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元皇宮之中,八思巴的身軀化作了入定的老僧,雙眸閉合,麵色雖然白裡透紅,但是身上卻透出一股中空的感覺。
“這是……精神徹地離體了……”
蒙皇驚異的看著八思巴:
“發生何事?”
“國師?”
就連思漢飛也是麵色微變,呼喚了起來:
“你怎麼了?”
皇宮之內,隻有珍貴的檀香飄蕩,沒有任何的回答,宛若八思巴已經徹底的淪為了一尊廟裡神龕上的泥塑木胎一樣。
蒙皇與思漢飛一個對視。
各自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凝重。
不對勁。
一般情況下,八思巴就算是“元神出竅”,精神遊蕩乾坤天地,也會給肉身這邊留下精神引子,用以隨時給蒙皇彙報情況。
尤其是此番準備利用文天祥算計中原義軍的時候,八思巴肩負著監控這一全程計劃的重要角色,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將精神全部都從肉身上抽離出去。
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蒙皇的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八思巴是為自己帝國之中的三大巔峰高手之一,實力遠在普通陸地神仙之上,仗著《阿賴耶含精神經》這一密宗大日如來傳承,向來在陸地神仙境界所向無敵。
不論與任何人交手,隻需要釋放出自身強大的精神,溝通諸多次元,便能夠先天壓服任何一位陸地神仙。
如果說一般的陸地神仙精神力是一條小河,那麼從其他次元之中攫取了巨量精神之力的八思巴的精神力,那就是一片片汪洋大海。
到底是遇到了什麼情況?
“旭烈兀。”
蒙皇沉聲叫了一下思漢飛的名字。
思漢飛原名孛兒隻斤·旭烈兀,思漢飛這個名字,是他入主中原之後,為自己取得漢人姓名。
“臣弟在。”
思漢飛已經明白了蒙皇的意思,凝重道:
“以防萬一,臣弟這就前往崖山。”
這次做局,一環套一環,一共有三層意義。
一是要借助文天祥,徹地瓦解掉大宋龍魂的最後一絲力量,真正意義上的一統天下神州。
二是要以文天祥為誘餌,將那些心係漢人山河的中原義軍都引誘出來,從而在崖山那個地方,將大宋朝臣和一共膽敢“高舉義旗”反抗帝國統治的中原高手全都一網打儘。
三則是要在崖山,徹底的得到屬於帝國自身的天仙級存在,屬於他們魔元帝國的護國龍魂,從此天下之大,就算世上有張三豐這樣不可以常理論之的高手,擁有帝國龍魂的他們,再加上最後不得不請出的六天魔神,麵對任何敢於挑釁帝國威嚴的高手,都能夠自信鎮壓之。
但現在負責這三重計劃的八思巴,居然出現了問題。
“去,小心一點,那裡有赤行老師坐鎮,你二人聯手的話,朕會放心。”
蒙皇手指敲著龍椅,沉聲叮囑。
蒙赤行,魔元三大巨頭之中的第一高手,也是忽必烈的老師,因為當年老大汗對其家族有恩,為了報恩,便留在了帝國皇庭,肩負世代守護帝國皇帝的責任。
而思漢飛,則是三大巨頭之中的另一位,他厲害的不僅僅是修為,還有卓絕突出的軍事才能,在魔元帝國之中的權力,隻在皇兄忽必烈之下。
魔元帝國之所以能夠在不到百年之內,打穿了神州山河,甚至於還征服了海外諸國,其中思漢飛的功勳,占據了八成之多。
“臣弟明白,這就出發。”
思漢飛站起身來,單手抱在胸前,微微施了一禮,旋即走出了雲上神宮。
………………………
………………………
踏!
踏踏!
