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祥酒樓,雖然二樓靜寂一片,所有雅間都被包了下來,但一樓卻是熱鬨無比,客似雲來,酒客們為了聽清同桌聲音,嗓音越來越高,喧鬨無比。
二層最大的雅間,入門處,鏤花屏風作為某種意義上的照壁,將大桌和雅間入口隔開,室內燭台、盆栽等等都甚是雅致,窗欞都是塗的紅漆,很有種雕梁畫柱的感覺,對於酒樓來說,算是很奢華了。
當然,這也僅僅是對普通人而言了。
而對於花蕊夫人和李豔娘來說,便是這瑞祥樓最奢華的雅間,自然也是簡陋不堪。
聽著樓下粗鄙言語不時傳上來,花蕊夫人秀眉微微蹙起,心中,更有些羞慚,昔日皇妃,現今卻要委身齊國官員為妾侍,更要招搖過市來到這粗鄙酒樓,雖說一路都在車馬上,進酒樓也未從一層進而是從內院梯門直接來的二層,但總覺得,就好像,自己現今的遭遇,都被昔日臣民們見到了一樣。
隻是,她的性格,和從小接受的教育,使得她根本沒有反抗這種概念,文總院說什麼,她現今隻能照做。
李豔娘卻是站在窗前,隔著珠簾向外看,說:“主父怎麼還沒來?他說這叫與民同樂,特意讓姐姐和我體驗一下,倒是很好玩。”她和花蕊夫人不一樣,很少有出宮的機會,看著長街熙熙攘攘人群,卻是有很新奇的感覺。
花蕊夫人聽她稱呼“主父”,更是羞慚,便如自己現今也屈膝在那征服了本國土地的齊人官員足下一般。
自從婢女們都被換掉,李豔娘言語,便變得極為小心,以前背後談到陸寧,都是直呼“文阿大”,便是“文總院”都懶得稱呼一聲,現今,卻張嘴閉嘴,稱呼為“主父”。
換掉婢女,花蕊夫人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如果還是那些宮婢,看著自己如何和文總院相處,那真是要無地自容了。
正當她倆各懷心思之時,外麵腳步聲響,傳來文總院的聲音:“哈哈,等急了吧?!”
李豔娘忙搶上兩步,來到屏風前屈膝見禮,嬌滴滴:“主父。”
花蕊夫人也站起身,待陸寧從外走進來,輕輕欠身,“主……父……”有些結巴,聲音低若蚊鳴,更羞慚的不敢抬頭。
卻聽一個嬌嫩聲音,“啊,不管如何,第一次得見,我要給兩位夫人行大禮!蓮兒,來,跪下給兩位夫人磕頭。”
李豔娘已經嬌聲道:“姐姐不用多禮。”
花蕊夫人眼角餘光,也瞥到了,和文總院一起進來的,是大小兩個美嬌娘,大的嬌豔如花,小的粉雕玉琢,聽話語,應該是母女,此時,都跪下見禮。
來的路上,湯玉娘聽得在酒樓等文總院的是昔日惠妃娘娘和昭容李氏,她一時震驚無比。
這種私密事,民間還未傳開,倒是有傳聞,說蜀主後妃,都被齊天子納入了後宮,尤其是花蕊夫人和李豔娘兩個民間早就豔名遠播的蜀主寵妃,是齊天子點名索要的兩人。
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湯玉娘都信以為真。
卻怎麼也想不到,這文總院膽子這般大,區區三四品官員,居然就敢霸占舊國皇妃,尤其是花蕊夫人,雖然還未冊立為皇後,但蜀主皇後早亡,花蕊夫人的身份地位,和皇後無異。
而文總院,不但霸占了蜀主這兩位寵妃,而且,還未被治罪,可真是權勢滔天了。
當然,在蠻地時,看他作派,加之他敢答應自己的承諾,而且,還真的就能實現。
早就猜想他是皇家貴胄,以前還以為他是皇子之類的。
但現今聽聞好像聖天子確實年紀不大,還沒有子嗣,那麼文總院,多半就是聖天子極為喜愛的親族後輩,那所謂的皮肉不痛的懲罰,不過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罷了。
要說,惠妃娘娘和昭容娘娘跟了文總院,也未必就被辱沒了。
給花蕊夫人和李豔娘跪下見禮,湯玉娘是真心實意,從她內心深處,雖然恨王昭遠,但自幼接受的教育,後來的官宦夫人身份,令她對蜀主有種發自內心的敬畏,皇妃娘娘和昭容娘娘,同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她曾經的夢想,可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被蜀主封為命婦,可以進宮覲見皇妃娘娘?
女子最大的殊榮,莫過於此。
雖說眼看這文總院都能欺壓的蜀主無可奈何,甚至奪妻奪妾,原本對蜀主的敬畏已經漸漸淡去,但一時間,也不太好轉彎,給這兩位娘娘跪下磕頭,確實發自真心。
“都彆客氣,坐吧坐吧,傳菜!”陸寧笑著招呼大家落座。
初始,花蕊夫人和李豔娘,都以為湯玉娘是陸寧的妾侍,蓮兒是陸寧的女兒,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要給自己兩個磕頭。
待坐下聊天,聽湯玉娘稱呼陸寧阿爹,更是有些莫名其妙。
爾後,漸漸發現,好似不僅僅湯玉娘,便是蓮兒,也是那文總院的婢妾?這,這小不點也太小了吧?好像都沒十歲大小。
原來,這齊人果然是如此卑劣無行,竟然,竟然鑾童?
待到湯玉娘說起她自己身份,卻是原本蜀國官員之妻。
湯玉娘更說起,自己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入宮覲見兩位娘娘,卻不想,今日能和兩位娘娘坐在一起同桌進食,真是做夢一般。
花蕊夫人立時羞慚的,頭再不想抬起來。
舊國臣下之妻,從此要日日看到自己屈身敵國官員懷中,怎不令人無地自容?
“姐姐,喝杯酒吧!”看花蕊夫人模樣,陸寧覺得甚是好笑,更想逗弄她。
她確實如鄰家大姐姐一般,溫柔無比,甚至溫柔到,很有些逆來順受。
“姐姐,喊你呢!”李豔娘偷偷拉了拉花蕊夫人流雲般瑰麗衣袖,當然,這個動作,自也要陸寧看得到。
陸寧是真覺得花蕊夫人如鄰家姐姐一般,但這個世界,男子和女子喊姐姐,意思卻很不一樣了。
陸寧這聲“姐姐”,倒好似在調戲花蕊夫人一樣。
花蕊夫人,俏臉火熱,但現今這男人吩咐,她便該聽從,隻好拿起酒杯,紅唇輕輕噙了一口,看得陸寧心下大樂,心裡卻盤算,怎麼哄的這個美人,以後開心些呢?若不能令她以後比從前開心,自己可不真就成了霸占美色的惡霸?
目光突然瞥到李豔娘,陸寧臉上笑容就變了,笑眯眯道:“昭容兒,雖然主人我被貶謫,但一時半會掉不了腦袋進不了大獄,美人兒但可放心!”
李豔娘臉色微微一變,強笑道:“主父洪福齊天,怎會有事?”
陸寧笑笑,便舉杯,說:“不出兩三日,我們便要去湘楚地,這成都城,你們多看看,以後怕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花蕊夫人聞聽此言,心下更是酸楚,險些落下淚來,但終究還是忍住,這文總院官階不高,但好像甚得齊天子歡心,陛下在汴京,肯定千難萬難,自己若能稍儘勉勞,令陛下生活的更好一些,也不負陛下昔日恩寵,說不得,還要求肯這文總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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