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靼人騎著大馬,在城牆上一路奔襲,越來越多韃靼騎兵順著土包坡奔上城牆,刀牌兵也隨後衝上來。
雨停了,衝到城下的韃靼人卻越來越多,隻要城門被破開,就會一擁而入。
吳文定想起嚴成錦的話,對著嚴恪鬆道:“大人,監軍大人命我等來寧夏府時,還帶來了一物。”
“什麼?”
“萬人敵!”
嚴恪鬆老臉一抽,監軍不是太監乾的活嗎,成錦怎麼混成監軍了?
不過,藏而不露倒是兒子的風格。
慎重起見,嚴成錦多準備了一套守城計劃,考慮種種可能,推演到可能會兵臨城下,便準備了萬人敵。
“準備萬人敵!”嚴恪鬆急喝。
吳文定連忙去準備。
萬人敵是用乾燥很長時間的中空泥團,從上麵留出一個小眼裝火藥,就如同包餃子一樣,將火藥裝入木桶中,用火信點燃。
是威力很強的炸藥!
一旦滾入敵軍陣營中炸開,人和戰馬都要被炸開,乃守城的頭等火器。
在校閱大典時,並未演示這種火器。
這玩意兒放的硝石越多,威力就越大。
是配置好的火藥,稍有不慎,就會將軍器庫炸掉,運來寧夏邊城的萬人敵並不多,隻有三十個。
吳文定連忙回到器械庫,命人將萬人敵搬出來,用木箱封住,雖然雨停了,還是要防一防,三十個全抬到城牆上。
一個副將帶兵殺出血路,領著神機營的士兵道西邊的城牆。
韃靼人有點懵,隻看見一個木桶滾下來,不知道這是啥。
下一刻,轟隆一聲!
巨大的火光。
炸開一片,連壘砌起來的土包,也被炸去一大截。
一個個木桶從城牆上丟下,投入到密集的韃靼軍隊中,轟隆轟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響起。
牆下一片火光,遍地開花。
達延汗遠遠望去,不知這是什麼火器,驚得大失血色,轟隆一聲,比雷聲還響。
戰馬驚慌失措,不受控製。
隻見韃靼戰士丟兵棄甲逃回來。
“滿都賚,這是什麼火器!”
“在狩獵上,未見過這種火器。”滿都賚極為淡定,這些士兵是達延汗的部下,不是鄂爾多斯部的人。
但心中同樣震驚,大明還藏著這樣的火器?
不由暗暗下定決心,打倒達延汗之前,決不與大明起紛爭。
天色蒙蒙亮,打了一夜,也沒有把城門破開。
達延汗不等清點也知道,這一仗損失慘重,派去五千人攻城,逃回來的隻有一半人。
“今夜過後,再難有這樣的好天氣了。”
“大汗撤軍嗎?”
“不撤!”
寧夏守城牆上,
在城牆上戍守的明兵,皆掛著傷。
嚴恪鬆累得如同一攤爛泥,渾身浴血,躺在死人堆上。
身上被砍了兩刀,一刀在背上,一刀在手臂。
但他心中高興,終於守下來了,地上滿滿皆是軍功。
這一戰,神機營大功!
寧夏邊軍的士卒忽然明白,為啥人家神機營的人,一月的月響可以領六錢銀子,投向神機營的目光,變得羨慕起來。
神機營身為京軍,來到寧夏邊陲並不受待見,邊軍暗裡說他們領的月響高,卻不會打仗,今夜終於硬了一回。
吳文定露出苦澀的笑容,神機營終於可以融入寧夏邊軍了。
半個時辰後,林鬆探尋回來。
“大人,達延汗並未退出。”
嚴恪鬆撐著青鋼劍戰起來,透過宋氏望遠鏡,看到韃靼人的軍帳,駐紮在城外六裡,賀蘭山方向,與寧夏城池遙遙相望。
王越不在,達延汗才覬覦河套,嚴恪鬆知道河套有多重要,這裡丟失,便成了九邊的缺口,韃靼人隨時可從此入大明劫掠。
縱然身死在此,也不能再讓韃靼人奪去河套地區。
“神機營配置火藥料。”
“吳文定領命!”
