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淡綠精靈獵手套裝的藍嬋,陸寧怔了下,這倔強的蠻少女,二愣子一樣,還是第一次正經和自己搭腔。
隨之見到她清冷臉蛋上的仇恨之意,陸寧有點明白,“雷利部,和你有怨仇?”
藍嬋咬了咬銀牙,“我帶族人,本來北來想在此伐木為舟筏,順烏江東去,投靠聖女公主,那雷利假裝助我,後來率部偷襲,雖然被我擊退,但有些族人被他虜去,他又在密林中不好尋找,我部又有很多老幼婦孺,沒辦法下,我隻好率族人再回羅施地,繞了個大彎,也浪費了時間,後來我部遭遇的惡戰,那雷利脫不開關係!”
陸寧點點頭,原來還有這過節。
走到軟榻坐下,琢磨著,怎麼救出趙細封。
“你真要付贖金?”藍嬋咬牙問。
陸寧懶得理她,抬眼間,看到怯怯看著自己的蓮兒,正偷偷挪動小步子,好像想躲到藍嬋身後。
也不知道,這小丫頭為什麼見到自己跟見了鬼一樣,記得第一天時,不這麼怕自己啊,沒準就是藍嬋,跟她不知道說了什麼。
有點傷自尊,前世今生,小孩子看到自己還都是很喜歡和自己親近的。
招招手,“蓮兒,來。”
卻見蓮兒,立時小臉就有些垮,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更不敢不過來,慢慢的挪過來。
“你這是怎麼了?”陸寧無奈。
“娘親方才說,以後,不許,不許在阿爹麵前哭,說,阿爹不喜歡……”蓮兒小嘴有些撇,就是小丫頭委屈的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
“那你娘,還跟你說了什麼?”看著這粉雕玉琢小孩兒,古典小美人胚子,穿著藍白校服鬆軟過膝雪白棉襪可愛的一塌糊塗,可偏偏委屈的要哭的樣子,陸寧真想拽過來揉揉她小臉,問為什麼這麼怕自己。
可看她小樣子,怕自己真拽她一下,立時就得嚇得嚎啕大哭。
“娘親還說,還說,蓮兒要,要晚上,晚上要阿爹摟著睡,阿爹會喜歡蓮兒。”蓮兒怯怯的,低頭看著雪白棉襪躋拉的小巧無比的紅色可愛小木屐。
陸寧呆了呆,有些無語,看著蓮兒又想,當時還覺得這些特小號木屐,五娘千裡迢迢送去蜀地,隱隱也有逗弄自己的意思,直令自己想見到她,一定要打她屁股,卻不想,還真有人穿上了。
“不知廉恥!枉為人母!”藍嬋冷哼一聲。
另一邊,羅殿小王妃已經麻木了,懶得理會,耳朵塞了雪白棉球耳塞,翻閱一本書籍,是來自中原的新學。
“藍嬋妹妹這話就不對了,以總院大人身份,就算我母女一起嫁給總院大人,那也是我們的福氣,後世會傳為佳話,你鬼蠻有些部落,父死母嫁子,那才是真的不知廉恥呢!我看藍嬋妹妹也沒覺得不妥,怎麼就苛求姐姐呢!”
卻是湯玉娘進了內帳,和羅真氏已經敘話完畢,估計也是聽陸寧正和女兒對話,怕有什麼不妥,才匆匆結束了和羅真氏敘舊。
聽湯玉娘的話,藍嬋咬了咬嘴唇想反唇相譏,可目光瞥到,一旁靜靜看書的羅殿小王妃,終於忍住,氣哼哼坐回了羅殿小王妃身邊軟墩,坐了會兒,便單膝跪在了羅殿小王妃麵前,隻是不語,想來她答應了羅殿小王妃很多事,今日,怕又沒做到。
陸寧聽湯玉娘的話,也是一怔,隨之便知道,以湯玉娘對中原禮法、官家法度的了解,現今肯定能猜到,自己絕不是簡簡單單中原四品招撫邊蠻的官員。
也不是天子門生,就可以解釋通的。
什麼“聯蜀伐秦”,分明就是自己這幾天才謀定的策略,但自己就馬上行動,就好似自己的想法,就一定能成為齊國國策。
自己又斬釘截鐵答應她,肯定砍了王昭遠為她報仇,這又哪裡是普通官員能應允的?伐蜀時,你能不能隨軍進蜀地都難說,更莫說,決定對方中樞大員的生死了。
至於自己營帳之奢華,軍卒之悍勇,自己之武勇,又是另一回事。
當然,再給湯玉娘開個幾竅,她也不會去猜自己就是中原天子,畢竟,那太不可思議了,超出她的認知。
但她肯定能想到,自己是中原天子特彆寵信之人,而且,肯定不是臣子那麼簡單,沒有臣子能這般得寵的,簡直被放到邊疆後,就完全代天子行事,包括伐秦伐蜀這樣的天大軍機之事。
自己身上的秘旨,也是層出不窮。
多半,她會以為自己是皇子,甚至是太子,被放出來曆練。
如果自己和她交換角色,自己應該也是這麼猜想。
而中原天子的年紀,對民間或者邊國來說,其實很含糊,自己剛剛二十出頭的傳聞,也就江南那些和自己共事過的廟堂高官,才會確定,到了民間,反而年紀之類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被越傳越玄乎的神乎其神的一些傳說。
陸寧正琢磨時,湯玉娘已經拉著蓮兒到了他身側,湯玉娘輕輕蹲下,在蓮兒耳邊低語什麼。
蓮兒怯怯點頭,往前走了兩步,到了陸寧麵前,伸出小手,輕輕拉住了陸寧的手。
陸寧無奈,瞪了湯玉娘一眼,但如果自己當著蓮兒訓斥她母親,怕自己在這小丫頭心裡,真是鬼一樣了,看起來,又要共同生活一段時間。
頭又一陣大,心說怎麼就弄了這樣四個女人隨軍呢?
