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西遊風波(1 / 1)

不萊梅大主教格布哈德被特彆法庭審判和不萊梅自治委員會的成立幾乎是同時發生,自治委員會得到了洛林公爵奧托卡羅林的支持,他承認不萊梅從此成為與其公國有特殊關係的自由港,並承諾給予這個自由港安全保證。

對洛林公爵來說,本屬於洛林地區的不萊梅,被德意誌皇帝捐獻給了教廷後和他的公國已經從事實上分割開來,而其成為自由城邦且和洛林公國簽訂了特殊關係條約使得這個自由城邦同樣成為洛林公國可以利用的北海出海口,自然意義重大。

不過後世學者,普遍認為洛林公爵實際上當時已經和齊人達成密約,用支持不萊梅成為自由港的方式換取齊人對他追逐德意誌羅馬皇帝的頭銜的支持。

自治委員會的委員共十五人,其中包含一名齊人代表,委員會選舉出市長和法官,對不萊梅進行管理。

但支持不萊梅成為自由城邦的洛林公爵在追逐羅馬皇帝的道路上並不順暢,其雖然打了幾個漂亮的勝仗,但終究難以真正得到所有其他實力強大的公爵和大主教的認同。

其雖然宣誓成為了羅馬人的皇帝,卻未得到教廷的祝福,更像是德意誌羅馬帝國初始的狀態,羅馬人的皇帝,不過是德意誌幾大公爵中排名第一的公爵而已。

尤其是,緊鄰波蘭的巴伐利亞公爵亨利二世首先用公國的名義和齊人議定和約。

其他幾個公國也緊隨其後,紛紛用公國名義和齊人議和,最終,羅馬人的皇帝、洛林公爵奧托卡羅林,也和齊人正式簽訂了和平條約。

諸公國的和平條約不一而足,但相同的一點,都是保證不再插手波蘭地區的事務。

德意誌地區,再次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割據時代,不過,對這些強藩來說,如果不能成為統一的帝國的統治者,那麼各自獨立的情勢對他們來說自是喜聞樂見。

至於逃到波蘭西北地區的波列斯瓦夫大公,好像重新回到了其父親的格涅茲諾時代,龜縮在格涅茲諾的同時和齊人簽訂了條約,割讓了維斯瓦河以西大部分土地給波洛茨克人。

而隨之不久,波洛茨克王公伊賈斯拉夫,也就是陸寧側妃普列米斯拉娃的胞兄,羅斯大公弗拉基米爾的兒子,正式宣布脫離父親獨立。

伊賈斯拉夫采用齊人對本地的命名,自稱為白俄羅斯大公,波洛茨克,也就成為了白俄羅斯公國,同時伊賈斯拉夫宣布改信天道教,以天道教作為本國國教。

伊賈斯拉夫論才乾,自然遠不及其父弗拉基米爾,但其從最開始便成為齊人堅定盟友,所謂大齊和羅斯人聯軍,波洛茨克人或者說白俄羅斯人占據了絕對多數,由此,收獲滿滿,並最終成為弗拉基米爾最早獨立,並完全可以和其父分庭抗禮的強藩之主。

在羅斯巨變、德意誌諸公國和大齊分彆締約之時,很低調而又沒引起任何注意的,不萊梅、格但斯克、後海鎮、新海市、裡加市、萬安市、諾夫哥羅德簽訂了《自由貿易條約》。

這個北海、波羅的海的自由城市聯盟的萌芽,並沒有激起一絲波瀾,但不遠的將來,其和曆史上的漢薩聯盟一樣,隨著越來越多的自由城市加入,漸漸成為了北海和波羅的海中最重要的一支力量。

……

盛夏時分,酒館裡亂哄哄的。

陸寧慢慢喝著酒,兩側小心伺候他飲酒的兩個花容月貌麗人是甄氏和龐賽花。

這裡是諾曼底的卡昂港。

其實陸寧現今已經萌生了回國之心。

從大齊征西域,到現今,已經曆時六七年。

這六七年內,大部分時間,陸寧都在西域和西方世界,也僅僅三年前曾經回過汴京短暫幾個月時間。

現今,也該到歸國之時了。

新漢薩聯盟條約的簽訂,使得陸寧感覺,比預期更好的完成了自己的戰略目標。

好像,也沒什麼值得逗留的了。

接下來,齊人商路貿易也好,在此擴展影響力也好,都是一個長遠而複雜的過程,短期內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或許,過些年再來,便又有不同。

