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隨著海波輕輕起伏,晨曦從紗窗滲進來,室內漸漸明亮。
月洞床素雅帷幕內,陸寧正滿心滿足又滿心疼愛的攬著蜷曲在自己懷內法蒂妮的小小身子,她的清美小臉上兀自有淚痕,晶瑩剔透的小身子香汗還在,沉沉睡夢中,兀自抓著陸寧胳膊不放,微蹙的眉頭,好像還在經曆著昨夜的痛楚和難言的滋味。
陸寧同樣回味著昨夜的美妙,這個學識淵博冰雪聰明的法學天才,在昨夜,卻也不過是個稚嫩無比的孩子。
不過,很顯然,對自己的疼愛,她並不抗拒,而是很配合很聽話,但當自己雄姿勃發時,她還是受到了一些驚嚇,更下了大決心抱著一種會受到嚴重傷害但卻克服這種恐懼的信念來迎合自己。
而當自己進入她小小身子時那種真正擁有自己很寵愛的小不點的滿足,那種感情上和肉體帶來的雙重刺激滿足,簡直美妙難言。
小不點痛得當時就痛哭出聲,而自己就那樣擁著她,在她耳邊小聲哄她,令她漸漸變得羞澀在自己懷裡抬不起頭,更聽話的將那雙晶瑩小腳丫貼在自己強壯大腿上,那一幕,真覺得自己好像是巨人在侵犯一個純潔的小精靈,那種罪惡感、對她的喜愛等等交織帶來的刺激感覺,好像到現在,還在腦海裡縈繞。
低頭看著她貼在自己胸口的滿是淚痕的小小臉蛋,陸寧正要探頭下去親親她,突然微微蹙眉。
海灘般飛快駛來一葉扁舟,聽得外麵聲音,是有急報。
不一會兒,門被輕輕敲響。
陸寧應了一聲,雨沫和雪煙快速走進來,到了月洞床帷幕前,陸寧已經伸出手,雪煙忙將捧著的公函送到陸寧手裡,雨沫則小聲問:“老爺,要不要淨手?”她捧了一盆熱水,裡麵有雪白毛巾,這一夜,幾名貼身侍女都準備著熱水。
夜半之時,更曾經得親王殿下召喚進來,將梅花斑斑又滿是汗漬的床單換上潔淨乾爽的新臥絮。
“不用。”陸寧已經展開了小冊子,是小德子的毛筆字。
卻是小德子剛剛收到來自北方的急報,前去東普魯士地區教化蠻子創立天道騎士團的羅革遇害身亡。
卻是波蘭人,同樣在該地區傳天主教,且手段殘忍,不願意從自己原始宗教改信天主教的蠻部,波蘭人往往將其殺個精光。
說起來,波蘭人本就是斯拉夫蠻族,改信天主教也就這幾年的事情,卻轉眼間,就成了天主教擴張的劊子手。
羅革在該地區教化群蠻,不可避免,和波蘭人發生了矛盾和衝突。
波蘭大公波列斯瓦夫,突然率軍征伐,將羅革創建的還在萌芽中的騎士團摧毀,羅革收買教化的幾個普魯士蠻族也都倒了大黴。
羅革有隨從逃出,星夜逃亡基輔,好像到了基輔就病倒了,急報,則是基輔的羅斯人發出來的。
而羅斯使者出發前,卻是聽聞,波蘭大公波列斯瓦夫正率軍向基輔進發。
想來,羅革的隨從逃到基輔時,基輔王公大臣們還沒太當回事,直到聽聞波蘭人侵襲,這才急急的派使者前來黑海行省求援,順便將羅革教長遇害的消息傳遞過來。
陸寧剛剛看到開頭時,已然坐了起來。
此時,立刻掀帷帳下床,“我這便回府,你們留下,等小貴人睡醒再回轉。”
法蒂妮,同樣是陸寧認為,可以進入自己內宮,授嬪妃封號的特殊異邦女子。
雨沫和雪煙,忙齊齊應是。
……
一大早,黑海競技會協約委員會中的保加利亞、可薩、格魯吉亞、亞美尼亞、巴格達、羅斯六個國家的委員便被黑海親王召進了親王府。
除了羅斯人委員外,其他幾名委員興奮而又有些不安,能得到黑海親王召見,是他們期盼已久的殊榮,但今日,看情形怕是出了什麼大事,又不免令人不安。