對於囚車洞天之中所發生的事,在神州長空之上拉著洞天奔跑的十八頭荒原古狼,身為畜生,自然是一無所知,仍舊邁動著四隻蹄子,按照帝國給它們腦中定下的路線圖,繼續往崖山方向拉著“囚車”而去。
而囚車洞天的內部之中。
八思巴四大弟子的血霧,在長空之間的飄灑,好似下起了一場血雨。
“你,你……”
隻剩下最後一位高手,也是這負責守護囚車的陸地神仙苦行頭陀,心肝膽都在顫抖:
“你,就是武當張三豐!”
他臉上流露出了明顯的震懼和惶恐,這情緒主要來自於剛才他這一門最強大的師兄,蒙古國師八思巴,竟然被一個照麵就被封印吸入了一方不見底的黑洞世界中。
“殺!”
苦行頭陀雖然心中震懼不已,但是身為帝國臣子,天生的使命和責任感驅使著他,仍舊是大喝一聲,竭儘所能的朝著陳希象殺了過去。
“何必自討苦吃。”
陳希象發出了一聲歎息,對於這個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有些讚賞。
至少,比那中原走狗,身為原天師道弟子的宋天南有膽氣許多。
但,這一切就如他所言。
自討苦吃。
麵對苦行頭陀雙手齊齊一拍,霎時帶動著整個洞天內都在顫抖,一顆顆符文,宛若星海之中無儘星辰驟然在這裡亮了起來。
卻是,還未及掌勢騰起,便見那站在草原上的道人輕輕一甩袖袍。
霎時袖袍迎風便腫大起來,其內可見一方方起伏升騰的空間、洞天、世界,層層套疊著,帶著一股世界起源般的遼闊蒼涼意境。
那袖中,仿佛在演化混沌開辟之初的一幕,一座座世界為之誕生……
呼啦!
隻是呼吸之間,苦行頭陀眼前一黑,便是人事不知,被卷入了袖袍之中。
呼~
陳希象收起袖袍,這一由袖袍隨手推出“太初鼎”,演化三十六諸天的拳意,隻是牛刀小試,就輕鬆地收服鎮壓了一位陸地神仙。
看道人輕而易舉的收拾了魔元國師八思巴和其四大弟子,以及陸地神仙苦行頭陀。
“尊駕,你終於來了。”
此時文天祥從草原上站起身來,情緒激昂,而後躬身一禮:
“恭迎尊駕。”
“三個月,是我來晚了。”
陳希象輕輕一揮手,便將文天祥扶了起來,隨口問道:
“日前輪回殿也邀請了你一回,卻不知為何沒去?”
這方大宇宙的時間跟輪回殿的時間流速有著不同,長眉真人在那邊主持輪回殿的時候,這裡應該是七八天之前。
提起此事,文天祥苦笑著看了一眼身上的四條鎖鏈:
“那時候正是在下被拉入囚車的時候,這四條鎖鏈,捆縛住了在下的精、神、意、氣,讓在下當時陷入了‘蒙昧無知’的狀態,因此不能傳出準確地回應,本能的拒絕了邀請。”
陳希象募然望穿了文天祥體內的四條鎖鏈。
果然如文天祥所說,這四條鎖鏈以無形之力捆住了文天祥,作用類似於某些神話故事中被“穿了琵琶骨”,而一切能耐儘失。
“嗯?”
但陳希象眸光如電,赫然看見了在文天祥的體內,這四條鎖鏈鎖住的主要是文天祥身上的另一種力量,那是一條金色的小龍,生有五爪,被四根鎖鏈根根的紮進了皮肉之中,仿佛根植為了一體……
“這是,龍運。”
陳希象一開口,看向了文天祥,輕聲道:
“這群人是想利用你身上的大宋龍運做文章。”
“什麼?”
