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漢皇宮,巍峨依舊。
隻是主角已經易人,瑤光殿是平時漢主賞樂之所,此時,齊天子高高坐在上首。
劉鈞、郭皇後、郭無為、衛融、劉繼顒、劉繼恩、劉繼元等在座。
劉鈞臉色兀自慘白,和齊天子站在城頭,城下遮天蔽日的齊軍旗幟,黑壓壓軍團山呼海嘯般“萬歲”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到現在,他一顆心還在嘭嘭的跳。
率三名重臣及兩個養子拜見齊天子,到齊天子設宴,劉鈞還未從驚嚇中回神,完全木頭人一般被人引領著,參加了出降受封儀式,到現在,腦中還是一片混亂,隻是模模糊糊一個念頭,不知道,齊天子會拿自己怎樣。
倒是郭皇後,不時偷偷拭淚,向齊天子跪拜時心中滿是屈辱,不知道為何,突然就成了亡國的階下囚。
不是很快就能擊退齊軍嗎?不是強盛的契丹,已經派出援軍在路上了嗎?
怎麼會如此?
郭無為、衛融和劉繼顒則神色各異,作為漢主手下最重要的三名臣子,郭無為為國相,總管軍政要務,衛融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漢主最重要的參議,劉繼顒為鴻臚卿,但實則劉繼顒善於經商,幫漢國開礦烹銀,是漢國的財神爺。
說起來,郭無為是道士出身,劉繼顒則早年在五台山削發為僧,是和尚出身。
這一僧一道,都是作為隱士時被劉鈞請出山,可見劉鈞求才若渴,且對隱士,有一種執著的偏好。
劉鈞無子嗣,劉繼恩和劉繼元都是他的外甥兼養子。
劉鈞被封彭城郡公,郭皇後被封巴東郡夫人,但劉繼恩和劉繼元都沒得到任何封賜,劉繼恩城府不深,隱隱有不平之意,劉繼元倒是極為平靜。
眼角瞥著他倆,陸寧心下搖搖頭,這倆都不是什麼好貨,而且現今已經成年,可以說性格、世界觀等等已經基本定型,也就很難有什麼改變了。
兩人中,尤其是這劉繼元,繼位後便殺了郭皇後,又將劉鈞沒死的兄弟全部殺掉,也是現今時代殘忍嗜殺的暴君之一,隻是北漢國力弱小,又不久就亡國,劉繼元才沒在曆史上,留下太多的印跡。
不過,這些倒和自己沒什麼關係,隻是,這兩個家夥,也彆想在本朝出仕就是了。
“彭城公,那劉繼業,還需彭城公親去勸降,再令其恢複本姓,你看可好?”陸寧突然笑著問。
劉鈞神思恍惚,根本沒聽到陸寧說什麼。
郭無為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深深一揖,“陛下,酒宴後,臣便和彭城公同去斥責楊繼業,定令他幡然悔悟!”
陸寧微微頷首。
郭無為、衛融和劉繼顒,陸寧都留用,不過,除了郭無為,其餘人和劉鈞一起,不幾日,就都要動身去汴京,而不能令他們留在太原,不然,萬一在雁門關外對契丹戰事不利,難保這些人不動旁的心思,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郭無為倒是留為山西道巡撫副使。
郭無為,是個人才,很識時務,不過,這樣的人,如果機緣得宜,也會變成權臣、奸臣。
但在自己麾下,應該無礙,何況,山西地,也需要一個熟悉本地情勢的人,幫著收攏人心。
現今,留了京戍一軍鎮晉陽外,殿前軍、神武軍和京戍三軍,已經拔營開赴代州,更早有使者拿了劉鈞的書信前去勸降,就算代州守將不降,破城應該也不難。
說起來,漢國人口不多,但僅僅太原城,就囤積了三萬軍卒和大批糧草。
這三萬軍卒,約有半數放免回鄉種田,其餘軍卒,暫時留作輜重用,從太原往代州運糧,將來,則可組山西大營,畢竟此地民風彪悍,山西兵,若使用得當,倒是不可小覷。
代州之北,就是雁門關,雁門關外,就是幽雲諸州中的雲州及應州、寰州、朔州等州。
雲州就是後世的大同,不過現今契丹人還不太重視其戰略位置,僅僅設了大同軍節度,要幾十年後,才升為西京大同府,為遼國五京之一。
雲州,也是陸寧此征的第一個戰略目標。
至於北漢地,隻是開胃小菜。
不過,雖然比預想的圓滿許多,兵不血刃拿下晉陽城。
但這河東山西地的消化,卻要複雜的多了,尤其是,剛剛滅亡北漢,就要以北漢舊土作為北伐的後方依靠所在,穩定此地軍心民心,就更不容有失。
在冊封劉氏的同時,陸寧也下詔,設山西道,治所太原府,轄太原府、汾州、石州、憲州、嵐州、忻州、代州,共一府六州。
雖然在諸道中,現今的山西道人口最少、地域最狹,但陸寧任命的山西道巡撫為竇儀,太原府尹為官原。
一個是治世名臣,一個是早年在泉漳地就相識,陸寧極為賞識之人,這官原,也是陸寧極為看好的未來股肱之臣。
又任命高勞年為代州團練使。
高勞年,大器晚成,都半截黃土的老爺子了,才拜“文總院”為師,其後一路遷升。
他也是陸寧經常關注的新學熏陶下的“新式官員”之一。
現今委為代州團練使,是因為在陸寧謀劃中,作為往雁門關外輸糧的基地,代州在山西地,戰略位置也僅僅次於晉陽城了,自要尋一個忠心耿耿又有才具的人來梳理代州軍政。
作為臨時邊塞的樞紐之地,代州便不用刺史和州將軍使得軍政分離,而是設團練使,軍政一體管理,當然,這裡的軍,也僅僅是州兵及臨時征募的團練。
不過雖然代州團練使都已經任命,高勞年更早接到隨軍令喻現今已經到了晉陽,但實則代州還未歸齊。
類似的情況還有折家軍控製下的嵐州和忻州。
黨項人攻陷的石州。
嵐州和忻州倒是無妨,現今還要靠折家軍維穩,等局勢明朗,令折家軍退回府州就是。
黨項人攻破的石州城,就有些麻煩了。
顯然黨項人也知道現今是擴張勢力的千載良機,齊人肯定不願意和其撕破臉陷入多線作戰的窘境,是以,並未如當初攻下趙匡胤治下的靈州又歸還,而是牢牢占據了石州,但也未再東進,而是上表,講石州是黨項人曆來的居地,求齊帝開恩,將石州賜定難軍署理,又說,黨項全族,願為大皇帝效死力,北上討伐契丹人。
所謂北上伐遼,自然便是向西北擴張了,黨項人西北的蒙古草原部落,隻是名義上尊契丹主為皇帝,契丹人尚未實行有效統治,要到蕭燕燕的二姐和罕太妃西伐,才會漸漸將內外蒙古草原,牢牢控製在手中。
現今黨項人西北侵入內蒙古草原西部區域,乃是坐收漁利,契丹人,自也無暇顧及。
此外,黨項人也肯定會西侵進入河套地帶,也就是被吐蕃部族占據的前唐河西節度地域。
如此,黨項人勢力必然大張。
不過,黨項人如果要趁機擴張的話,其會在自己北伐後做什麼,因為了解曆史的原因,陸寧閉著眼睛都能猜到,對此,也有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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