隻有羅斯委員,心事重重,心內知道,多半是為了北麵的事由。
昨日深夜,他已經見過基輔來的特使,特使帶來了大公弗拉基米爾密信,要他無論如何,也要利用已經結交的齊國權貴的關係,說動黑海總督,能為羅斯人對抗波蘭人的戰事提供支持。
弗拉基米爾大公,好像就這一兩年間,突然變得衰老,迅速的失去了昔年征伐四方的勇氣。
而大公的年紀,還不到五十歲呢。
羅斯人和波蘭人一直糾紛不斷,但就在九年前,弗拉基米爾大公還親征重創了波蘭軍隊,使得波蘭人不得不割掉東部部分領土簽訂和平條約。
但是,弗拉基米爾大公的嚴重受挫起源於對齊人的敵視,一直以來,大公便希望壟斷齊人去往北方的貿易路線,宮廷內一位齊國破產商人成了重要一員,由此,開始對齊人在此擴張影響力針鋒相對。
但結果就是,齊人開始武裝和雇傭羅斯人的死敵佩切涅格人,使得佩切涅格人對羅斯人南部地區的侵略越來越烈,甚至和曆史上一般,再次發生了佩切涅格人圍攻基輔城堡的一幕。
更糟的消息就是,弗拉基米爾大公將十幾個兒子分封到各地為王公。
而一些重要區域的王公,好像開始得到齊人的資助,對父親生出了反抗之意。
或許,他們心中本就對父親有恨意吧,但以前根本沒表現出來,真不知道,齊人是如何知道他們心中對父親的怨恨的,就好像,齊人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比如,諾夫哥羅德王公維謝斯拉夫,是弗拉基米爾大公和最早的妻子之子,和父親早就離心離德,但一直以來,循規蹈矩,可去年的時候,突然宣布,不會對基輔上繳稅賦。
又如波洛茨克王公伊賈斯拉夫,雖說其母親本來便是統治波洛茨克地區的諾曼王公羅格沃洛德的女兒,被弗拉基米爾大公殺掉其父強行占有,但不管伊賈斯拉夫還是其母,一直以來看似對弗拉基米爾大公忠心耿耿。
但現今看,母子對弗拉基米爾大公都有很大的怨恨,伊賈斯拉夫同樣緊隨其兄,宣布不再對父親繳稅。
波洛茨克,好像被齊人稱為白俄羅斯地區,從波洛茨克選送的女奴,被稱為白俄羅斯女侍,也不知道,這稱呼是怎麼來的。
諾夫哥羅德和波洛茨克兩地,可是羅斯除了基輔地區外最重要的兩處領地,突然鬨起分裂,可想而知情勢多麼嚴重。
這也使得,當拜占庭人征伐東保加利亞地區,慣例要求羅斯由北而南夾攻時,弗拉基米爾大公根本沒有精力來響應拜占庭人的戰事。
隨之,便傳來因為齊人介入,拜占庭人損失數名名將,不得不從東保加利亞退兵的消息。
弗拉基米爾大公,好像越發憔悴起來。
原本準備對兩個兒子的討伐,本就爭議聲不斷,許多羅斯貴族,都不同意,現今也就偃旗息鼓。
幾天後,他便派出使者前去黑海行省,商談將最漂亮的女兒嫁給黑海親王聯姻之事。
而嫁給黑海親王的普列米斯拉娃·弗拉基米羅芙娜公主,實則便是波洛茨克王公伊賈斯拉夫的同胞妹妹,也就是被弗拉基米爾大公殺了父親強行占有的羅格涅達之女。
弗拉基米爾大公挑選各地美貌處女作為陪嫁的舉動,更被許多基輔權貴視為其失去了青年時勇氣的象征性事件。
不過,很多權貴,都將族中女子送入陪嫁隊伍,隻能說,整個基輔公國的精氣神已經趨向衰落。
雖然,基輔公國確實內部矛盾重重,很多人都相信,弗拉基米爾大公死後,公國必然會陷入分裂,但毫無疑問,齊人令這種趨勢大大提前了。