文天祥麵色一變。
他是一朝丞相,此方天地之中的文人之首,博覽群書,通曉諸子百家,自然對於龍運國運之事很清楚。
現在陸秀夫丞相之所以還能帶著十萬殘兵在崖山那裡與魔元周璿,抗衡,而始終不被魔元鐵騎吞掉,靠的就是大宋的最後一絲龍運之力。
這龍運雖然因大宋國破而也變得衰落,掉落了境界,但卻也不是任何一位陸地神仙能夠比擬的。
而他身為大宋的朝臣之首,左丞相,身上的王朝龍運何其重要。
“魔元有何計劃,問問此二人就知道了。”
陳希象說話之間,將袖袍一抖,立即原地滾落出了兩個人的身形,正是八思巴和苦行頭陀。
“你,剛才那是什麼地方?”
八思巴的元神狀態一徑滾落出來,麵色震撼的脫口而出。
剛才,他被那一方黑洞般的拳印吞噬進去之後,頓時就落入了一方奇妙的天地之中,其中鬼魅魍魎,怨鬼修羅,並且其中還有各路城隍、判官,尤其是一些鬼帝身上露出的氣息……
竟然,紛紛都是天仙層次。
那些人,自然是陽神世界被陳希象敕封的地府眾神。
八思巴簡直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幕震撼到了靈魂都發麻的地步。
在魔元天地之中,古往今來,算上那位神秘的魔佛,天地之中也不過是十三位天仙層級的高手。
而那神秘的“輪回天地”之內,竟然擁有的天仙數量,比魔元天地中古往今來誕生的所有高手還要多。
更加可怕的是!
他隱隱感覺到了在那輪回之上,有一尊直接可以比擬魔元天地之中最強者“魔佛”的一位存在。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八思巴駭然問道:
“那,已經不是老僧的世界了對不對,你,你不是這方天地的人。”
“廢言。”
陳希象眸光淡漠,伸出手來一點在了八思巴的身邊:
“現在讓我們看看你們想利用這龍運做什麼。”
一點之下。
八思巴絲毫反抗掙紮的能力都沒有。
進了鬼門關,地府之中走了一遭,他便是生死簿上有名之輩,生死都不能自主,如何反抗。
這一點下,在八思巴的身邊,立即出現了一座石台。
望鄉台。
在陳希象和文天祥的注視之下,那是一座皇宮,正是魔元帝國的雲上神宮,畫麵中盤膝坐著三個人,正是之前蒙皇忽必烈和思漢飛、八思巴商量計劃時候的一幕。
“這,這……”
八思巴和苦行頭陀,已經麵無人色了。
“原來,他隻是誤打誤撞來救文天祥,根本不知道我們的計劃,現在,反而是我自己暴露了帝國的算計。”
八思巴瞬間想死。
隻是半盞茶時間。
陳希象和文天祥就看完了望鄉台上映出來的八思巴記憶。
“狼子野心,如此狠毒,竟然,竟然是有三重算計之多……”
文天祥看到了一切,看到魔元居然不隻是準備讓自己當做誘餌,誘騙中原義軍來送死,還想趁此吞噬大宋國運,最後,以養成屬於魔元自己的天仙級龍魂。
文天祥氣得身軀都在發抖,眼前都在發黑。
如果這一切都被魔元做成了,那麼,此方天地之中的漢人山河,還有那無數漢人義士,全都要為他陪葬。
但,瞬息之間,他就轉頭看向了陳希象,眸中湧現出了無窮的祈求:
“尊駕?”
陳希象麵色平靜,盤膝坐了下來:
“既然如此,貧道就陪你坐這趟囚車去崖山一行便是……”
八思巴聽聞此言,直接眼前眩暈。
現在帝國都還不知道囚車之中已經出現了大變故,他的精神全都被壓製在了這裡,連一點消息都傳不出去……
他不敢想象,當這輛囚車被駛入了崖山的大軍腹心之後,當帝國士兵們打開囚牢,等待他們的,將是這個隨手能鎮壓陸地神仙的道人……
會發現,車中不是一隻待宰的羔羊,而是一頭巨龍,神龍。
他不敢想象那一幕,會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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