本來有美同行,賞心悅目,可這家裡,天天唱大戲。
“你真要付贖金給雷利?”那邊單膝跪在羅殿王妃麵前的藍嬋,突然又起身,還是忍不住。
看著拉著自己手卻怯生生很怕自己樣子的蓮兒,陸寧無奈道:“好了,去玩吧,改天,我做點糖給你吃!”哄小孩子的神器,身邊卻沒有。
“一點規矩沒有,阿爹也不喊一聲!兒也不自稱一聲!藍嬋妹妹,你可有良心麼?自己想想,阿爹對你多寬宏!要換了旁人,不但你,羅殿妃姐姐,怕都會被責打!”湯玉娘搖頭歎息。
藍嬋呆了呆,咬著嘴唇,不做聲。
陸寧也懶得理會她,琢磨了一會兒,便去了外帳,令大黑,喊陸牙長、薑斌和朱崇俊三人來。
……
外帳中,三位營指揮使聽陸寧要單槍匹馬去救回趙細封,都吃了一驚,勸阻不得,更要跟隨。
陸寧笑道:“區區千餘鬼蠻,最多三五百蠻兵,又是密林之中,你們難道覺得鬼蠻巢穴之地,他們便有地利?”
陸牙長、薑斌和朱崇俊都默然,確實,從這段時間對文總院的認知,以文總院之能,在那叢林之中,挨個剪除那些鬼蠻,反而更容易。
“如果帶軍卒去,一來此地我不放心,你們三個該知道,莫說楊家,便是羅家,現今我們也要防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他們生出事端,我又不在,怕咱們會吃大虧;二來,領你們去,反而容易驚動鬼蠻,被他們逃遁的話,怕趙細封性命難保。”
陸牙長、薑斌和朱崇俊三個,麵麵相覷,文總院確實說得有道理,但自己三個將領在此,主帥一個人去冒險,怎麼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陸寧又笑道:“好了,你們便去幫我準備箭矢吧,彆忘了,我還隨身帶有神火擊,關鍵時刻,多少蠻子都能嚇跑。”
陸牙長、薑斌和朱崇俊三人無奈,也隻能站起應命,不過思及總院那“神火擊”的懾人,也都暗暗心驚,隻能說,聖天子實在天縱奇才,便是軍械,都能發明出鬼神之物。
三人應命而去,陸寧回了內帳。
“我也要跟你去!”清脆的聲音,正是藍嬋,她滿臉激動,更有些期待,自然是聽到了外間陸寧和三個營指揮使的言語。
湯玉娘和蓮兒正說話,這時就冷哼一聲,自是譏諷藍嬋還是這樣沒規矩,但又不和她唇槍舌劍爭鬥。
陸寧道:“我這次一個軍卒不帶,就是不想有累贅。你的心情我明白……”
話音未落,那藍嬋已經冷喝道:“什麼累贅?!”突然就一打滾,瞬間就到了陸寧腳下,手中已經多了一柄寒森森類似匕首的短刃,她嬌軀已經彈起,手中匕首想架在陸寧脖頸上。
卻不想,突然便虎口一震,一股大力傳來,她忙向後抽匕首,那力量卻極大,猛地一轉,她便不由自主跟著那力道翻個跟鬥仰天摔倒,手中匕首也不由自主鬆開。
再看時,陸寧兩根手指夾在利刃之上,卻是剛才夾住她匕首,又輕輕一抖,藍嬋不想鬆開手上匕首,就被這寸勁抖得摔了個四腳朝天,終究匕首還是保不住。
藍嬋目瞪口呆,看著陸寧。
羅殿小王妃已經嚇得花容失色,早幾步上來跪倒,“阿爹,短劍,我知道,你,你殺我!”
她自是說藍嬋私自帶短劍進帳她早就知道了,也默許,所以,一切罪責在她,要砍頭,先砍了她。
但看她震驚駭然的神色,又哪裡不知道,藍嬋私自藏了短刃的事,肯定也瞞過了她。
旁側湯玉娘也跪下,“阿爹,藍嬋沒腦子,但,但她還是……”一時不知道怎麼措辭,顯然,平素鬥嘴是鬥嘴,但幾天相處下來,湯玉娘也不想看到藍嬋這莽撞丫頭被砍頭。
蓮兒也在母親身旁怯怯跪下。
陸寧卻是笑了笑,“身手還可以,你又去過雷利部巢穴附近,那就帶上你,做我的向導。”
又道:“你們起來吧,她方才行為,並不是真想刺殺我,但是,沒得我允許,帶利刃進我營帳,怎麼也得有懲罰,不然,可就一點規矩也沒了,但現在總不能責打的她趕不了路,等回來再說吧。”順手將匕首拋給藍嬋,“你想靠它保護你和你的公主,怕是不行,要再練練。”
藍嬋怔怔接住匕首,一時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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