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寒暄恭維了幾句後，殷半城終於切入了正題。
“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要詢問一下，不知秦宗主可願解惑？”
“何事？”
“敢問秦宗主，何為天人？”
秦書劍雲淡風輕的回道：“神武之上，就是天人。”
“……”
殷半城本來都做好了接話的打算，這時候卻是被噎住了。
什麼是天人！
神武之上，就是天人。
這個回答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他想要反駁也不知從哪裡反駁。
殷半城不相信秦書劍不知道他的意思，可對方這麼回答，明顯是有了推脫之意。
正常來說。
這個時候應該中止話題才對。
可是——
天人一境是殷半城一千年來的執念，好不容易能夠見到一位天人，又怎麼肯放過這樣的機會。
“秦宗主，我想問的是，需要怎樣才能突破天人。”
“這個問題，可是讓秦某為難。”
秦書劍麵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手指輕輕敲擊扶手，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話。
殷半城這時候突然間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鄭重說道：“我知道這個問題讓秦宗主為難，然而我困頓神武巔峰千年，如今所剩時日已是無多。
秦宗主若能指點一二，無痕宗定有厚報。”
“無痕宗能付出什麼代價？”
秦書劍這是神色也認真了一些。
要是有厚報，那就一切好說了。
反正怎麼突破天人的事情，對於其他天人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雖然不多，但也絕對不會少。
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突破又是一回事。
要是一條消息能換取利益的話，他也不會去拒絕。
殷半城說道：“秦宗主儘管開口，隻要不是強人所難之事，無痕宗都能夠答應。”
“無痕宗有多少產業，折算起來價值幾何？”
“這——”殷半城遲疑了一下，然後將視線看向了一旁的蘇緣。
蘇緣見此，頓時心領神會，拱手說道：“我無痕宗如今產業也有不少，如果折算成銀兩的話，大概是在二十億兩左右。”
“二十億兩。”秦書劍麵上笑容燦爛了一分，隨後看向兩人，緩緩說道。
“秦某也不拐彎抹角，無痕宗若能拿出五億兩銀子的資源，那麼我便將如何突破天人的秘密告訴你。”
“記得，是價值五億兩銀子的資源，至於現銀的話那就免了。”
現銀元宗有不少。
現在需要的乃是現銀換購成資源。
眼下天下烽煙四起，打仗就是最消耗資源的地方，市麵上很多東西都被各方諸侯以及朝廷收攏，導致最近元宗想要收購一些東西，都變得有些困難。
殷半城不假思索，點頭答應：“這件事情無痕宗答應了。”
五億兩銀子的資源雖然重要。
但對於他現在來說，一線突破天人的機會更加重要。
隻要能夠突破天人，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在所不惜。
不然的話。
等到他壽元終結，無痕宗缺乏神武巔峰的強者坐鎮，實力也肯定會衰退許多。
到時候各方宗門吞並之下，損失也未必就比這個要少。
殷半城答應的爽快，秦書劍回答的也是爽快。
“不過有一句話，秦某可是再說前頭，如何突破天人的事情，我隻告訴你一人，若沒有我的允許不得私自傳給他人。”
“不然的話！”
他說到這裡，一股浩瀚澎湃的氣息自身上擴散出來，使得殷半城跟蘇緣都是麵色劇變。
“我可以保證，天下間沒有人可以保得了無痕宗。”
這股氣勢之浩瀚，就算是殷半城都感覺呼吸有點不暢。
他雖然臻至神武巔峰，可如此近距離的直麵一尊天人，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聽聞秦書劍的威脅之人。
殷半城吸了口氣，然後鄭重回道：“秦宗主可以放心，不管我是否突破天人，這件事情都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
“好！”
秦書劍點頭。
隨後起身，朝著殿外走去。
“如果沒有彆的事，可以跟我過來，至於資源儘快準備好，我這個人不喜歡拖欠東西拖欠的太久。”
“蘇緣，你回去備好資源，然後送過來給秦宗主。”
“明白。”
蘇緣敬畏的回道。
對於殷半城的做法，他也沒有拒絕。
如果對方可以突破天人，那麼對整個無痕宗來說，都是大有裨益。
交代一番後。
蘇緣當即起身離去，至於殷半城則是跟在秦書劍身後，亦是離開了承武殿。
