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弄走了月氏人,張不衣心中一點也不著急。
整個邊境漢軍依舊按照計劃在做事。
訓練,吃飯,下地乾活,雖然現在沒啥活可以乾的,但就算是站在地頭聊天,也得去打卡上班。
除此之外,張不衣依舊是每天坐在城門樓上,看著麵前的風景。
他竟然有些看膩了……
綠油油的草原,他想家了,想自己家裡麵那兩個貌美纏人的妻子了。
‘砰……’
幾案上,一盤烤羊肉被端了上來。
日子過得很巴適的張不衣倒是不用靠著舔鹽來過日子。
他可以很奢侈的讓人把鹽磨碎,然後在燒烤的時候撒上去。
然而張不衣無力的看了眼麵前的烤羊肉,實在是沒有胃口了。
不是麵前的羊肉他不香,而是吃多了。
再好吃的東西,也架不住天天吃。
馬肉又一點都不好吃,豬肉很騷,吃著跟沾了尿似的,不論怎麼做,都難以下咽。
張不衣曾經一度覺得自己這是飄了,早些年能夠吃到一塊現在被他嫌棄的豬肉都覺得是很幸福的事情。
然而現在,他竟然連考慮都不帶考慮的。
好吧,事實證明,張不衣的確是飄了。
現在這個地位,他有飄起來的資本。
“去弄點牛肉解解饞!”張不衣看了眼麵前的羊肉,目光直接轉移開了,輕飄飄的說道。
“額……將軍,這……”手下有些懵逼,又有些為難,緊緊的咬著牙關,還是說道:“屯墾校尉說再這麼下去他就沒辦法跟兵部交代了,咱們的牛……”
接下來的話他沒說下去,自從張不衣來了邊境,每隔十天半個月的他們這裡就得死一頭牛。
雖然這兩年漢帝國在大力養育騾子,想用騾子來替代耕牛的地位。
但是現在這不是還沒完全更替完呢不是?
他們這邊的耕牛,都是從草原換來的,一部分上交,一部分留下來自己用。
而這些牛都在屯墾校尉手中。
跟那些其他的校尉不同,隻要不是敵人突破了防線,屯墾校尉是不用上前線的。
而且他手下也沒多少人,主要任務就是管著耕牛和軍墾的事情,需要用人的時候,就去問將軍要。
屯墾校尉跟那些作戰的將士相比較,他們並不算是直接的隸屬關係。
屯墾校尉都是兵部直接派來的,是從王成的輜重保障部隊中挑選出來的,屬於後勤部隊體係中的一員。
“咱們的牛咋了?他王虎管天管地,還能管住不讓牛摔死?”張不衣瞬間不滿了。
“將軍,咱們這半年內摔死八頭牛了都……”
“那就讓它撞死!”張不衣略顯生氣道。
“撞死五頭了……”
“不會讓它淹死啊?”張不衣狠狠的瞪了眼手下,太特麼沒眼色了簡直,一點事都不懂。
“每次下雨都會淹死一頭,這都一個月沒下雨了,沒地方淹死啊……”
“那你說,它該咋死?”張不衣氣的竟然不知道該咋說了,指著手下問道。
手下一臉懵逼,絞儘腦汁的想著,小心翼翼道:“要不讓它撞在刀上自殺?”
“嗯,這個辦法不錯,快去,半個時辰內我要吃到牛肉,烤的!”張不衣連忙揮了揮手,他也覺得這個創意很不錯。
牛也是有生命的嘛,跟人其實是一樣的,既然人都會自殺,牛為什麼就不會自殺呢?
也許它是真的想不開了呢?
管它呢,隻要能吃進肚子裡就行了。
一想到接下來又有牛肉可以吃了,張不衣整個人都覺得瞬間念頭通達了,整個人也舒服了不少。
而聽到有牛想要自殺的消息之後,屯墾校尉王虎瞬間落下了淚水。
這日子特娘的沒法過了。
你張不衣就算再怎麼豪橫,也不能這樣啊。
好說歹說,這才勉強勸住了那頭牛讓它先不要自殺,然後王虎便火速的前往城門樓。
“將軍,我問過了,那頭牛他不想自殺!”見到張不衣,王虎直接說道。
“那就找一頭想不開的牛,反正你手裡那麼多牛呢,總會有一頭想不開的!”張不衣毫不在意道。
“將軍,您就行行好吧……”王虎直接抹起了眼淚,他想起了自己悲慘的過往。
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堆的書信遞給張不衣。
“將軍您看,這些都是王將軍訓斥俺的書信,要是有牛想不開尋短路了,王將軍也打算讓俺自己尋個短路呢……”
“王將軍說帝國搞了個冬天種的穀物,前幾天給俺送來了一批種子,讓俺在今年冬天試著種一些呢,沒有牛這活實在是乾不了啊,到時候俺完不成任務俺肯定沒辦法跟王將軍交代,王將軍又沒辦法跟戶部交代,戶部也沒辦法跟陛下交代不是?”