城牆上的火藥雖受潮了,但軍器庫的硝石和硫磺藏在甕中,還有火藥料儲存,隻要今夜不下雨,就能拿到城牆上用。
配置紅夷大將軍的火藥不難。
做萬人敵極難。
需要乾透的泥巴,或許要將泥巴放到火爐上烤半日才能用。
嚴恪鬆望著疲憊不堪的士兵。
“無傷的,下去撿人頭,清算軍功!”
萬人敵炸死了許多韃靼人,城牆下,目之所及有些殘忍,到處是碎物,還有瀕死喘息的戰馬。
清算下來,這一戰比賀蘭山一戰,殺死的韃靼人還要多。
嚴恪鬆抓緊時間包紮,寫一封急報送回朝廷,一封送往延綏和甘肅。
韃靼人騎兵遊走能力極強,日奔襲幾百裡,今晚或許還會攻打寧夏,也有可能奔襲其餘兩邊。
他休息一會兒,養精蓄銳,提防韃靼人再偷襲。
剛剛睡下,親軍就來稟報:“大人,達延汗派使臣來了。”
才打完仗就派人來,難不成求和?
嚴恪鬆起來穿衣,來到正堂,聽聽達延汗想說什麼。
韃靼使節見了嚴恪鬆,行禮後道:“可否隻與大人一人談,其餘人等回避?”
林鬆皺著眉頭,這個韃靼人比老爺還高一個頭,打起來老爺未必是對手,達延汗曾派遣使者刺殺其他部族的刺客,及不講究。
“有什麼話不必避著我等。”
韃靼使節為難:“大人可搜我身上的物件,我隻求和大人單獨談談。”
林鬆親自搜了他的身,除了一封信,並無利器。
嚴恪鬆頷首點頭:“出去吧,本官一人便夠了。”
林鬆出去後,守在門口。
韃靼使節將信交給嚴恪鬆,道:“這是達延汗親筆的書信,隻要你肯賣昨夜的火器,達延汗許給你草原最美的女人,最肥沃的草場,最強壯的兵馬,還有無數牛羊,讓你當鄂爾多斯部族的領主。”
“若是你想留在大明也無妨,達延汗給你金銀珠寶……”
信中寫的和此人說的,相差無幾。
嚴恪鬆把信撕了:“替本官告訴達延汗,讓他半個時辰之內撤兵,否則,等本官睡醒,定叫他好看。”
使節撿起信,連忙回去複命。
嚴恪鬆睡了半個時辰,起來後直奔城牆,透過宋氏望遠鏡依舊看見達延汗紮營在賀蘭山的方向。
竟拿本官的話當耳旁風。
“神機營,火藥調配好了嗎!”
吳文定麵色疑惑:“調配了一些。”
“朝韃靼的軍營開幾炮!”
韃靼大帳,
幾顆鐵珠從天而降,砸到大帳上,幾個韃靼人當場橫si。
達延汗還不知怎麼回事,隻聽賬外一片慌亂,帳篷也道坦了幾個,抬頭望去,隻見天上有黑點飛來。
又砸落了幾個帳篷。
“撤軍!”
此地距離寧夏邊城有七裡,大明火器竟能打到這裡。
達延汗知道奇襲失敗了,大明的火器太厲害,這樣攻城也攻不下來,得到和大明較量的火器之前,不能輕易與大明開戰。
遂帶領部族,奔襲回草原深處。
嚴恪鬆透過宋氏望遠鏡,看見韃靼大部撤回草原深處,立即回到大營寫疏奏,稟明陛下這一戰的戰況,為將士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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