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家戰略角度來看的話,戰爭的確並不一定非的是跟敵人打了一仗才算是有功勞的。
十萬匈奴騎兵退至邊境,明顯是抱有其他目的性的。
而洛陽城中的大佬們雖然不在前線,但基本上也能看出來匈奴人想乾什麼?
不就是假裝撤退,然後等王離下令結束堅壁清野,讓百姓回家。
接著匈奴再來個突然襲擊,迅速的席卷整個北方邊境嗎?
而王離送回來的戰報中也說明了,漁陽城內環境惡劣,人員密集,臭味熏天,隨著天氣越來越熱,王離也擔心會引發瘟疫。
故而決定將城內部分百姓遷徙至城外,一邊修建防禦工事,一邊緩解城內壓力。
同時多派斥候偵查敵軍動向,一旦發現敵軍再次南下,就立即將人召集入城。
這隻能是暫時的緩解辦法,若是匈奴人圍而不攻,圍上幾個月。
城內即便有足夠的糧食,但是瘟疫爆發的概率也會越來越高。
所以,那個時候漁陽城怎麼辦?
而從這個角度來看,灌嬰帶著漢軍主力南下,給匈奴人帶來了巨大的壓力,於是不得不提前跑路。
雖然沒有交戰,但卻直接解了漁陽郡的隱患,同時也解決了漁陽城內可能爆發瘟疫的隱患。
所以,戰爭不一定非要殺人才能立功。
救人也同樣可以立下功勞。
原本已經做好嚴防死守準備的王離,突然聽聞灌嬰突然出現在北邊,匈奴人聞風而逃的消息之後。
臉上的憂慮終於緩解了下來。
一方麵,下令漁陽周邊的百姓可以再分散一些,保持一定的距離,以防止發生意外。
同時又連忙派人去聯絡灌嬰,斥候對四周的偵查,也同樣沒有鬆懈。
而那些今年的新兵,則是一邊修築著防禦工事,一邊加緊的訓練磨合著。
今年的這批新兵是自大漢兵製改革以來,唯一一批入伍數月依舊沒有完成基礎訓練的部隊。
不過考慮到沒來得及訓練就上了前線,這個結果倒也能夠接受。
三位漢朝大將在邊境碰麵,簡單的交換了一下各自掌握的情報和當下的戰場局勢。
三人一致認為匈奴人應該不會就此罷休,戰事還遠遠沒有結束。
於是,王離接收了灌嬰和韓信從草原上掠奪來的女人,同時還接收了一萬匹繳獲的戰馬和一萬騎兵。
灌嬰和韓信一方麵派出斥候不斷的追隨著匈奴人留下的痕跡,一方麵下令部隊在邊境休整兩天。
兩天後,大軍繼續出征,隨著匈奴人留下的痕跡繼續追擊。
而王離這邊得到了一萬匹戰馬和一萬騎兵之後,身上的防禦壓力頓時銳減。
有了騎兵,就意味著王離在防禦部署的時候就有了更多的選擇性。
於是,王離大手一揮,從漁陽調來了十萬新兵,分彆駐紮在邊境長城的豁口處。
同時又挑選出一萬人,讓灌嬰二人留下來的騎兵幫著訓練。
至於馬具什麼的,則是派人通知後方趕緊送來。
與此同時,王離也開始著手安排將這些來自異域的女人往南邊送去。
既然掠奪來了,自然不可能把他們留在邊境,直接送到內地去,讓他們給漢人當老婆生孩子她不香嘛?
當然,這些女人中可是有深入匈奴的斥候家屬的。
前麵韓信二人對她們進行了一定程度的保護,而到了王離這裡,自然沒有不保護下去的意思。
王離下令將這些俘虜全部打散,然後分彆編入不同的隊伍中,這樣隊伍中相熟的人便不多了。
沒見到的人,也不知道他們被分到了哪個隊伍。
塔娜並沒有被分配。
而是直接被軍官給領走了。
她懂一些漢話,這一路上也聽漢軍士兵說了不少。
通過她的轉達,幾乎大多數人都知道了接下來她們的命運。
他們將會失去現有的家庭,然後被漢朝分配給不知名的男人,甚至不知年紀。
軍官領著塔娜,直接進入了漁陽城的一間小院內。
站在小院門前,塔娜有些猶豫了。
這難道是這個軍官的家?
他要對自己動手了嗎?
“不!我不會進去的,我絕對不會對不起阿魯卡的,我寧願死……”塔娜久久的邁不開腳步,看著軍官的背影,堅決的搖頭說道。
走在前麵的軍官愣了下,旋即轉身看向塔娜。
他倒是沒有想到,阿魯卡還有這本事?
去了草原三年,娶了個妻子不說,竟然還讓妻子對他這麼忠誠?
