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還是邸報,臣在字跡旁,加上配圖罷了,稱為新邸報。”
中書舍是朝廷的機構,等同於上一世的官媒,即西西踢威。
將它歸於禦史衙門下,禦史衙門監察坊間,避免中書舍人做假。
新邸報,僅作為消息的來源之一。
還有地方官的疏奏,鎮守太監的疏奏,巡撫的疏奏和禦史衙門的疏奏,作為輔助信息。
弘治皇帝對畫頗有見解,見這幅畫畫得極佳:“此物耗損多少靡費?”
花多少銀子,是他最關心的。
“糜費不高,需精通畫作的畫師,且畫師還需會寫文章。”
報紙剛出現時,更像是為達官權貴而生。
百姓即便看報紙,也是圖打發時間。
製作邸報,要花費人力和靡費,但嚴成錦推斷,媒體是發展到一定程度,必然會出現的產物。
對大明的發展有裡程碑作用,不能因靡費,就不推行。
一府派一個中書舍人,這些中書舍人在朝中,也要領俸祿。
嚴成錦道:“一地隻需製作一份邸報,由陛下看完後,再給百官看。”
製作一份報紙,要兩日,不能量產。
兩日,一個中書舍人製作一份邸報,傳回京城大約十日。
三邊疏奏傳回京城,也要大半月,消息的時間滯後,陛下和百官習慣了。
王鏊沉聲道:“你方才說,要整飭中書舍?”
他的四女婿靳仁,就是中書舍人。
百官紛紛看了過來。
“做新邸報,需繪製和寫文,非中書舍人不可,尋常隻會作畫的畫師,無法勝任。
中書舍人有四十八人,可分派兩京十五道,傳回邸報。”
中書舍,是大臣的托兒所。
在成化皇帝時,中書舍人高達一百五十多個,四十八個還算少。
如今,隻需留五個在文書房寫誥敕、文牒等,其餘可下方地方,離京改造。
嚴成錦說完,退回內閣隊伍中,得罪大臣的事,由三公衝在最前麵。
“臣以為不可!”
“臣附議!”
“中書舍職製詔、誥敕,應留在宮中,豈能派到十三道!”
大臣炸鍋了,今後兒子考不上科舉,送哪兒托管去?
隨即,百官中有一半人跪在地上,有官員是子嗣在中書舍,有官員是即將要送去中書舍。
王鏊也跪在地上,“陛下,中書舍是功臣蒙受恩蔭之地,不能下放到地方!”
大臣們左右相望,同氣連枝,就算嚴成錦的新邸報再好,如此多人反對。
也不會推行。
劉健深吸一口氣道:“五殿有翰苑翰林佐助,中書舍人實乃累贅,臣請準乞,陛下取締南巡的旨意。”
“臣附議!”
“臣附議!”
李東陽和謝遷先後躬身。
百官愕然抬頭。
這次,嚴成錦安靜地站在一旁,請乞整飭中書舍的竟是三公?
弘治皇帝眸中閃過堅定之色,中書舍於朝廷無益,“傳朕旨意,留六人在宮中製誥,其餘下放十五道,即日前往。”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各地的新邸報了。
大臣麵色慘白,僵硬在原地。
李東陽道:“懇請陛下,將中書舍人歸置於禦史衙門下,以免懶政失職。”
地方禦史先看過,在一定程度保證消息真實。
“準乞!”
京城中,多座府邸哭嚎一片,入中書舍,以為一輩子衣食無憂。
如今,卻成了禍事,不去就是抗旨。
一日之間,四十多個中書舍人朝十五道而去。
弘治皇帝一直想著此事,不時問起蕭敬,蕭敬隻能回應陛下快了。
十日過去,還是沒有傳回。
弘治皇帝不由蹙眉:“大臣違抗朕的旨意?”
心中懷疑,大臣把人放跑了。
“奴婢親眼看著他們把人送走,這就再派人去看看。”蕭敬說罷,小跑著走出寢殿。
劉健和李東陽安靜站在一旁,等待議事。
這時,殿外,一個小太監抱著邸報從廣庭跑來。
蕭敬心急如焚,卻又不敢硬搶,小心接過去,“陛下,陛下,新邸報來了。”
弘治皇帝心中大喜,手從銅盆中抽出來,擦了擦毛巾,接過邸報。
臉色漸漸變得僵硬,冷峻,最後轉為憤怒,最後,雙目變得通紅。
蕭敬看情況不對,連忙瞥了眼,差點嚇尿。
隻見,畫上是低矮的房屋,百姓衣衫襤褸,爭相討食,與京城的盛景,大相徑庭。
“陛…陛下?”
弘治皇帝鼻子一酸,“朕還以為十三道與京城比,不過五十步比百步,竟還有這等淒慘景象。”
他還是差得太遠了。
劉健三人看了眼邸報,先前看嚴成錦的京城盛世圖,充滿成就、喜悅和激動。
看到這份河間府的邸報,失望至極。
蕭敬小心翼翼地問:“陛下,今後這邸報還傳不傳?”
弘治皇帝道:“每日卯時前,送來乾清宮給朕,朕看過邸報,再用早膳。”
大清早,嚴成錦入宮當值。
蕭敬送來一份新邸報,好聲催促:“嚴大人您快看,看完了咱還要送去六部呢。”
陛下旨意,新邸報內閣和九卿可以看一遍。
嚴成錦瞥了眼,這些中書舍人等同於後世的官媒記者,會被人揍死,是很危險的事。
但他們又是大臣子弟,比常人安全。
“本官不感興趣,送走吧。”
……
南昌,十字街頭。
見一個書生模樣的官員,手執畫筆,站在街頭,畫筆上不斷遊走。
唐寅走上去,全神貫注看了會兒:“大人這是在畫什麼?”
每日可以出王府一趟,有人跟著,不方便做太多事。
那中書舍人不搭理他,正愁怎麼把來來往往的人,畫到紙上?
唐寅感興趣地道:“學生可以替大人畫出來。”
那中書舍人將信將疑,唐寅接過來,也不看,就畫出了南昌的十字街。
此時,寧王豬圈。
“王爺,京城派了中書舍人來南昌,每日要畫新的邸報,供陛下和大臣覽讀。”謀士道。
沉思片刻,寧王想了想:“讓他來王府,畫豬圈。”
八賢王的考核日期到了,他養了一千頭豬,堪稱諸王之最。
“拱樤在乾什麼?”朱宸濠隨口問了一句。
那謀士支支吾吾:“強bao民女。”
朱拱樤以前隻逛青樓,現在青樓玩膩了,每日就去尋訪,哪家有好看的女子,就明搶。
簡直是畜生!
若非是王爺的兒子,他都要手刃了這畜生。
南昌城第一敗類!
寧王深吸一口氣:“與朱厚照,一丘之貉,讓他來,本王吩咐他幾句,應該快入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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