而當意識到自己終於可以歸國之時,本來壓抑在心底的思鄉之情,越是越來越濃。

不過,已經來到了極西之地,下一次來更不知道何年何月,是以,陸寧還是準備在法蘭西和英格蘭的港口轉一轉,如此,也算了無遺憾。

說起來,現今英格蘭凱爾特蠻族正和丹麥人交戰,幾年前,將丹麥人從倫敦趕走,但倫敦西北,丹麥人已經建立了大片的殖民區。

自己對他們的衝突不感興趣,但還是想看一看倫敦,是以,從倫敦港過了趟。

英格蘭凱爾特倒是很友善,更希望外來商人帶去他們需要的貿易品,而不管這些商人到底來自哪裡。

對已經在歐洲大陸引起風起雲湧的強齊,他們也沒什麼概念。

從倫敦,曹瑋倒是幫親王殿下買了幾名貌美的凱爾特紅發蠻族女奴,對交易回的商品,凱爾特人也很是滿意。

在曹瑋多少和凱爾特人議定了潛在的將倫敦港加入自由城市聯盟的意向後,河東號駛離倫敦來到了卡昂。

而現今這卡昂港,則是陸寧預期中在西方世界的最後一站。

卡昂是諾曼底地區第二大城市,最繁榮的出海口,也是諾曼底公爵的副都。

諾曼底公爵,是維京人侵襲法蘭西沿岸,法蘭西王國前身西法蘭克王國國王不得不將諾曼底地區授予維京首領羅倫換取和平,由此,羅倫成為了第一代諾曼底公爵,而維京人和諾曼底法蘭西人融合,現今被普遍稱為諾曼人。

現今諾曼底公爵理查二世的父親理查一世,是一位手腕極為高明的君主,他幼年繼位,不能像父親那樣通過孔武有力的強悍力量和赫赫戰功維持自己的威望,但卻通過內政和外交,使得諾曼底公國一躍成為西歐最強國家之一,哪怕其人口和麵積,看起來都是一隅之地。

理查一世扶持了野心勃勃的法蘭西貴族雨果·卡佩登上法蘭西國王之位,此也是法蘭西卡佩王朝的開端。

被終結的法蘭西加洛林王朝對諾曼人充滿敵意,而卡佩王朝,和諾曼底公國發展起了比較友好的關係,諾曼人公國的邊境由此得以鞏固。

內政方麵,理查一世讓原先隻認肌肉、推崇“強人政治“的諾曼人意識到合法性和政治秩序的重要性,籍此馴化國內那些不安分的貴族們,有效保持了公國的傳位穩定。當然,推崇強人的維京傳統在諾曼底依舊有部分留存,在諾曼底,隻要你的實力足夠強悍,即便是先主的私生子也可以順利即位,這在歐洲的其他地區是難以想象的。

理查一世最後被冠以“無畏者”的稱號,也是實至名歸。

不過現今諾曼底公爵理查二世,就遠不如其父了,以中原來說,算是守成之君。

但理查二世的孫子,可就太有名了,是一位改變了西歐曆史的人物,是使得英國和法國夾雜不清,更爆發百年戰爭的導火索之一。

他的孫子就是征服者威廉,率領諾曼人征服了英格蘭,成為諾曼王朝的第一位英格蘭國王。

由此,以後的英格蘭國王,也都會宣布自己擁有諾曼底等法蘭西領土,為諾曼底公爵。

這也導致英法衝突不斷,最終爆發了百年戰爭。

當然,現今的諾曼底公爵理查二世,是肯定想不到後代建立起的豐功偉業。

而且這個世界,陸寧感覺,征服者威廉,也不會誕生了。

倒是在這卡昂,陸寧聽說了許多趣事,比如現今法蘭西國王羅貝爾二世,六年前,因為和表妹結婚觸犯了天主教傳統,而被羅馬教廷“絕罰”,也就是革除教籍。

但法蘭西仍舊是天主教國家,羅貝爾二世的統治仍然極為穩固,也可見現今羅馬教廷及天主教對西歐的影響,實際遠不如後世那般深遠。

聽到羅貝爾二世被革除教籍的那一瞬,陸寧曾經冒出個念頭,要不要想辦法令其改信。

但這個念頭一閃即逝,畢竟法蘭西信奉天主教已久,不是齊人傳教的那些蠻族地區,要動搖天主教在西歐的地位,幾乎不可能,除非通過大規模戰爭,強迫西歐人改信。

而自己來到極西之地,其實就是來旅遊的,該做的早已經做完,好好玩幾天,看一看這難得一見的中世紀早期的西歐風土人情,然後,便可以回家了。

想到回家,陸寧慢慢拿起酒杯吟了口,看著這西歐酒館的異域情調,更是感慨萬千。

旁側深處塗著蔻丹的雪白纖手,輕輕為陸寧斟酒。

陸寧轉頭看向為自己斟酒的龐賽花,她眉毛細細的,眼睛彎彎的,水汪汪全是媚意,雖然是少女,卻天生一張媚意無限的雪白俏臉,真正的狐媚子類型,天生的尤物,後世來說,就是那種極為漂亮的小騷丫頭了,真不愧不知道哪個平行世界迷惑了君主的龐貴妃。