當然,和齊人聯姻帶來的好處也顯而易見,齊人很快就故技重施令佩切涅格爆發內戰,且齊人派出武裝介入了這場戰事,令佩切涅格人的實力大大受損。
基輔公國南部邊境,佩切涅格人短期內,已經不再是什麼威脅。
諾夫哥羅德、波洛茨克等幾處宣布不再繳稅的王公,也紛紛象征性繳納了少量稅款,分裂及內戰的威脅,暫時被掩蓋下來。
而這個時候,波蘭人卷土重來,顯然,也是看到了羅斯公國內部衝突引發的衰落。
弗拉基米爾大公已經很難再團結全部領地的王公和波蘭人作戰,而最省力的辦法,自然是齊人的介入。
密信裡,弗拉基米爾大公還詢問,齊人能不能支援火器武器。
顯然,從一定程度,大公的雄心壯誌並沒有消亡,隻是在臥薪嘗膽的隱忍。
想著,羅斯委員格列布搖頭苦笑,齊人的火器,可是和拜占庭的希臘火一樣嚴格保密,怎麼可能提供給基輔,莫說火器了,便是齊人最頂尖的重甲,聽說是由什麼高爐燒出的鋼鐵鍛打的,也從不對外售賣,其對外售賣的精甲,僅僅是第二檔次的甲胄。
胡思亂想著,格列布和其他幾名委員進了金碧輝煌的銀安殿,這迥異於西方的雄偉殿宇,立時令眾人心中都是一凜,肅然站好。
而殿上寶座之下,左右兩列鮮紅甲胄女衛,手中斧鉞,高高飄揚的雕翎漫天,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腳步聲響,偏殿中,數名捧著玉如意、玉麒麟等祥瑞的華裙宮娥在前引路,一名高大的身影緩步走入。
實則不管女衛還是宮娥,都來自內侍衛處保加利亞女侍連的儀仗內侍勤務科,算是她們的首秀,倒是威風凜凜有模有樣。
格列布等人,哪裡關心這些女衛、宮娥的麵貌?都向那高大身影看去,隨之人人都感覺,心中被大錘錘了下一般,人人不由自主低下頭,這黑海親王,眼神如利劍一般鋒銳,令人根本不敢直視。
“來啊,看座!”陸寧微笑坐在寶座上,文先生、黑海親王和聖天子,陸寧有三種麵相。
其實現今來說,陸寧也不在乎他們知道不知道自己便是文侍製,更不是故弄玄虛,但親王之尊,自不能給他們尋常人的觀感,是以,眼眸處的掩飾略微去了一些,整個人,精氣神已經截然不同。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齊對諸邦懷友好之心,奈何奈何!”陸寧說著話,歎息搖頭。
從頭到尾,親王都是說齊語,前一句還好,後一句,眾人都不明所以,此時,偏殿最後跟出來的寶禧,便走過來,將一份份絹冊發給每個委員,裡麵是拉丁文和齊語拚音文及齊語正文三種文字書寫。
其實這些委員被委派來黑海行省,便是沒有齊語基礎的,現今也在惡補,不過有拉丁文自然更方便。
寶禧則用略顯生硬的拉丁發音,開始講述起來。
便是大齊要和在場委員所在的六國,簽訂盟約。
該盟約議定,齊、保加利亞、羅斯、格魯吉亞、亞美尼亞、可薩、巴格達蘇丹國,共七國,結為兄弟之邦,凡侵略七國中任意一國,便等於對七國同時宣戰。
七國之間的紛爭,則由內部協調解決,不可互相征伐。
齊國將作為該盟約的守護國,居中協調。
寶禧更言道,大齊帝國經營黑海,本是為和平貿易,卻不想,西北的波蘭人,殘殺大齊教團成員,屠戮信奉天道之教徒,大齊已經決意對其開戰。
不過,因為是大齊主動進攻,是以,該盟約諸國,並不需承擔聯合作戰的義務。