走在元宗裡麵。
殷半城始終都落後了秦書劍半個身頭，絲毫沒有無痕宗太上長老的氣勢，反而如同一個學子一般，跟在先生的身後。
學無先後。
達者為師。
何況秦書劍在殷半城心目中，還是一位巔峰的大能強者轉世。
論及真實年齡的話，對方隻怕也是甩他幾條街。
再加上其如今乃是天人大修。
所以。
殷半城也沒有覺得不妥。
打開庭院的大門，一股濃鬱的靈氣撲麵而來。
自上次離開山門後，秦書劍已經有數個月的時間沒有回來。
院中的桂花樹，此時已經生長的愈發茂盛，枝葉上的桂花盛開，散發著沁人心脾的芳香。
察覺到了秦書劍的歸來，這株桂花樹也是枝葉搖曳不止。
殷半城走進庭院的時候，也是被這株靈植給吸引了目光。
“此樹靈性已生，他日成就也是不凡，元宗當真是底蘊深厚，讓人佩服！”
這一番讚歎。
殷半城也不是純粹為了恭維。
靈植培育容易，但要想誕生出靈性，卻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天下萬物生靈，隻要誕生了靈性，那就有機會踏入修煉一途。
靈植壽元漫長比之等閒妖族都要高出不少，元宗這株靈植隻要培育得當，千年以後，也是要多出一尊強悍的修士。
“殷長老，請坐吧！”
秦書劍衣袖浮動，石桌上細小的塵埃進去。
殷半城依言坐下。
“突破天人，其實也很簡單。”秦書劍看著對方，思量了一下，這才開口說道：“入武奠基，真武練氣，靈武聚陰神，神武煉陽神。”
此時。
殷半城已經神色肅然，做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如何突破天人。
這算是一種另類的講道。
這個機會是無痕宗花費五億兩銀子得來，自然不會浪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麵。
秦書劍簡單的說了一下突破天人的方法，然後也順便講了一下，自己突破天人的感悟。
畢竟五億兩資源到手，總不可能真的就簡單說一句，精氣神三者合一，就能突破天人。
那樣的話。
隻怕殷半城都要跟他拚命了。
到得現在。
秦書劍也是希望北雲府的修行界，可以強大一點。
眼下雖說元宗一家獨大，局麵一片大好。
可按照現在的局勢發展下去，遲早有一日是要跟妖族開戰的。
北雲府修行界勢弱。
如果單靠元宗一個的話，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這種情況下，如果能夠多出一些幫手，對於秦書劍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最主要的是。
哪怕其他宗門誕生出天人，他也一樣有把握鎮壓下去。
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要是秦書劍沒有把握鎮壓的話，根本不可能這麼乾脆的給殷半城傳道，彆說是五億兩，就算再翻一倍，也是一樣的。
一番講道。
兩個小時就直接過去。
待到最後，秦書劍看向殷半城，搖頭說道：“說實話，突破天人必須精氣神都處於巔峰狀態，你如今靈神雖強，可卻氣血衰敗，就算知道如何破境，成功率也是不大。
一旦強行突破失敗，氣血虧空之下，也許還會減少壽元。
依我看，你還是不要強行破境的好。”
他能看的出來，殷半城突破的迫切心理。
可以對方的狀態，這番話還真是單純為了嚇唬一下。
殷半城苦笑道：“秦宗主所說，我自然是明白，可我已經停留在神武巔峰上千年，如今有機會若是不嘗試一番，就算是死也難以瞑目。
而且我如今所剩壽命不多，哪怕不強行破境，也不過是再苟延殘喘一二百年，又有什麼用處。”
“話倒是不假。”
秦書劍微微點頭，隨後話鋒一轉，淡笑道：“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氣血衰敗也能找到機會彌補。”
“秦宗主的意思是？”
“造化丹可曾聽過！”
“造化丹？”殷半城呢喃了一句，旋即又是驚疑不定的問道：“秦宗主所說的，可是能夠逆反先天的造化丹？”
九階丹藥造化丹。
以他的身份，自然也是聽聞過的。
隻是天下的丹藥太多，如果不是秦書劍提起的話，他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
對於殷半城的反問，秦書劍點頭笑道：“不錯，正是有逆反先天之稱的造化丹。”
“你氣血衰敗，要想突破天人，必須將氣血重新煥發，唯有造化丹逆反先天效果，才能做到這一步，不然的話，你突破必定失敗。”
殷半城麵露難色，歎息道：“想要得到造化丹，又是何等困難，縱然是一般的丹道宗師，也不一定可以煉製的出來。”
以無痕宗的實力。
想要收集到造化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書劍微微一笑，說道：“造化丹的事情，說不定秦某能有一些辦法，隻是你也應該知道，九階丹藥也有強弱之分，造化丹逆反先天，當屬頂尖。
