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押一門!”公子哥笑眯眯看著伊長福,就好像獵人見到了獵物,“就這個金元寶,來,押。”瞥了陸寧一眼,冷哼道:“若不然,你又收人賄賂不乾人事兒的事兒,我就告訴老祖宗去!”
伊長福苦著臉,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說,要先驗驗牌。”陸寧在伊長福耳旁說,實則,聲音也能令對麵公子哥聽到。
“驗牌?對,好像是有這個規矩?來啊,驗!”公子哥立時將牌九牌都推到了桌上。
陸寧走上去,拿起一張張牌,翻來覆去仔細的看了一遍。
公子哥隻是冷笑,也不管他。
“好了是吧?!”見陸寧收手,公子哥問。
又見陸寧點頭,公子哥便將牌九牌,重新洗牌碼好,又將骰子丟到陸寧麵前,“你來打骰子!”
陸寧打了骰子,公子哥啪啪啪發牌,莊家和天、地、人四門牌發定,“來,押哪一門?買定離手啊,買定離手!”都是東海窮哈哈賭館的術語。
陸寧掃了眼,對伊長福道:“壓天門!”
伊長福哆哆嗦嗦,耳邊卻傳來陸寧聲音,“輸了算我的……”
他立時心下一定,接過幫閒遞來的金元寶,放在了天門。
他卻不知道如何看牌配牌,不過陸寧在他耳邊低語指點,他便按陸寧說得配了牌。
這副牌九牌,是木製,黑漆刷的也很好,但陸寧自能看出各個牌之間的差異,畢竟比之後世均勻刷漆的工藝還差得遠。
雙方攤牌,果然,天門是前紅七後板凳,莊家隻能配個前六後七。
“姑爺,就當,就當沒賭過……”雖然贏了,伊長福卻是慌不迭抓起金元寶想走人。
“站住!你以為是你贏的?!”公子哥指了指陸寧,“來,繼續!”
又招手,旁邊幫閒就好像隨時有筆墨伺候,他寫了“欠金十六兩”,按了手印,遞給陸寧,“這是你的,來來,繼續!”
陸寧問:“我可以押幾文錢不?”
“不行,你最低也要壓十六兩金!誰叫你第一次押,就是十六金呢?”公子哥瞪起了眼睛。
陸寧攤攤手。
公子哥洗牌,陸寧打骰子,公子哥發牌。
第二次,又是陸寧贏。
第三次,陸寧輸,因為最大牌發到了莊家,陸寧問可不可以不押,公子哥不許,陸寧隻能隨便押了門輸掉。
不過,陸寧可以選擇三門任意一門,雖然每把都必須押牌,但從概率上,自然是贏多輸少,有時候還押兩門,押三門,不過各門每次陸寧都是押十六兩金。
饒是如此,陸寧麵前欠條越來越多,足足有上百張,大多數是十六兩黃金的欠條,也有陸寧押了兩門三門的,便是三十二兩金和四十八兩金的欠條。
公子哥越來越是煩躁,伊長福則趁亂,在陸寧打眼色後,摟著自己的金元寶偷偷溜掉。
“換牌換牌!”公子哥瞪著陸寧,“你個王八蛋出千!肯定是你摸牌時做了記號!”
都是東海賭館的術語和臟話。
陸寧皺眉:“願賭輸服,再口出不遜,你可莫後悔!”
旁邊幫閒立時鼓噪起來,公子哥卻擺手,“不不不,你說得對,我輸急了罵人,是我沒賭品,我是王八蛋,哥哥,我給你賠不是了!既然我找不到哥哥出千的手段,那就是我輸!”
這時候新牌拿過來,陸寧道:“我總要驗驗牌看三十二張牌對不對吧?你不放心我,你拿著給我看,我對你是很放心的!”
公子哥不免有些訕訕,但咬了咬牙,還是厚起臉皮,他拿了牌,給陸寧看。
但接下來,自然和方才過程沒什麼不同。
幫閒們甚至去紙紮鋪買了一大卷草紙來,拿剪刀裁剪成小條,給公子哥寫欠條用。
陸寧麵前的欠條,越來越多,怕足足有上千張了。
期間到了關鋪麵的時辰,夥計幾次從樓梯口探上來偷偷看,但終究不敢管。
公子哥初始賭的煩躁,雙目迷離無神,但後來,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越來越精神,雙眼又開始漸漸放光。
在陸寧又一口氣下了三門全贏之後。
公子哥繞過賭桌,噗通跪下,“師父,求師父收了徒兒,傳授徒兒神技!”
眾幫閒本來還以為他要衝過來教訓陸寧,都作勢欲上,公子哥的舉動,令他們都瞠目結舌。
要知道,公子哥父母離世的早,自小就姐姐溺愛,除了姐姐,天不怕地不怕,便是嶽父嶽母,他都大咧咧沒什麼敬意,又哪裡給人這樣跪下過?
陸寧笑笑,“我要先看看我贏了多少!”
“好,徒兒絕不賴賬!”公子哥興奮的起身。
“你們幾個識字對吧?一人分一堆,給我數數!”陸寧將欠條分作幾堆,點了幾個幫閒。
公子哥一呆,因為陸寧點到的青皮,還真都是識字識數的。
自然是這位奇人,對旁邊人極為注意,幫閒們拿紙墨筆硯,聊天等等,這奇人都看在眼中,對各人品性乃至長處都大略心裡有了數。
又見陸寧做了甩手掌櫃,顯然贏了多少,並不太在意,也不怕幫閒們克扣斤兩。
公子哥臉上更露出佩服之色。
不過,當幫閒們確認過幾次,終於點出,一共是金兩萬五千九百三十六兩後,公子哥傻了眼,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便是按照官價,這也是二十九萬多貫,是真真正正將近三十萬貫了。
而且,這不是他和人賭,賭注一次就三十萬貫,那本來就有些兒戲,他今天贏這個,明天輸那個,賬目一塌糊塗,也沒太多人當真,隻是有那麼幾個真想發橫財的,將他轉去的欠條做真,甚至去成都府衙打官司,才令成都府雞飛狗跳,畢竟能被他抓著賭三十萬貫的,都不是常人。
而今天這筆巨款,要說賴賬,那以後就真的彆賭了,成都府那些狐朋狗友,以後能損他一輩子,更莫說,他今日見到高人,是真想學學高人的神技,看起來,便是僅僅學個一招半式,以後成都府,也沒人能贏得了他。
“一共多少金,你打個欠條來,這些,我也沒辦法拿不是?”陸寧攤攤手。
“好,好!”公子哥忙答應,要人拿來一方絹紙,在上麵寫明所欠款項,簽了名字,按了手印。
這卻比方才那些欠條,正式多了。
看著欠條,陸寧點點頭,嗯,叫徐建成,陸寧倒是有了印象,在涉及蜀國的情報中見過花蕊夫人這個弟弟的名字,但因為蜀國以前並不是自己要征伐目標,是以,事關蜀國情報,也僅僅是蜀國重臣、寵妃的一些傳聞,倒是對這徐建成,筆墨不多。
轉身,又對早已經呆若木雞的孫有望道:“告訴這位公子我的住處,等他籌足錢,來見我。”說完,施施然下樓。
徐建成張了張嘴巴,但終於,頹然坐在一旁,任由陸寧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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