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恢宏的羅馬立柱銀行大堂,比尋常店鋪高出許多,本身就會對前來借貸的人產生一種壓迫感。
一般來說,除了延續下來的摩西家族的舊賬目,現今皇家銀行隻進行大額放款和大額存儲,小額借貸業務的話,東海百行黑海貿易行下的西康銀號承擔更多。
除此之外,皇家銀行最主要的業務還是對各種錢幣的估值,對混亂的貨幣市場進行規範。
大堂北側辦公區,那些巨大的推門,同樣給人帶來威壓,令人本身便升起來到了不得的地方做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陸寧的總管辦公室金碧輝煌。
陸寧很少來辦公,這裡交給了私人助理麗芙妮,從有了這個私人助理後,今天也是第一次來自己的辦公廳房。
進門便可以看到碩大無比的辦公桌和能坐幾個人的寬大太師軟椅。
便是門旁側助理麗芙妮的辦公桌,也極為氣派。
高高長長的各種黑色泛光書櫃,鍍金鍍銀閃閃發光的球狀裝飾品,象征著皇室銀行的金字標徽,一切的一切,散發著後世的複古氣息,現今來說,卻是極為前衛了。
陸寧隨意的翹腿靠坐在軟椅上,翻看著最近麗芙妮處理的業務,畢竟剛剛來到自己身邊,這女人又太聰明,也很難知道她內心深處怎麼想的,是以隔一段時間,還是要核查下她經手的業務。
麗芙妮一襲淡藍色皇家銀行製服套裙,黑絲襪纖美美腿淺跟水晶鞋,戴著綴花小禮帽,一種古典和現代結合的優雅之美。
她站在陸寧身側,等待陸寧有疑問時加以解釋。
淡淡清香飄入陸寧鼻端,很好聞的香味,宛如桃花沁人。
目光不經意瞥到身側麗人那黑絲襪美腿,陸寧突然伸手,在其上捏了把,絲襪的微麻質感和彈力驚人的柔滑肌膚帶來的彆樣觸感,令陸寧一時舍不得放開,輕輕撫摸起來。
麗芙妮並沒有躲避,隻是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的看著陸寧。
在她會說話一般水汪汪淡棕美眸注視下,陸寧訕訕縮回了手。
本來自我想象成辦公室騷擾,卻好像自己成了頑皮的孩子。
外間,突然傳來喧鬨聲。
陸寧側耳聽著,微微蹙眉,說:“去叫將人放進來。”
麗芙妮便噠噠走出去,不一會兒外間吵鬨聲平息,麗芙妮在前,身後跟進來一名容顏略顯稚氣的美少婦,紅紗襦裙風情四溢,媚媚桃花眼像極了五娘,正是自己的舅曾孫女,小尤氏尤金珠。
隻是她現在滿臉的氣憤,張牙舞爪的小母老虎一般。
行警小隊長範仲溫是名少年郎,年後才十七,他是黑海法庭法官範墉的兒子,軍校還未讀完,擔心遠行的父親,行孝道跟隨父親來了黑海。
他顯然擔心有什麼意外,也跟在了旁側。
看著範仲溫,陸寧突然省起一事,父親範墉,他叫範仲溫,這,莫非是範仲淹的兄長和父親?
不過,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逝,陸寧看向了尤金珠,笑道:“這麼大火氣?”
“你個卑劣小人,你險些逼死人命知道嗎?你還笑?!”尤金珠俏臉滿是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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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知道她為什麼來,為了她的密友甄氏。
前幾日小德子請罪,那甄氏,很是烈性,聽得自己要由官奴被人贖買變成私奴,便在深夜用絲帶為繩準備自縊,幸好被人發現的早救了下來,晚一會兒怕這條人命就沒了。
顯然她的丈夫劉董雖然品行不怎麼樣,還要偷偷在外麵逼迫良為妾,她卻恪守婦道,雖然是新學才子,對貞節卻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自己剛剛聽聞這個消息也錯愕了好久,不過好在,根據後世心理學及采樣研究,那些自殺未遂者,就是經曆了即將死亡過程的自殺者,很少就有勇氣再自殺一次,神經有問題的不在此列。
現今甄氏還在將養,據說脖子上紅痕還未消。
但自己卻對她更來了興趣,畢竟前唐開放,本來曆史上,對女子的三貞九烈禁錮最嚴重的是宋明,宋為開始,明時大成,清沿襲明。
是以,本朝來說,除非夫妻真的情真意切,不然丈夫死後或者說甄氏這種闔家貶為奴的情形,守貞的觀念雖然有,可用性命守貞的,還是很罕見的。
