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從洛陽往川蜀之地的天穹上,雲霧和氣流狂飆,陳希象的身軀在天空上縱橫而過。
他偶爾回身用神識掃描身後:
“不管那跟蹤我的人是誰,既然他沒有第一時間對我下手,那就證明他並非對我有惡意……”
陳希象心念滾動,雖然感覺到被人跟蹤,但並沒有懼怕擔憂。
他穿行諸界,遊走萬古諸天,分身早有數尊,根本不擔心自己的生死問題。
就算有莫名強者對自己不軌,將自己的身軀從道宋抹殺,他依舊可以在其他時空複活,然後再度回來,再去報仇便是。
呼呼~~
身側氣流呼嘯。
陳希象眼見前方就是青城山領域:
“此次下山,做了諸般事情,修為在宗門眼中也瞞不住了,向來就算沒有那蛇膽,我的身份也能在宗門中更進一步,從而取得更高一層的藏經閣權限了。”
陳希象近段時間在洛陽城的所作所為,豈止是被青城山宗門所知道了,即便是連天下各大道門仙宗,儒門書院也都有耳聞了。
所取得的江湖聲望,比之當年的王重陽“華山論劍”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被他所擊敗的金九五、蒙藏龍、朱易三人,在這方天地之中,莫不是屬於一國的頂尖天驕。
那可都是在金國、蒙古,乃至大宋三個國家之中無敵同境界的人物。
他以一敵三,以更加無敵的姿態壓服了三個國家的最強青年,等於就是說,現在天下的年輕一代第一人之名號,便被他所取得了。
當這些事從洛陽擴散出去之後。
“道、魔、儒、妖”四大青年高手的名號,被更多人知道了。
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在各地震驚:
“這個陳希象究竟是什麼人?”
天下武林豪傑,以前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陳希象的名字。
“突然間就橫空崛起了,出自正一道青城山的一個年輕道人,以一敵三擊敗三大天驕,太強悍了。”
陳希象完全就是憑空出現的一個高手。
此前沒有什麼戰績,在江湖上也沒有什麼名號。
結果一亮相,就成了青年一輩的第一人。
如同本來的一個小小的湖泊,突然間飛出了一頭神龍,巨龍,然後盤旋在了江湖武林之上,令從此以後說到青年一代的高手,必須要談到陳希象。
有武林之中的老人感歎:
“出道就是如此璀璨的戰績,真的難以想象這個年輕真人以後的成就……”
而隨著洛陽論刀的廣為傳播。
各大道門之中,也出現了不同的反應和聲音。
回到了終南山之後的全真七子,當即就收到了來自於來自於全真道門的其他派彆各方道士書信。
全真與正一爭鬥數千年,現在正一出現了這麼一個出色的後輩傳人,自然令他們坐不住了,來詢問情況。
因全真七子是親手和陳希象有過一戰的,他們想知道這個正一青年的底細究竟如何。
終南全真教之中。
馬鈺看著已經回歸到宗門的師兄弟,歎息道:
“我們敗給陳希象這件事,現在已經傳遍了道門,我終南山現在淪為整個全真之恥了,就連紫陽仙人都派人過來詢問了。”
其餘六子聞言之後,麵色複雜。
比起他們師尊創立的終南全真,那位紫陽仙人現在才是全真道真正的道宗掌門,連那位都過來詢問,足可見這件事在全真道之中引起的影響。
郝大通麵色愁苦:
“難道一年前那天地異象之中預言得‘正一當興’之說,真的要應驗了。”
聞言,其他幾人皆是麵色微變。
馬鈺捋須,皺眉自語:“你是說,那陳希象就是引得天下道鐘十三響的那位?”
