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少年呼延讚!博彩第四彈 (上)(1 / 1)

府衙還在乒乒乓乓的施工中。

陸寧坐在書案後,廳堂裡站著左侍郎賈倫和右侍郎劉漢常。

賈倫原本是本縣的錄事,被任命為左侍郎時,卻比劉漢常還要激動。

現在他垂手側立,劉漢常卻是正眉飛色舞的講述剛剛緝破的新羅坊拍花黨案。

“尤夫人……”

劉漢常突然又尷尬的停了嘴,本來想稱頌尤五娘的聰慧,但話到嘴邊才覺得,實在無法措辭,也不知道尤夫人在國主身邊到底是什麼地位,如果國主看作妾侍,那就根本不是他可以評價的。

新羅坊拍花黨案,尤五娘便是根據陸寧的平麵圖思維,劃出了失蹤幾個兒童的方位,時間段,得出一天之內,是同一人作案的結論,按照路線和時間,又得出該人犯或者團夥,是慢悠悠在城裡轉了一天。

前日晚間陸寧看到這個案子,也給了尤五娘一些意見,說可能是行商,如此在城裡轉悠一天,才沒被人注意到有多可疑。

陸寧還說有可能是賣油翁之類的,這樣,其中一個桶盛油,另一個桶,就可以將其迷暈的孩童盛在裡麵。

不過,最後卻是尤五娘想到的,原來,拐帶孩童,利用的卻是一家胭脂鋪的花車,其花車去給城裡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售賣,而車夫和車上花婆,就是人犯。

此案已經查的清清楚楚,是花婆兒子和外來商販勾結,想販賣新羅童去揚州為奴,胭脂鋪東主,倒是並不知情。

而這些人犯,也絕沒有想到本縣接案破案如此神速,若以往,那些苦主報上衙門,也得拖拖拉拉數天後才開始查案。

是以,孩童們還沒被送走,就被人贓並獲。

看劉漢常提到這個案子,佩服尤五娘但話到半截又咽回去的窘態。

陸寧笑了笑,琢磨了下,說:“我準備,以甘夫人為東尚宮,尤夫人為西尚宮,你兩位覺得如何?”

賈倫和劉漢常都是一呆,雖然看起來國主第下隻是臨時起意,但按照本朝承襲的唐製,國主自然可以封賜女官,不過,本國就是屬官都沒有齊備呢,卻先封賜女官,這,這怎麼看,主公也有點昏君的潛質啊。

但兩人自不敢多說什麼,都躬身,“主公英明!”

陸寧點點頭,笑道:“劉侍郎,以後本國案件複審,就由典秘書送西尚宮裁斷,賈侍郎,賦稅財目,就由典秘書送東尚宮複核。”

財政權不消說,重中之重拿到手裡。賬目更要清楚明白,而刑獄,則是最能令百姓直觀感受到統治者統治風格的,所以,自然都要有自己最信任的人盯一下。

若不然,現在東海國屬官架構不全,容易造成賈倫和劉漢常一手遮天的局麵,雖然,這兩人應該都沒有這麼大的野心,兩人出身低,視野也很低,根本不是什麼權臣的料兒,但是,時間長了,權勢在手,人都會變的。

賈倫和劉漢常聽陸寧的話都是一呆,女官乾政?那是則天皇帝時期才有的事兒了。

不過兩人忙又躬身稱是,隻是隱隱覺得,主公好似正向昏君的路上,策馬狂奔。

琢磨著,陸寧又道:“中大夫一直空缺,兩位可知道,我這東海境內,可有什麼剛正不阿的賢才啊?”

按規製,陸寧這東海國可設中大夫四人,為九品的諫官。

監察機構,還是極為重要的。

賈倫和劉漢常對望一眼,都思索起來。

陸寧琢磨著又道:“如果是整個海州,乃至鄰近各州,可有什麼賢才流落在民間?”