畢竟曆史上靖康之難,皇室嬪妃公主等等,大多都是好死不如賴活著,也僅僅皇後之尊,初始還是忍辱負重的,被軍中調戲也隻能忍耐,直到聽說要在千百人注視下被赤身裸體行獻奴禮,這才不堪受辱自殺,其餘沒被折磨死的,大多數都委身金人,為金人誕下後裔。
有研究表明,正因為這種恥辱,宋朝理學才越來越對女子提出了各種苛刻要求。
其實生存權本就是第一位的,現今世界來說,如果本族女子被異族劫掠,本就是本族男子的錯,卻認為被劫掠的女子就該自殺,不然就要受到道德的自責,本就很不公平。
一個家庭也是如此,丈夫犯罪連累妻子發配為奴,卻希望妻子自殺守節,就更是不靠譜。
當然,本朝來說,家眷被連坐為奴的情形越來越少,最多也是服勞役,派去的也是各種力所能及的皇家產業崗位,那種前代發配軍營為妓或者直接成為官妓的情形已經徹底廢除。
也就偶爾有特彆淑麗的女子,會被選中進入內府為奴,其實便是可能侍奉聖天子。
而這種情形,不管被選中的婦人也好,少女女童也罷,不管心情多麼複雜,也當然沒有將自殺付諸行動的,很多甚至欣喜不已,不僅僅是傳統來說,認為服侍高高在上的聖天子那種殊榮以及可能飛黃騰達的機會,更因為本朝天子,真正是天帝臨世。
天子,哪怕後世共和國威信極高的首領,在很多老百姓眼裡,其實肯定都是有些說法有些神通的。
而本朝天子,文治武功,文帶來各種經學比孔孟還要高明萬倍,武則帶來各種威力極大的神器,開創了這萬古不見的盛世,更莫說傳聞聖天子一劍可抵十萬兵,是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單槍匹馬平定了無數疆域,可不就是真正活神仙麼?
能侍奉天帝,那真是夢中都想不到的仙緣奇遇,想想都渾身發熱飄飄欲仙,當然,也有無比的緊張不安和忐忑,怕的是天帝不喜,自己卑微之身褻瀆了天帝等等,除此外,那還有彆的不情願念頭?
小德子在黑海,也是常規操作,看到極為美豔的奴婦,加之聖天子在這異域,身邊全是異邦女奴,自不及中原女子善解人意伺候的無微不至,是以才準備將甄氏送來聖天子身邊。
隻是沒想到,甄氏不知道情由,她讀過汴京女學,對大齊律法有一定了解,應該本來是等自己被發配去勞役,卻沒想到到了域外,這些惡官立時橫行不法,無視她中原之民的身份,竟要將她如同異族奴隸一般處理,要將她賣給私人為奴,她生得花容月貌,這種私奴什麼意思還用想嗎?
是以,這甄氏,竟然橫下心自縊,也真是一名烈性女子了。
陸寧能猜得到這原委,此刻看著怒氣衝衝對自己問罪來的尤金珠,舅曾孫女,有些無奈,咳嗽一聲,“我並沒有逼她。”
尤金珠冷笑:“你們這些官員勾結連環,肆意妄為,以為萬裡之外,就沒有王法了嗎?我這就回汴京去告禦狀,我就不信,扳不倒你們這些卑劣之徒!”
陸寧哭笑不得,這小家夥的性格怎麼如此衝動?愣頭青一樣,既不像她曾姑奶尤五娘,也不像她小曾姑奶尤懿懿,如果自己、小德子等等一眾執掌此地牛耳的高官真勾結到一起行不法事,就你說出的這話,還能走得了嗎?
她回中原倒無所謂,自己從密監送封信回去給尤五娘,事情自然平息鬨不出風波。
但她現今氣急敗壞的心態,可不會籌劃好怎麼走,估計也不會等東海百行商隊同行,那這萬裡迢迢,沿途盜匪等等,可就太危險了。
眼見尤金珠轉身就要向外走,陸寧蹙眉道:“給我抓住她!”
啊?範仲溫一呆,對方畢竟是有些身份的貴族女子,他這大男人直接動手動腳肯定不好。
陸寧指了指他脖子,“吹哨!”
範仲溫恍然,拿起脖子上掛的銅哨,用力吹起來。
此時尤金珠已經出了辦公堂,外間突然有人驚呼,卻是兩個巨形黑猩猩似的物種衝出來,在陸寧怪異喊聲中,不由分說,抓了尤金珠就走,在她們巨掌中,尤金珠便如小玩具娃娃一般根本沒反抗餘地,隻能奮聲怒罵,但很快她的罵聲遠去,消失不見。
留下的,隻是大堂中瞠目結舌的人群。
“您闖禍了吧?聽說她,很有些身份的。”麗芙妮語氣裡有一些關切。
顯然她以前對來到西康的齊人都很注意,甚至隱隱打聽到了尤金珠在中原很有些背景。
對於她來說,就算有什麼長遠計劃,想也不希望剛剛穩定的生活又亂套,畢竟,這位東方來的她名義上的主人,多多少少,還是令她有了點了解,知道該如何相處。
陸寧擺擺手,心下也有些無奈,怎麼處置那小家夥?自己大舅子家的曾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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