那些匈奴女人雖然知道了她們的命運,但大多數都沒有什麼太強烈的反抗,反倒是有種逆來順受的感覺。
反正在草原上也是這樣的,強者為王,強者可以隨意的霸占她們。
這是一種規矩,草原上的規矩。
就好比在大漢,家中的長輩讓你乾啥,你就必須乾啥一樣。
形式不同,但道理都是一樣的。
“你死了倒是簡單,孩子呢?你的丈夫呢?”軍官笑了笑,接著說道:“進來吧,我不會動你的,這裡也不會有人動你。”
聽著軍官的話,塔娜有些懵了。
沒人饞我的身子,你們把我留下來乾啥?
孩子?
丈夫?
你們要是這麼人性,又乾嘛把我們掠奪過來呢?
不對!
塔娜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一路上她雖然沒有受到多少優待,但是比起其他人,她的待遇還是好了不少的。
路上是這樣,到了這裡還是這樣。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來自於自己表明了丈夫是漢人,並且給他們看了那塊令牌之後。
塔娜見到每一個漢軍的腰間都掛著一塊令牌,隻不過跟自己丈夫的令牌不一樣。
塔娜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軍官,驚訝道:“我丈夫他……他……是漢軍???”
軍官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塔娜這個問題。
院子不大,隻有一間屋子。
挨著屋子的地方還搭了一個草棚,下麵有壘好的灶台,有過使用的痕跡。
院牆邊上有一個小的茅草屋。
“那裡是茅房,尿尿拉屎去那裡就行了!”軍官指著茅草屋說道。
又指著灶台道:“這裡可以做飯,瓶瓶罐罐什麼的都在屋裡麵,旁邊的缸子裡麵有水,每三天會有人來給你添水添柴,同時清理茅房。”
接著又領著進了屋子,屋子裡麵有些暗,夯土房子塵土有些大,儘管已經打掃過了。
屋子雖然不大,但還是被分為了三個部分。
指著左邊說道:“這邊是睡覺的地方,中間隨便想乾點啥都行,右邊那口缸裡麵有糧食,都是蛻好皮的,可以直接煮著吃的,每十天會給你送一些肉,不過不會太多。”
“另外記住,不能離開這座院子,如果生病不舒服或者有其他的需要,就把這個掛在門上,或者直接告訴來給你送東西的人就可以了!”軍官從門旁拿出了一塊牌子示意道。
詳細的解釋了一遍,並且確認塔娜都懂了以後,軍官這才離開這座院子。
摟草打兔子,這次灌嬰和韓信一共拉回來了二十多個斥候家屬。
雖然這些人都是草原女子,但既然已經嫁給了那些執行任務的斥候,也就算是漢人了。
更何況像是塔娜這種已經為斥候生子的女人了呢?
這些人被統一的安排在了漁陽城,生活所需,由漁陽斥候分部全權負責。
總之,在那些斥候回來之前,或者確認他們戰死之前,這些人都是要住在這裡的。
吃穿不愁,總有人照顧著。
沒有子嗣的,若是戰死,基本上就是找個人改嫁了事。
而有子嗣的,若是戰死,斥候本部也會查明他們的身份,然後將他們的妻兒送回原籍家中,也算是不讓人絕了後。
這種事情壓根就不需要上麵去交代,大家都知道怎麼做。
……
雲中郡。
邊境長城。
曾經韓信坐鎮的地方。
現在這裡的最高將領換成了張不衣。
張不衣親率一千親兵坐鎮此處,帶領著三萬多韓信留下來的騎兵,一邊訓練,一邊繼續鎮守著這裡。
平靜如水,偶爾的會有月氏人前來換取一些物資。
一直向往著能夠帶兵上戰場的張不衣,現在則是百般無聊的坐在城門樓上,望著麵前一片片碧綠的草原。
眼神中竟然出現了一絲絲的空洞。
看了一眼麵前的食物,張不衣努了努嘴,臉上有些不太高興。
邊關不缺肉,月氏人會時不時的過來搞一搞,加上韓信走的時候也留下了不少牲畜。
這春暖花開,萬物複蘇的,牲畜們誕下了一頭頭小小的生命。
雖然不能天天都吃,但是,張不衣是可以天天吃的。
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畫麵絲毫沒有,倒是這肉吃的讓人心煩。
早知道鎮守邊關這麼無聊,就算是被打死,張不衣也不想來的。
留在洛陽多好啊,沒事還可以跟在陛下身邊接受一下熏陶,無聊的時候還能跟司馬欣鬥智鬥勇。
實在鬥不過的時候,這不是還有禁軍弟兄們來陪著自己解悶呢嘛?
現在倒是好了,來了邊關,天天跟個大爺似的享受著,啥事也不需要自己乾。
訓練什麼的都是現成的計劃,每天不斷重複就行了,張不衣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注意周邊的局勢變化。
然而每天傳回來的都是無恙,沒事,安全的很。
沒辦法,張不衣就隻能沒事找點事做做了。
“三天之內,我不想在看見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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