要想得到造化丹，這個代價可是一點都不低。”
“秦宗主此話當真！”
殷半城收攏於衣袖中的手，猛地握緊，看向秦書劍的麵色也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如果秦書劍沒有騙他的話。
那麼將造化丹拿到手，他至少也有五成的把握，可以突破到天人。
彆看五成把握很低，其實這個概率已經非常高了。
一般人突破天人，最多不過兩成把握，甚至於更低都有可能。
殷半城可以做到這個程度，還是因為他在神武巔峰沉浸了上千年，期間無數次摸索過通往天人的道路，最後聽聞秦書劍一番講道，得以印證自身，才有這樣的概率。
哪怕五成把握裡麵，依舊有一半是要失敗。
可對於殷半城來說。
五成。
已經足夠了。
彆說是五成，哪怕是給他三成的機會，也都會去嘗試。
一旦突破天人，自身壽元大限的問題就會得以解決。
至於付出的代價，哪怕是將整個無痕宗搬空，也是在所不惜。
“造化丹不是問題。”秦書劍嫻熟的用真元將水煮沸，然後意念一動，從枝葉上取來兩朵桂花，旋即便是衝泡了起來。
頓時，香味四溢。
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其中一杯茶已是自動移到了殷半城的麵前，隨後自己端起麵前的杯子，微抿了一口。
“但造化丹乃是奪天地之造化，也不是等閒錢財能夠購買，無痕宗如果能取出二十枚靈石的話，我倒是可以將造化丹弄來。”
“二十枚靈石！”
殷半城手又是顫抖了一下。
這可不是一個小的數目。
再結合原先的五億兩資源，差不多是將無痕宗給搬空了一半。
隻是——
相比於突破天人的誘惑，這樣的代價，也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隨後。
殷半城目光直視秦書劍，沉聲問道：“秦宗主此話當真。”
“絕無戲言。”
“好，不過我還想跟秦宗主再做最後一件交易。”
“什麼交易？”
“我想借貴宗的通神功法一觀。”
話落。
一股凝若實質的殺意，瞬間將他給鎖定了起來。
秦書劍放下手中茶杯，眼神淡漠的看向殷半城，冷冷說道：“殷長老，我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一直給你機會，可不要得寸進尺。
須知，人心不足蛇吞象，終究是害人害己。”
看通神功法，真虧他說的出來。
一門通神功法，那是一個頂尖大宗的命脈傳承。
如果可以隨便給人看的話，那這個宗門距離覆滅，也不會有多遠了。
見此。
殷半城也意識到自己失言，慌忙解釋道：“秦宗主不要誤會，我隻是想借天屍宗的通神功法一觀，絕無覬覦貴宗傳承的意思。”
“天屍宗通神功法如今便在元閣，殷長老要有興趣，可以去元閣換取。”
秦書劍毫不留情的回絕。
又是天人感悟，又是造化丹。
雖說這些都是對方花錢換來的，可他秦宗主要是不給，對方就算是有錢也得不到。
給了這麼多好處不說，還想看通神功法。
驀然間。
秦書劍腦海中浮現了個想法：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一條龍了吧！
“秦宗主，不知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一觀通神功法？”一邊的殷半城也不知對方心中所想，直言問道。
“代價？”
秦書劍嗤笑道：“通神功法的代價，你無痕宗給不起。”
說到這裡。
他停頓了下，接著說道：“殷長老，秦某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剩下應該也不用我多言才是，天人感悟跟造化丹已經給了。
通神功法就在元閣，無痕宗若有本事可儘管去兌換。
但要想在秦某身上得到，卻是打錯了主意。”
“是我唐突了！”
殷半城歎了口氣，也絕了從秦書劍手中，得到通神功法的打算。
無痕宗的傳承功法，雖然已經被他推演的差不多。
但要有通神功法互相印證，這個速度無疑會快上許多，也能讓自己少走一些彎路。
隻是——
看秦書劍如今的架勢，這條路顯然走不通。
接下來要想得到通神功法。
要麼是通過元閣換取，要麼就是自己慢慢推演。
沒多久。
殷半城就是起身告辭。
造化丹的事情，秦書劍隻給了他一個承諾，那就是三年內必定弄到。
但具體的時間，還得看一下情況再說。
將殷半城打發走後。
秦書劍還沒有來得及喘一口氣，就又有人前來拜訪了。
同樣是庭院裡麵。
不同的是，坐在對麵的人，已經不是殷半城了。
“還請秦宗主救命啊！”
“……貴使有話好好說。”看著剛坐下來，就露出一副哭喪表情的鄔朗，秦書劍有些無語。
開口就喊救命。