而現今波蘭人,正侵擾羅斯西部邊境,因為是盟約簽訂之前之事,諸國同樣不需因為簽訂了該盟約,便承擔額外的義務。
其實這六國中,格魯吉亞、亞美尼亞、可薩和巴格達四國,都和大齊有盟約,甚至盟約中,多少有點作為大齊保護國的意味,巴格達蘇丹國,更是在巴格達和雷伊(德黑蘭)兩個最大的城市,都有大齊的駐軍。
保加利亞人,四麵鄰敵,就更是求之不得。
羅斯人,正被波蘭人侵擾,大齊要對波蘭宣戰?格列布大喜,這簡直是意外之喜,根本不用自己費唇舌,取得的成果比原本好得多。
當然,弗拉基米爾大公就未必滿意了,他可能認為這是個機會,甚至希望能借此次機會得到大齊的火器,畢竟,最美麗的女兒都嫁出來了,借這次機會向女婿提一些略顯困難的條件很正常。
但齊人直接對波蘭人宣戰的話,弗拉基米爾大公的希望完全落空。
寶禧又解釋說,現今願意簽約的國家將會成為黑海和平協約集團的創始國,以後,也歡迎任何希翼和平的國家參與進來。
但創始國,對協約集團新成員具有一票否決權,任何希望進入本集團的國家,都需要得到所有創始國的同意。
這些,也都在發放給他們的協約草案中寫得清清楚楚。
諸位委員,如果對草案有異議,或者需要請示君主的,可回自己官邸考慮。
保加利亞伯爵瓦西裡,短短時間,將草案內容看了幾遍,等寶禧話音落,他已經大聲道:“我可以全權代表我國沙皇陛下。”拿著鵝毛筆,刷刷的簽字。
顯然,他來黑海前,已經得到了君主的承諾,有很大的自主權,來此的目的,自也不是簡簡單單為了什麼競技會的舉辦。
又有亞美尼亞委員和巴格達委員,也都簽字同意,看來和瓦西裡的情形差不多。
而且,也都認為,這個字,越早簽越好,不然萬一失去創始國的資格,怕回國後被盛怒的國王(女王)砍了腦袋。
羅斯人格列布,沉吟了會兒,也在上麵簽了字。
格魯吉亞委員和可薩委員麵麵相覷。
格魯吉亞的薩羅米伯爵,來此除了參與競技會事務,主要的目的其實是受國王亞曆山大所托,勸說維拉王後回國,不要長期流連在外,倒真沒有簽訂新盟約的心理準備,他也沒有什麼軍事家政治家的潛質,性格就是個老好人,所以才被派來勸說維拉王後。
此時,便很猶豫。
可薩委員約翰伯爵是個大胖子,本來是來西康花花世界享受生活的,更沒有什麼擔當,不過好在從西康出港,近海船隻兩三日便可以抵達可薩都城馬他喀港,派隨從回去請示,應該不會耽誤什麼。
寶禧見有四國委員已經簽訂草約,笑道:“如此,草約便算正式通過,明日會準備正本,舉行隆重的簽約儀式。”又對阿羅米伯爵和約翰伯爵道:“你們也不必急,十天之內補簽正約,一樣可以認做創始國。”
約翰伯爵心下一鬆。
薩羅米伯爵可就傻了眼,十天時間,自己請示可來不及,畢竟格魯吉亞都城可不是什麼海港,且格魯吉亞距此最近的海港,也許四五日時間,還需要順風順水不遇到什麼意外。
想想,隻能去請示維拉王後了,由王後定奪,最後便是亞曆山大國王不喜,也由王後承擔一些責任。
何況,怎麼想,國王在此的話,也會簽訂這份盟約。
和巴格達默罕默德教派的戰事,因為齊人的到來偃旗息鼓,如果現今巴格達人都在盟約內,格魯吉亞排除在外,以後怕南疆又起戰火。
此時高高寶座上,陸寧起身,隨著宮娥高亢的“殿下起駕”的聲音,幾名委員忙都站起,目送黑海親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