劉漢常突然眼睛一亮,說道:“主公,聞聽楚州有一位狂徒,少年才俊,卻恃才傲物,時常大罵天下英雄!”

陸寧就有些無語,嘴炮誰不會,後世有了網絡,嘴炮們算是有了平台,鍵盤俠們談古論今,曆朝名將,當世富豪,哪一個在他們眼裡?那真是說就天下無敵,做就有心無力。

“嗯,有時間,可以去拜會一下。”陸寧敷衍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候,外麵執刀匆匆奔入,單膝跪倒:“第下,有壽州都護府來客!”雙手捧著一張名剌。

陸寧身側,站得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婢女,叫小桃紅,是剛剛被封賜的典秘書之一,便走下來接過名剌,呈給陸寧。

公府一起封賜了二十名典秘書,其中甘夫人和尤夫人每人調撥五人,其餘十人,近侍陸寧這個國主。

小桃紅的名字自然是陸寧起的,卻是陸寧想起後世一個影視劇,便有些惡趣味的給她賜名。

實際上,小桃紅就是劉誌才的侄女,後來過繼劉誌才為女。

陸寧本來是想放免她的,送她盤纏歸鄉,但她卻無處可去,哭著求李氏要留下,老夫人心軟,就答應了。

對這劉逆之女,劉漢常和賈倫都不怎麼放心,尤其她還被任命為典秘書之一,可以接觸本國許多機密公函。

此時劉漢常眼珠轉了轉,問道:“主公,金陵調配給主公的謁者還沒到麼?”

謁者,就是宦官,按規製,陸寧身邊可以配備四名九品謁者,如小桃紅現在的差事,就應該是宦官來做。

“我給推了,最討厭不男不女的陰陽人。”陸寧看著名剌,順口說著。

賈倫和劉漢常都瀑布汗,本朝宦官,雖然比不上唐末時那樣專橫,但勢力也不小,如果主公的話,傳到那些宦官耳裡,那主公還不得天天被人背後在聖天子麵前詆毀?

不過,國主第下,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啊,誰又奈何得了他?

等中大夫吧,等中大夫吧,勸諫國主,這本來就是中大夫的職責。

賈倫和劉漢常,現在都無比渴望,中大夫們踩著五彩祥雲閃亮登場,將他們救出水深火熱。

等真的有了中大夫,不知道,以後廳堂上,多熱鬨了。

賈倫和劉漢常想想眾中大夫哭天抹淚勸諫國主的畫麵,又都一陣汗顏。

陸寧看著手中名剌,卻是微微蹙眉,上麵寫的是“清淮軍營田副使孫羽”。

清淮軍鎮壽州,是抗拒北國的第一線,雖然並不節製海州,但毫無疑問,其是南唐東北疆域最大的府衙,其軍鎮對海州,也頗有影響力。

清淮軍節度使劉仁贍,是這個時代的名將之一,如果不是自己改變曆史的話,其在壽州守孤城,守了一年多,周軍便是有郭榮親征,有趙匡胤、李重進等悍將輪番進攻,卻久攻不下。

直到壽州糧儘,劉仁贍又病重,其部下才開城投降,不幾個月,劉仁贍就病重而亡,郭榮為收攏人心,可是厚厚封賜了劉仁贍,旌表劉仁贍的忠節,南唐朝廷,更追贈劉仁贍為越王。

到了明代,壽州還建了忠肅王廟,就是祭祀劉仁贍。

所以對他的大體事跡,陸寧倒有所了解。

不過,現今這個大佬,好像,是要成為自己的對立麵麼?