最後的西遊,陸寧僅僅帶了甄氏和龐貴妃兩名妾侍,她們本來一直在新海市,並沒有隨陸寧去不萊梅。

黑海親王府,妾侍裡真正中原麗人,就是尤金珠、甄氏和龐貴妃。

尤金珠留守王府不在此間,是很遺憾的事,而最後的西行之旅,陸寧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帶了身邊僅有的兩個中原麗人,作為陪同自己西遊的見證。

西遊的船隊,當然也沒大張旗鼓,僅僅是河東號及兩艘瑞典護衛艦,而且河東號的兩門青銅炮,也並沒有大張旗鼓擺在船舷甲板。

陸寧希望最後的西遊,是真正的遊玩之旅,並沒有想炫耀武力。

但毫無疑問,發生在德意誌地區的變故不可能傳不到法蘭西人耳朵裡,河東號三艦停靠卡昂得到了允許,但與此同時,卡昂城的大街上,多了許多披甲的劍士巡邏,陸寧估計,齊傳沒來之前,卡昂城內,應該不會這般戒嚴了一樣的情形。

卡昂羅馬時代就已經建城,有羅馬人城堡,更有寬闊大道通向巴黎,而從巴黎,同樣有著寬闊道路通向更遠的繁華城市,直到羅馬。

所謂條條大道通羅馬,就是如此了。

但蠻族作亂,圍攻羅馬城市,到建立起一個個蠻族國家,羅馬城市和道路,很多變成了廢墟。

卡昂也經曆了被法蘭西高盧蠻族摧毀到蠻族漸漸開化重建城市的過程。

諾曼人則更為重視這個諾曼底最大的港口城市,諾曼公爵,視其為副都,一年裡會有一段時間,諾曼公爵居住在卡曼城堡內。

卡昂和不萊梅一樣,城市居民有數千人,加上郊區自由耕農和莊園農奴,可能會有近兩萬人。

城內工匠,打造甲胄和武器的水平便比不萊梅工匠高一些,街上巡邏的甲胄劍士和弩手,其造型已經有點後世影視作品裡十字軍劍士及弩手的影子。

諾曼人喜歡用弩,雖然教皇認為光明正大的騎士才能代表基督徒的榮光,而依靠弩的平民就可以射穿騎士的甲胄,顯然是對基督徒榮譽的侮辱,是以基督徒戰爭中不該出現弩,但不管是十字軍東征,還是諾曼人和西歐其他族**戰,諾曼人的弩毫無疑問是令各國騎士厭惡但又深深忌憚的存在。

從窗口,陸寧恰好看到兩名平民裝束沒有甲胄的弩手巡邏經過,不由會心一笑。

“諾曼人,對我們很戒備很警惕啊!”陸寧搖了搖頭。

“那是他們不知道聖君動動手指,便可以橫掃這蠻荒地。”龐賽花在旁諂笑小聲拍馬屁,和怯怯話語不多的甄氏不同,龐賽花倒是沒那麼拘束。

東方三侍妾,尤金珠、甄氏和龐賽花,都知道陸寧的聖天子身份。

實際上,龐賽花也已經被陸寧賜名龐鳳,是野史中龐貴妃另一個名字。

賽花,作為民女名字自然不用避諱皇後之名,畢竟民間便是皇後真正名字叫什麼都不會知道,隻知道皇後姓氏為折。

但龐貴妃既然成為皇帝妾侍或者宮娥,那自然不能再叫賽花。

陸寧聽她又拍馬屁,無奈搖搖頭。

“今年,是奉天四十五年吧?”陸寧突然問。

“是的,陛下。”龐貴妃忙應聲。

陸寧點點頭,自由城市聯盟、白俄羅斯以及黑海協約國,很多地域都開始采用奉天紀年,這次歸國,太陽曆曆法也要儘快完善,雙曆並行,未來之世,當能成為諸國不得不通用的公曆。