說實話，他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此時的鄔朗，在看到秦書劍後，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
特彆是知道秦書劍已經破境天人，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震驚，而是驚喜。
境界突破天人，本身又是陣道宗師。
兩者結合下。
秦書劍的實力可比一般初入天人的強者，要厲害上一個層次不止。
對於鄔朗來說。
秦書劍的實力越強越好，最好是原地突破大能，那就更合適了。
當然。
這些他隻是在心裡想想，沒有公然的說出來。
“秦宗主有所不知，如今各路諸侯儘皆反叛，中州府麵臨大軍圍困，朝廷已是到達了油儘燈枯的地步，若是沒有外援，隻怕這數千年的江山，都得拱手易主了。”
鄔朗一臉的悲切，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這幾天待在涼山城中，中州府那邊的噩耗也是接二連三。
甚至給他的感覺，就是朝廷隨時都會覆滅。
哪怕自己如今沒有在中州府，可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貴，鄔兄這話是什麼意思？”秦書劍眉頭一皺，麵露不解道：“秦某不過剛剛突破天人，元宗的實力雖然不差，但在朝廷麵前，也是不及一提。
多我一個少我一個，隻怕也改變不了什麼吧。”
“唉，如今能多一分力量援助，朝廷便是能多一分勝算，秦書劍雖是初入天人，可本身又是陣道宗師，若是願意出手相助，亦能提供不少助力。”
“這件事情，恐怕要讓鄔兄失望了。”
秦書劍毫不留情的拒絕。
現在朝廷跟反賊勢同水火，沒點實力插手進去，頃刻間就會被撕扯的粉碎。
雖然突破到天人之後，他自認實力已經足以晉升頂尖之列。
可天人裡麵，也是有上下高低之分。
這樣的戰爭要說沒有大能插手，秦書劍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對此。
鄔朗卻是早有預料，當秦書劍拒絕的時候，他立即接話道：“秦宗主且不要急著拒絕，朝廷既然邀請秦宗主出手，那麼報酬也絕對不低。”
說話間，他看著對方的神色，接著開口。
“為了表示誠意，朝廷願意給出一篇通神武學，一份陣道宗師第二境的感悟，除此外還有五十枚的靈石。”
“而且這次秦宗主斬殺邪魔二百三十七頭，共計靈石四十八枚。”
“朝廷這邊也直接給取個整數，外加出手的報酬，共計百枚靈石，不知秦宗主意下如何！”
一篇通神武學。
一份陣道宗師第二境的感悟。
百枚靈石。
朝廷給的報酬之豐厚，讓秦書劍也是心神震動不已，本來想要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反而猶豫了起來。
通神武學的價值就不用多說。
雖然不能跟通神功法相比，可也是價值連城，拋出去的話足夠讓那些大域大宗趨之若鶩。
至於陣道宗師第二境的感悟。
說實話。
有生命源提升的機會，這個東西對於他來說作用不大。
不過。
這也不能忽視這份東西的價值。
也從側麵可以看出，朝廷裡麵的確是擁有宗師第二境的強者坐鎮。
最後的百枚靈石，那更是不容拒絕的誘惑。
至於鄔朗所說的斬殺邪魔數量，秦書劍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真正死在他手中的邪魔，自然是不止這個數，對方所說的，乃是朝廷終止交易之前，他所斬殺的邪魔數量。
一時間。
秦書劍沉默了下來。
坐在一旁的鄔朗，也是沒有再勸說什麼。
朝廷能給的，他已經將條件放到了最大，剩下的就看對方的選擇。
如果對方決意要拒絕的話。
鄔朗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不過在他想來，秦書劍拒絕的可能性不大。
時間一點點過去。
良久後。
他看向鄔朗，沉聲說道：“秦某出手可以，但有兩個條件，朝廷必須要答應，不然的話鄔兄還是請回吧！”
“秦宗主請講。”
秦書劍伸手兩根手指，說道：“第一，秦某隻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出手，如果事不可為，想讓我給朝廷陪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我需要先拿到東西。”
“如果這兩件事情朝廷能夠同意，那麼秦某絕無二話，如果朝廷不願，那秦某也不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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