琢磨著,值得這個大佬遣派將領來見自己的,最近,好像也就和司徒府仆役們的賭局了。

“傳!”陸寧吩咐一聲,執刀起身,麻溜跑了出去。

不多時,腳步聲響,走進來兩人。

前麵一人,是一名四十多歲中年人,身上就有武將的氣息,不過,陸寧的目光,卻不由自主被其身後少年郎吸引,這少年郎,不過十五六歲年紀,但魁梧健碩,真是虎背熊腰,走起路來便威風凜凜,看他走在孫羽身後,應該是扈從,但偏偏,令人感覺,孫羽應該是他的部下才對。

那少年郎,進廳堂後,原本在毫無忌憚的東張西望,但抬眼看到陸寧,臉色立時就變了,失聲道:“是你?!”

“你認識我?”陸寧笑孜孜的說,腦海裡一幅幅畫麵閃現,卻沒有對這少年郎的記憶,而自己見過的人,見過的事,隻要時間不是很長,便是前世,也根本不會忘卻,這是長久訓練得來的習慣。

孫羽本來正抱拳要躬身見禮,卻被這兩個好像都不知道上下尊卑的家夥打斷,無語的站直了身子。

“你射殺吾主時,某就在旁側,還曾經追擊你!”少年郎本來雄赳赳氣勢,好像這一瞬立時就弱了,國主被射殺的那一幕,幾乎是他夜不能寐的噩夢。

他是名將之後,自小就弓馬嫻熟,小小年紀,已經被征募為禦駕前的親軍驍騎兵。

在軍中更是自傲,和人比試槍馬,從來未嘗敗績。

但是,直到那暴雨滂沱的巨變之日,那策馬彎弓,在自己軍中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的單薄身影,是每個親曆之人的噩夢。

哪怕,國主被射殺後,這條單薄身影,兀自追殺過來,自己就是為了守護國主遺體不被辱,被他一槊打於馬下,那幾乎要了自己性命,數日不能行走,這才和大隊脫離,失陷南國軍中。

卻不想,今日,終於見到了他!

陸寧聽到這少年郎的話,恍然,原來是郭榮舊部,駕前親兵,怪不得自己對他沒印象。

看向孫羽,微笑道:“孫副使,你帶個降兵來,所為何事啊?”

“某沒降!是你方軍鎮答應吾,若賭贏了你,就放某歸鄉!”少年郎終於還是站直了身子,直麵他的噩夢!

孫羽本來想躬身回答東海公的問話,又被這虎頭小子給搶了,但又奈何不得他,心中苦笑,得,你們倆聊吧。

陸寧看向這少年郎,笑了起來,“好啊,那你說,要和我賭什麼?!”

少年郎猶豫了一下,“那軍鎮和我說,要和你鬥箭術!”搖了搖頭:“但某認輸!”

陸寧卻是心中一動,好啊,這劉仁贍,還是對我那所謂的“神弓”念念不忘啊!

自然是他不相信自己真有偌大力氣,當然,這一點,整個朝堂,也沒人相信。

那弓射程如此之遠,射速如此之快,他認為,必然是機括設計極為巧妙,他很想見識見識。

他來幫司徒府,不過是個由子,實際上,還是來試探自己的,雖然可能司徒府有人托到了他,但他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不然,大可有彆的方法化解此事。

哪裡用得著跟著湊趣,也跑來胡鬨?!賭什麼賭?!

那孫羽一聽少年郎的話就有些傻眼,急急道:“喂,你可答應的,怎麼能還沒比就認輸?!”

少年郎揚著脖子,氣惱的看著孫羽:“你們合夥誆我!明明知道我不是他對手,故意來挫我銳氣!他在此,又如何?!某就是不降!”

孫羽這個氣啊,明明一路上,都幫他分析了,說了如果雙方都用尋常弓箭,要和他對賭的這個人未必能贏他,本來都護公,就是想看看這東海公的神弓還在不在,能逼出東海公用神弓即可。

可誰知道這家夥,腦子好似不好使,跟他分析的東西,都喂了狗一般。

還合夥誆你,你他媽有那麼重要嗎?

孫羽直想踹他幾腳,但想起這虎頭的力氣,終究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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