另一桌,曹瑋正通過一名會法蘭西語的通譯和一名本地商人閒聊。

他倆交談的內容陸寧聽得清清楚楚,那諾曼商人叫亨利,和曹瑋搭訕一來是希望能和齊人交易;二來詢問不萊梅的情形。

當曹瑋說起此來卡昂並不是來貿易而是作為探險者來此記錄異國生活,亨利不免有些失望。

但曹瑋說,如果想貿易齊貨,以後大可以去不萊梅,他立時對不萊梅來了興趣,詳細打聽不萊梅現今的情形,聽曹瑋說起不萊梅已經由貴族和商人組成的自治委員會實行自治,他立時興趣大增,追問個不停。

陸寧正搖頭間,酒館外,突然哢哢哢進來了數名全副武裝的劍士,一名衛隊長樣子的魁梧劍士在前引路,接著,便走進來一名華麗蓬蓬裙的貴婦,這令陸寧微微一呆。

這種華麗蓬蓬裙,是西歐文藝複興後貴婦們的最愛,但是,現今歐洲地應該沒有。

可陸寧隨即省起,移民軍戶隨來的東海百行商隊,曾經帶來幾款這種華麗長裙,鑲嵌美麗寶石極儘奢華,自己將其中一套送給了迪妮莎,其餘幾款被每件高於萬貫的價格售賣,倒是聽說有有一件,買下來的猶太商人準備賣去法蘭西宮廷,畢竟整個歐洲,最富裕的宮廷就那麼幾個,法蘭西人一向喜奢華,猶太人便是賭,要發筆大財。

現今這法國貴婦所穿當然不是大齊原款,看來是仿製品,可能法蘭西貴婦,已經開始流行這種華麗蓬蓬裙。

這貴婦,也實在美豔,白金色華美高高發髻極為精致,後世各種燙發挑染等等工具,頂級造型師也要花大力氣才能做出的發型,真不知道現今技術條件下,要多少心靈手巧侍女用多長時間才能梳理出這等驚豔發髻,不能不令人感慨,便是現今,法國人也體現出了奢侈藝術的天賦。

其淡白金色頭發的顏色,已經天然便有高貴之感,精致無比的雪白臉蛋,會說話一般的碧眸,真是豔美不可方物,而淡綠束腰蓬蓬裙,更束得貴婦的腰極為纖細,加之華麗長裙露出的雪白香肩和迷人鎖骨,這傾國傾城的小尤物,便是陸寧,也不禁有些看直了眼。

那邊,亨利已經壓低聲音,給曹瑋介紹這貴婦的來曆。

卻是現今諾曼公爵理查二世的妻子,本身卻是加洛林王朝西法蘭克王國末代國王路易五世的女兒,名叫索菲亞。

十五年前,路易五世去世,因為其沒有兒子,在諾曼公爵理查二世的父親理查一世支持下,法蘭西公爵雨果卡佩繼承國王之位,因為其本是法蘭西公爵,由此,西法蘭克王國也改稱法蘭西王國。

雨果當然承認自己的統治法理來自西法蘭克王國,所以,便是現今法蘭西王國已經改朝換代,但這位索菲亞公主,自然也是法蘭西王國承認的公主。

不過,理查一世幫助雨果成為法蘭西國王,回報自然很多,其中之一,便是當時剛剛五六歲的索菲亞公主和理查一世的兒子訂婚,也就是現今諾曼底公爵,理查二世。

十五年後的今天,雨果也已經去世,法蘭西國王為他的兒子羅貝爾二世繼位。

聽著亨利在那裡竊竊私語介紹來龍去脈,陸寧點點頭,笑道:“原來是巴黎女郎,巴黎公主。”

旁側龐貴妃看著陸寧神色,又看向那美豔貴婦索菲亞,若有所思。

此時索菲亞已經來到酒館吧台前,俏臉有冷酷之色,望著那吧台內酒館老板。

酒館老板好像知道她為什麼來,對旁邊夥計耳邊說了幾句,夥計便轉身掀簾進了裡屋。

不多時,兩名極為強壯的婦女拉著一名被黑布蒙眼嘴裡塞了布團的纖細女子走出來,拉到索菲亞麵前,將其蒙眼的黑布扯掉,卻是一個和索菲亞極為相像的妙齡少女,白金波浪卷發,精致五官,迷人碧眸,和索菲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隻是,索菲亞看著她,滿臉寒意,那美麗少女則驚恐不已。

從索菲亞公主進來,酒館內就鴉雀無聲,可見諾曼公爵和這位公爵夫人,在此的殘酷名聲。

陸寧揉揉鼻子,這諾曼公爵理查二世,不是號稱善良者嗎?可諾曼居民,好像都很怕這位公爵夫人的樣子。

當然,也許是這位公爵夫人殘酷名聲在外。

何況,雖然大齊的蝴蝶效應對這裡影響不大,但具體到個人境遇,可能多多少少會影響一些事情吧,這就不為自己所知了。

那邊,亨利聲音壓得更低,正驚訝的說:“原來是真的,聽說公爵夫人恨極了她一位表妹,前幾個月出賞金要人去巴黎綁架她這位表妹,原來是真的?”

