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聽得一陣無語,如果自己真是牙郎,怕這劉大德開出的條件根本讓人難以拒絕。
可自己聽著,怎麼都是空頭支票?你等阿拉伯人,現今就如此奸滑了?
所謂領地之類的,還在這裡找人做保,有什麼用?去了馬斯額特,誰知道怎麼回事?
至於在漢主前給自己求個一官半職,就更是舉手之勞,反正他也要賄賂漢國重臣,給自己一個牙郎搞個芝麻綠豆官員名頭,還不容易?
至於什麼百枚金幣?阿拉伯帝國分崩離析,名義上的哈裡發、新興幾個國家和各地領主發行的錢幣良莠不齊,誰知道你的金幣到底什麼含金量?在東海百行帶動下,齊商群體已經不承認西域新發行金幣銀幣的交易價值,現今卻跑來蒙騙自己?
不過這劉大德,實在舌綻蓮花,他這話可不僅僅是對自己說的,也是對自己身旁“兩房美妾”說。
為了求得兩人其中一人為妻,他願意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又誇兩位女士多麼多麼漂亮,他雖然有兩個妻子,但卻都不及兩位女士的萬一,如果牙郎肯下嫁一人給自己,他也肯定特彆愛護新妻子,而且,按照他們的習俗,妻子的地位,都是一樣的。
顯然,在這劉大德想來,聽聞中土女子保守,很少和男子說話,她們哪裡見過這等陣勢?聽過這等言語?怕早被他的迷魂湯灌的暈暈乎乎而迷戀上他。
妾侍,又哪裡不想做正妻的?
甚或小小牙郎不許,隻怕日後,他也有機會和牙郎的美妾勾搭成奸。
劉大德更說,如果牙郎肯割愛下嫁一人為自己妻,自己想儘辦法,也要偷偷帶愛妻回到自己領地。
對胡人娶本地婦人的製度上,漢國沿襲唐製,允許胡人娶本地婦人為妻,但不許攜帶妻子回國。
至於現今齊國,條件更是苛刻,隻有長住齊境一年以上的胡人,才可娶齊妻,且婚後一年,不得離開齊境。不過一年之後,如果感情篤定,若其妻願意,和胡人歸舊國,倒沒有太大限製。
劉大德現今要帶中土妻子回國的承諾,自然又是給牙郎的“兩房美妾”聽的。
吃完羊肉,陸寧又跟攤主要了杯奶酪茶,當然,現今奶酪多稱為醍醐,奶酪和茶葉混煮的奶酪茶也不多見,奶酪茶,就真的加茶葉,看來是這攤主發明的,味道並不怎麼樣。
攤主是個胖乎乎波斯美婦,大概和劉鋹帶進宮封為媚豬的那波斯婦人一個類型。
她的身份,也不一般。
茶杯略臟,不知道多少人用過,也不知道清洗沒清洗乾淨,陸寧便沒給焦彩蓮和潘鶯鶯要這奶酪茶,自己可以不乾不淨,身邊便是婢女,自也如宮婢一般,有著極好的衛生習慣。
當然,如果自己不強迫,焦彩蓮和潘鶯鶯也根本不會來喝,跟在自己身邊的女子,時間長了,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潔癖。
其實此來,偽作身邊妾侍麻痹守城軍卒的人選,本來是準備帶李豔娘,萬一遇到凶險,自己舍棄她也沒什麼。
不過想想,那家夥萬一腦子發熱,跑去告發自己,雖然自己不怕,但所有計劃都被打亂,那就真的糟糕。
是以,才要帶焦彩蓮來,潘鶯鶯則自願陪焦彩蓮,想想,也就帶上了她,行事謹慎些,如果事敗,隻要不全盤皆輸,將兩人藏在某個密監的據點還是沒問題的。
胡思亂想著,又看向一通忽悠後,滿臉期待等自己答複的劉大德一眼,陸寧笑笑,“如果劉大郎幫之疏通,能令小可見上龔太師一麵,大郎的提議,也不可不考慮。”
龔太師,就是四人幫中的宦官龔澄樞,從官職尊位來說,四人幫中最為顯赫,為漢國上將軍、左龍虎軍觀軍容使,加太師,軍國大事,全是龔澄樞主理。
畢竟樊胡子也好,盧瓊仙也罷,雖然地位可能更高,但以官職尊位來說,沒辦法如同龔澄樞一般加封。
聽陸寧的話,劉大德笑容一滯,雖說在漢國行商,哪怕是過廣州碼頭而已,都要賄賂漢國官員,若不然,沒有路引憑證,遇到漢軍水軍,就可能被殺被搶。
不過劉大德雖然大撒金錢,但自己都沒資格見到龔澄樞,賄賂的隻是龔澄樞貼身一名宦官,當然,以胡商來說,他所賄賂的,也算頂級人物了。而龔澄樞,自然大吃各路孝敬,但以他身份,怎麼可能直接向胡人索賄?
見劉大德麵有難色,陸寧心下也搖搖頭,這龔澄樞,還挺難見的,自己也不是要現今挾持或者刺殺他,若不然,打草驚蛇不說,劉鋹身邊,也不過換個新寵信的宦官而已,火燒廣州皇宮和倉廩,並不僅僅是龔澄樞個人原因,換個宦官到龔澄樞的位子,怕還是會這麼乾。
“我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劉大德瞥了陸寧身側兩個美嬌娘一眼,咬了咬牙。
陸寧點點頭,“好,你知道我是誰,在哪裡能找到我。”
劉大德倒也識趣,隨之拱手告彆,不管他心中是不是大罵這個小小中土牙郎譜太大,不過一個奴仆,但依仗是中土人,我外來行商離不開你們,就如此跋扈,但麵上,還是很禮貌很謙和。
看著劉大德戀戀不舍離去,陸寧不由一笑,說:“你倆今天風光了!都要娶你們回去做正妻呢。”
焦彩蓮心下暗忖,被番鬼看中,真是倒八輩子黴,有什麼風光的?但俏臉自含笑,說:“跟在老爺身邊,莫說胡人妻,便是皇後娘娘,奴也不想做,隻是老爺想送奴出去為老爺辦事,奴自不敢有二話。”說是這樣說,心中不免忐忑,但若文總院真的要她去給胡人侍寢而成就什麼大事,她也隻能依從。
潘鶯鶯卻是心內七上八下,其實,跟著焦彩蓮隨遇而安,現今,她的心思也漸漸定了,文總院當年救助過她且不提,現今跟在文總院身邊,更是從來沒有過的安寧快樂,那日懸崖之上俯瞰天地,又觀兵事的激蕩心神,雖然已經過去月餘時間,仿佛還縈繞心間,一顆芳心,早已經不知不覺係在了這男子身上。
隻是她知道自己福薄,心中所盼,也不過在他身邊做一個小小婢女,幫他寫些文書,計算下賬目,於願足矣。
但文總院顯然是做大事的人,如果真的為了軍國事,要自己去陪陌生男子呢?
想想,潘鶯鶯心下突然有些酸楚,一時也不知道,到了那一日,自己會如何。
多半,會聽他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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