“咋?你是在威脅本將軍嗎?”張不衣說道。
“沒……不敢……俺不敢啊……”王虎嚇的四神無主,連忙回應道。
他有點想韓信了。
至少韓信在這裡的時候,他手中的牛數量一直都是有增無減的。
哪像張不衣這個混吃等死的混子啊,仗著跟陛下的關係,一來就不斷找他手中牛的麻煩。
那些牛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
也沒吃你家草啊……
看到手下跟自己示意了個眼神,張不衣揮了揮手,道:“行了,去吧!”
懶的解釋那麼多。
而王虎則認為張不衣打消了讓牛自殺這個念頭呢。
結果剛一走下城牆,就見到了他的手下在這裡等著呢。
“校尉,那頭牛自殺了……”
王虎雙眼猛的瞪大,小心肝撲通撲通的,淚水止不住的打著轉:“咋自殺的?”
“禁軍說那牛自己玩刀失手了,給自己身上捅了個窟窿,救不活了……”
“我尼瑪……”王虎隻覺得兩眼一黑,雙腿瞬間癱軟了下去。
得虧手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這才避免了摔倒在地。
張不衣這個大混子,陛下如此信任你,讓你當禁軍大將軍,還讓你來這裡擔任如此重任。
來到邊境之後,你不好好的整軍備戰也就算了,看在你沒有乾擾部隊的正常訓練,大家也就懶的去計較那麼多了。
可你老把主意打在人家牛的身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這一頭兩頭的,半年就花樣作死了二十多頭牛,這要是再讓你在這裡待上半年,明年的軍墾就沒辦法搞了。
而且俺這軍旅生涯也基本上要完蛋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王虎的太爺爺跟王成的爺爺是堂兄弟,王虎剛好比王成小了一輩。
雖然不屬於一脈,但其實關係也不算太遠。
王虎當然知道王成對於他們這些人到底有多嚴格,同樣的錯誤,彆人犯了或許就是罵兩句,但王家人犯了,絕對要狠狠的踹幾腳的。
如若不然的話,王虎身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被王成罵的書信呢?
‘嗚嗚……’
想到這裡,王虎忍不住的抹著眼淚。
“我要跟大伯寫信,我要控告張不衣,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王虎帶著他的手下黯然離場,留下孤獨傷心的背影。
而城牆上的張不衣在聽說了這一幕之後,臉上終於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將軍,咱們是不是太過份了點?”手下看著王虎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
無妄之災,完全就是無妄之災啊。
聽說王虎每次接到王成的信都會大哭一場,完全就是被罵哭的。
一封信能把一個男兒罵哭,可想而知信裡麵到底都寫了些什麼神仙內容!
“他早該這麼乾了!”張不衣卻毫不在意,輕飄飄的說著。
“???”
麵對著手下的懵逼,張不衣笑而不語。
好歹在皇帝身邊混了那麼久,什麼樣的人他沒見過?
什麼樣的事情他們聽說過?
司馬欣的嘴巴雖然很毒,但是張不衣也從司馬欣的嘴裡麵得到了一些很有用的情報。
自己現在缺什麼?
什麼也不缺!
開國戰爭中自己其實是沒什麼太大功勞的,就因為一直跟在王不餓身邊,又跟他是打小一起長大的。
真要是說功勞的話,也就是禁軍培養了不少的軍官。
當好自己的禁軍大將軍就可以了,沒事跟在皇帝身邊,當一個吉祥物也挺好的。
倒是王不餓突然讓張不衣領兵來邊境,這打了張不衣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的漢軍多強啊?
他張不衣就是什麼也不乾,外麵那些三腳貓的家夥們也打不過漢軍的。
立功是肯定的,可自己要是立了功,該升什麼?
張不衣很清楚,對於自己來說,升,已經沒什麼可升的了。
再升下去,對自己未必是什麼好事。
對於許多人來說,或許他們認為自己還可以努力爭取一下。
但張不衣卻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天花板了。
若是再乾點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出來,那為難的就不是自己了,而是王不餓。
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一是跟好皇帝,二是趕緊練幾個小號,讓小號出去發育。
自己一個農民出身的家夥,都有了今天這個地位,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帶你在身邊嗎?”張不衣突然看向了手下,這位叫做霍人的年輕小家夥。
霍人撓了撓頭,嘿嘿一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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