陸寧笑笑:“有點意思。”想想後世一些刻畫人性的影視作品,升米恩鬥米仇那種,不知道是不是索菲亞和她表親家的故事,因為受了恩惠,可能稍微受了些委屈,但出身高貴的她遭逢巨變,就把委屈無限放大,恩惠全不記得,倒和表親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正胡亂琢磨,身側龐鳳突然起身,向吧台方向走過去。

陸寧一呆,正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的時候,龐鳳已經走到索菲亞麵前,卻是說了句法蘭西臟話,就是婊子之類的意思,她聲音極低,也隻有索菲亞能聽到。

而她一襲華麗東方百褶裙,便是稍微有點眼光的人也看得出其裙裾多麼華貴,更莫說她嫵媚不可方物,正是一笑百媚生顛倒眾生的尤物,是以她向索菲亞方向走,走得是那麼理直氣壯,索菲亞的衛兵根本就沒有阻攔她,那衛士長可能還在琢磨,原來公爵和公爵夫人和東方早有聯係,是好友麼?

就這樣,龐鳳已經到了索菲亞身前,嬌軀微微前傾,很小聲罵了句臟話。

“啪”一聲脆響,龐鳳立時挨了索菲亞一個耳光,雪白俏臉紅手印清晰可見。

龐鳳回身,略略提高聲音:“曹探長,這兩位女人,都欠我巨款,現今不但不歸還,還動手打人,還不抓回去?”

陸寧呆住,一是這才知道這龐貴妃不顯山不露水,實則冰雪聰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通譯請教的本地俚語,當然,也可能酒館中聽來的,但立時就能現學現賣用上。

她此舉,當然是發現自己對這法國尤物有那麼幾分喜愛,這才用苦肉計,又混淆視聽使得己方有借口抓人。

由她出麵,自己就更沒有什麼強搶美色的嫌疑。

而短短瞬間她就能通盤想好這個令自己置身事外的苦肉計,那真是七竅玲瓏心了。

而且,隱隱的,她借機就能命令自己身邊隨從了。

聰明,但,也太可怕了不是?

這樣的女人,如果進了大內,隻怕大內從此再不得安穩。

尤其是,皇後和幾位皇貴妃年事已高,以她的心機和手段,等自己最喜愛的嬪妃們去世,她將來成為自己的東西宮甚至中宮,怎麼都覺得,有點不寒而栗呢?

進大內,還是免了。

陸寧瞬間有了決斷,不過,也不得不說,這小尤物在這一刻,還真挺讓人喜歡的。

做了自己絕對不會做但卻未必心內黑暗麵不想做的事。

可正是因為這樣才有些可怕,她如果進了大內,怕自己終究會因為她幫自己做醜人而憐惜她提攜她,而她做醜人的行事,那就可能是禍國殃民,在她的蠱惑下,自己向昏君道路狂奔而不自知。

是以,絕對不能讓她進大內。

陸寧琢磨著,就這麼一愣神,嘭嘭嘭嘭,曹瑋帶著眾密探已經動手。

索菲亞的衛士,被密探們短槍紛紛擊倒。

又有幾名密探簇擁在陸寧這桌,陸寧無奈起身向外走。

到了外間,密探們已經端起長槍,砰砰聲中,想衝上來的巡邏弩手、劍士紛紛慘叫倒地,其餘不是嚇得連連退後,就是在遠方根本不敢湊過來。

尖銳的嘯聲破空,卻是有密探放了信號彈。

陸寧、甄氏、龐鳳以及索菲亞姐妹被密探簇擁著向港區走,不遠方的港區,也傳來喊殺聲,自然是武裝水手下船接應。

卡昂的防禦係統是城堡,遇到敵襲,貴胄及衛兵會收縮城堡裡作戰,是以居民區到港區,並沒有城牆之類的阻滯,陸寧一行,極為順利的撤退到了河東號上。

登船時,陸寧心下苦笑,怎麼好好的極西最後一遊,自己變成了強搶良家的海盜?

還可能引發和諾曼底公爵的戰爭,也真是莫可奈何。

但隱隱的,又覺得這樣欺負欺負投降前巴黎永不陷落的法國佬,令人感覺有些好笑。

更莫說,諾曼人征服英格蘭,由此形成的盎格魯撒克遜-諾曼文化,實際上便是英美人的起源,

這個族群,感覺最是虛偽和雙標,陸寧一向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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