郝大通苦笑道:“掌教師兄覺得呢?若他不是那個人,還能如何解釋?”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罷了。
便能輕鬆擊敗他們全真五人的聯手。
不過宗師境界,卻讓大宗師境界的丘處機感到了龐大壓力,不得不退走。
更甚至於,那金九五、蒙藏龍、朱易當中的任何一個,就算是大宗師境的丘處機,都自忖不能拿下。
卻被那少年輕鬆以一敵三鎮壓之。
這樣的年齡,這樣的修為,各種匪夷所思之事,被他一一做到。
若非正一道門的那位預言道子,還能是誰。
郝大通語氣有些苦澀:
“自古道門大真,皆生來不凡,依我看,此人恐怕真會如正一道門所說的那樣,是第二個祖天師張道陵般的人物。”
劉處玄默默道:“當年的張天師未出現之前,道教未立,道門分為了各個派係,以方仙道、巫鬼道、樓觀道三大道脈為尊,但有了張天師,便隻剩了正一道一家,若再出這樣一個人,我全真數千年來的興盛,難道要就此結束。”
道門能再出一位無上大天師,是後世中人的幸運,並不是這個時代道門中人的幸運。
與這樣的一個人生在同一個時代,簡直是其他道門的不幸。
方仙道、巫鬼道、樓觀道。
這些都是秦漢時期的遠古道門。
方仙道源於先秦練氣方士,巫鬼道源於蜀中巫教,樓觀道就在他們這終南山。
那時巫鬼道勢力最大,且修道之法,多是邪祀害人之術,為那時候的三大道脈之首。
張道陵見邪道害人,一人一劍入蜀中,以一己之力,平邪道,鎮鬼禍,將巫鬼道從蜀中連根拔起,此後他行遍天下,建立天師道,以天師道平複巫鬼道帶給時間的創傷。
伴隨著張道陵的修為越來無敵於世,天師道逐漸成了諸道第一。
在此基礎上,張道陵更進一步,開始以天師道吸納諸道。
正本以清源,以一道統萬道。
正一道由此而來。
即便是張天師飛升之後的一段歲月裡,正一道也是為天下間第一也是公認的第一道門。
但江山代有人才出。
因為全真呂重陽的出現,一統道門的正一道在失去了張天師之後,不得不開始落寞,然後如王朝更替一般,開啟了正一落寞,全真當興的新紀元。
一直持續到今天。
正一代代無人,而全真則代代出人才,一直從張紫陽、劉海蟾、白玉蟾、以至王重陽。
但卻偏偏在眼見全真有望成為第二個全盛時候的正一道,徹地成為天下第一道,做到如當初張天師一般,一統道門。
卻不想正一道這一代居然又反撲出了陳希象這樣的一個絕代天才。
丘處機握緊了拳頭,眸光冷凝:“曆代祖師等待全真大興,成為天下第一道的一天,不知道盼望了多久,眼見這一代終於要大行於世,可以徹地將正一道並入我門,怎能就此罷休。”
馬鈺眸子內閃過一絲光芒,道:“你是說?”
丘處機眸光微眯,說出了一句話:
“我建議公開鬥法,來一戰定輸贏!”
馬鈺閉目思索,臉上閃過沉思:
“鬥法之事太大,若是輸了,那可是公開承認自己一道敗了。”
丘處機則是眼中沉怒:
“那不鬥法又怎麼辦,等待這麼多年的全真大興,毀於今朝?還是說我們不僅等不來全真大興,還要再看著正一重新興盛起來,把我們都吞並掉。”
“大道本就是爭來的,不爭,哪來的道行於世?”
他怒而拍桌,這一開口,令其他幾人也是心中動搖。
郝大通也不由沉聲道:“的確,不爭就隻能被滅門,亡道。”
道統之爭,向來是各門各派之中的最不可避免的事情,太過常見了。
儒教有三四之爭,孟荀二聖,各執己見,思想相左,最後甚至令荀子的塑像被搬出了文廟,讀書人打起架來,可一點也不含糊。
佛教亦有八大宗門之間的爭執,更具體些,禪宗也都有膾炙人口的六祖慧能和神秀的爭執,因大道不合,神秀直接叛門而出,自己創立了北禪宗。
道教也是一樣,本身源頭的三大天尊都在爭長幼上下,再往下,就算同為老子一脈的正一和全真,照樣也從古時就爭鬥,一直延續到如今。
這是每一個家大業大之教門都必定會發生的事情。
便是凡俗百姓之家,也會因為分家,斷代而生出各種意見,遑論是修行路上的大道相左。
馬鈺看到師兄弟們都開口說“鬥法”一事。
他麵色猶難:
“此事我做不了主,必須要等師尊出關,更要和紫陽仙人等前輩商議好才行。”
鬥法一事,綿延已久。
自打張天師那一代起,修行教門之中便有了鬥法。
一旦開始鬥法,那就等於是俗世裡的兩國交戰,一定要打出一個結果,或為一方投降認輸,或為一方完全征服了另一方的所有國家土地,打的被滅國。
因此馬鈺才不敢做主。
丘處機話說到如此,他也不進一步逼迫,緩和道:
“也好,等掌教師尊出關吧。”
不隻要等王重陽出關,更還要聯絡其他的全真道門,因為一旦開始鬥法,那就不是他們終南山一家的事情了。
也就在終南山這邊因為敗在陳希象手中,從而察覺到了“正一將興”的威脅,開始做一些準備的時候。
這一邊。
陳希象已經回到了青城山中。
遠隔百裡,他便降下了飛行身軀,選擇徒步開始回歸藏經樓。
卻還是沒想到。
自他踏入藏經樓這裡的第一步後。
突然,天地之間傳來了一道道宏大的鐘聲。
鐺!
鐺!
鐺!
鐺!
鐺!
…………
一共十三道鐘聲。
帶動空氣中大波漣漪,如同實質一般,滾滾四散而去!
範圍,籠罩了整座青城山山脈,覆蓋了千宮萬殿,令青城山上的大大小小所有高手,所有道士門人,全都抬頭。
“這鐘聲是……”
所有人都心神震蕩。
卻在藏經樓這裡。
陳希象站在原地,抬頭望向一口懸掛在了藏經樓上空道鐘,以及那道鐘旁邊,一道道強大的人影,皆紛紛朝著這裡奔來:
“哈哈哈哈!”
“青城當興!”
“正一當興!”
“終於找到人了!”
一道道聲音宛如洪浪,其中有各種各樣的情緒,但大都逃不出“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的欣喜若狂。
這個能令正一再興的人,竟然就在青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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