼,拿出煙照例散一圈,剩餘的全部塞給王朝。

“你們跟著老魏去前麵,彆出狀況。”王朝吩咐張龍仨:“我跟冬子聊幾句。”

那仨人跟著倆工商繼續往北走,呂冬快速瀏覽過通知單,上麵的內容不出所料,市場要收費了。

倒也不貴,按攤位畫線麵積收費,每平米每個月8毛錢,衛生費和管理費等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加起來,呂冬這倆攤位每個月要多近50塊錢開支。

不過,工商所也留出緩衝時間,明天開始收,最遲11月份之前,交齊11月份的費用就可以。

不交的,到時肯定要趕人。

這在呂冬預料之內,開始時不收錢,等攤位多了,市場起來了,怎麼可能不收錢?

不說彆的,攤位多了,後來的人不是每個都自覺,有的是撤攤後留一地垃圾的。

農村大集一上午,一個攤位費都要5塊錢。

王朝也不跟呂冬客氣,直接說道:“收費扛不住,你也沒少賺,帶個頭。”

呂冬明事理,傻瓜才對著乾,說道:“王哥,你放心,我啥人你不知道?不會惹麻煩。”

王朝笑:“你這生意沒少賺。”

呂冬擺手:“就掙個辛苦錢,朝不保夕的,比不上旱澇保收。”

王朝彈掉煙灰,說道:“也就個旱澇保收。”他換了話題:“聽說你哥跟個女記者在處對象?”

呂冬納悶:“傳的有這麼快?”

王朝笑著說道:“我們這幫轉業過來的,經常互通個消息,刑警隊張隊透露的,假不了。”

呂冬想到虎背熊腰又孔武有力的張隊,還是個愛八卦的?

真是人不可以貌相。

話說回來,呂春和方燕一起去過刑警隊。

這幫老刑警,眼尖鼻子靈,看出些端倪倒不稀奇。

就是這消息,傳得也忒快了。

“這個事,我不大清楚。”呂冬含糊道。

王朝又點上根煙:“你就行了吧!你這眼,比老鷹好使,看不出來?我可是聽說了,那倆人是因為你才認識的。”他故意擠了擠眼睛:“對吧,奇蟲少年!”

呂冬無奈了,咋就跟蟲子扯不清了?說道:“王哥,你就彆拿我開涮了。”

王朝笑:“派出所的小貝,還叫你五毒教教主,這裡麵是不是有啥我不知道的故事?”

呂冬臉垮了,這個貝向榮!淨給人亂起外號!

五毒教教主,聽聽,妥妥的大反派!

將來陪喬衛國去少林寺,還不自尋死路?

像他這樣的大好人,咋能叫這種名字,怎麼也得是五仙教教主。

仔細想想,貌似一回事?

“你哥再帶人過來,記得一定給我打電話。”王朝顯然不是開玩笑:“你嫂子給他介紹過好幾個,都沒成,一直盼著。”

呂冬不想摻合這事:“你直接給我哥打電話。”

聊了一會,其他人從北邊回來,王朝帶隊離開。

趙娟娟往嘉陵車頭這邊走兩步,問道:“這錢咱交不交?”

老劉、焦守貴、焦三黑都看向呂冬這邊,顯然把他當成領頭的。

呂冬說道:“不交真趕人。”

趙娟娟撐在嘉陵車頭上:“得,一個月少掙小二十。”

焦守貴說道:“我跟三黑一個攤子,這點錢倆人分也不多。”

喬衛國不用操心,這會沒有顧客,正捧著本《四大名捕》看得帶勁。

呂冬沒再多說,市場上誰也擋不住。

下午五點剛過,呂冬攤位前就排起長隊,到接近六點時,隊伍超過了三十人,連續多日的排隊效應下,市場從南頭到北頭,生意火爆程度絕對獨一份。

倆十六七的男孩,騎著自行車過來,停在路邊上。

“大崗,看到沒?”個頭稍矮的那個說道:“他這生意好到爆,上個月咱莊小山幫他排過隊,他估算一天就能掙好幾百,他這乾了一個多月,你說能掙多少?“

高個顧慮:“柔柔,這可是呂冬!”

柔柔劈頭就打:“你真廢!我咋就找了你搭夥?咱又不去明搶!”

“要不趁他白天不在去?”高個害怕。

柔柔看著排了一茬又一茬的隊伍,說道:“那破街上,一幫老不死的整天打撲克閒拉呱!你嫌被抓不住?這兩天你沒看,呂冬總是帶著個黑手提包,裡麵鼓鼓囊囊的,都是錢。”

他眼裡,隻剩下錢:“弄上這一次,夠咱在遊戲室爽到年!”

倆人今年夏天初中畢業,下學沒事乾,整天泡遊戲室打遊戲,沒錢就自個想辦法。

大崗看眼前麵的工地:“不如再去工地上試試?”

“去乾啥?除了賣廢品的,弄到過啥?”柔柔說道:“上次教訓不夠?咱好不容易摸進那大辦公室,提個包回去,結果大部分是廢紙,扔家裡沒地賣,值錢的沒幾樣,工地上有幾個現錢多?這次,咱認準有現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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