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大角軍團這些烏合之眾,對黃金氏族那些身經百戰的豺狼虎豹造成重創?”
冰風暴滿臉狐疑,“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但就算大角軍團無法重創黃金氏族,至少能打亂這些豺狼虎豹的備戰節奏,拖延很長一段時間。”
孟超道,“因為鼠民狂潮在整片圖蘭澤泛濫成災的緣故,無論血蹄氏族還是暗月、雷電和神木三族,都麵臨著極大的麻煩。
“倒不是說,他們最精銳的重兵集團遭受了多麼嚴重的損失。
“而是為重兵集團提供服務的輜重、後勤和炮灰部隊,發生了大問題。
“包括曼陀羅果實和刀劍甲胄在內的部分戰略物資,也落入到失控的鼠民手裡。
“想要恢複各自領地內的秩序,他們需要時間。
“否則,就算將大批揭竿而起的鼠民,都截留在自己的領地內,用最殘酷的手段進行鎮壓,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但黃金氏族卻趁這段時間,輕鬆集結大軍,問鼎圖蘭文明的最高權力寶座的話——對血蹄等各族的酋長們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放任甚至主動驅趕鼠民,把這些‘禍水’統統引入黃金氏族的領地,讓嗜血殘暴的豺狼虎豹來教訓膽大妄為的老鼠,豈不是一箭雙雕,輕鬆愉快的選擇嗎?”
冰風暴思考了很久,不得不承認孟超是對的。
倘若她是血蹄等四大氏族的酋長們,恐怕,也會做出和他們一樣的選擇。
“對大角軍團而言,向黃金氏族的領地進軍,就不用考慮腹背受敵的問題。”
孟超微微一笑,“在這些飽受欺淩,怒不可遏的鼠民麵前,局勢已經被無限簡化到,隻要勇往直前,戰勝黃金氏族的重兵集團就可以了。”
“……”
冰風暴道,“說來說去,這仍舊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是啊,無論呈現在鼠民們麵前的未來繪卷,看上去有多麼美好,他們都隻是被謊言欺騙,從一張棋盤,跳上了另一張棋盤,無論流淌多少鮮血,身為棋子的命運,始終都沒改變。”
孟超眯起眼睛,喃喃自語,“倘若,沒有外部力量的介入,鼠民們想要徹底粉碎謊言,奪取自由和尊嚴,的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
轟!轟!轟!轟!轟!
在怒濤洶湧,無邊無際,仿佛無數螞蟻組成的戰陣前麵,一字排開了上百麵從各個城鎮的角鬥場裡搶來的戰鼓。
當上百麵戰鼓同時被皮膚油光發亮,肌肉發達至極的壯漢狠狠擂響,發出奪人心魄的鼓點時,戰鼓後麵,人頭攢動,擠擠攘攘的烏合之眾,仿佛也擁有了幾分令行禁止的氣勢。
所有人都跟隨著鼓點,發出毫無意義卻充滿了怒火甚至獸性的嚎叫。
數萬道目光猶如浸潤了油脂又被點燃的投槍,劃出數萬道熊熊燃燒的弧線,射向不遠處孤零零矗立在原野上的小城。
小城的城樓,被構築成了一顆張開血盆大口的虎頭模樣。
虎頭之上,還插著一麵黑色戰旗。
戰旗中央,是一隻猩紅的虎爪,擺出撕裂一切的姿態。
此刻,威風凜凜的虎爪戰旗,卻在數萬名鼠民的咆哮聲中,瑟瑟發抖,仿佛隨時會折斷旗杆,飄落下來。
鼠民們的戰陣中,也升起了十幾麵鼠神骷髏戰旗。
這些戰旗,全都插在數十臂高,下麵裝著幾十隻軲轆,四周覆蓋牛皮和骨甲,能隨戰陣一起緩緩向前推進的箭塔之上。
加上旗杆的高度,足足三五十臂,遠超小城上的虎爪戰旗。
每一麵戰旗的麵積,也是虎爪戰旗的好幾倍,令處在戰陣最邊緣的士兵,以及小城裡的守軍,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塗抹戰旗的顏料裡麵,似乎也摻雜了大量晶石粉末和源自圖騰獸,富含靈能的特殊材料。
令繪製出來的鼠神骷髏頭,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無論狂風將戰旗吹擺到了哪個角度,鼠神深邃莫測的眼睛,都像是在凝視下方的士兵一樣。
鼠神戰旗之下,箭塔裡除了弓箭手之外,還有祭司。
佩戴著大角白骨骷髏麵具,披紅掛綠的鼠神祭司們,狀若瘋魔地手舞足蹈著,像是以奇妙的韻律,配合著戰鼓的節奏。
當鼓點變得越來越密集,他們的舞蹈也變得越來越癲狂。
詭異的是,相距上百臂,不同箭塔上的兩名鼠神祭司,明明無法互相通訊,甚至看不清彼此的模樣,但他們的動作卻分毫不差,完全同步,簡直像是一個人的不同分身一樣。
“鼠神的勇士們,你們做到了!”
當祭司們的舞蹈癲狂到了極點,紛紛扭曲關節,做出一個個正常人類絕對無法做出的動作,將自己化作一尊尊奇形怪狀的雕像時。
他們似乎突破了某種限製,成為天地和神靈間溝通的媒介。
從他們的胸腔之中,傳來莊嚴,空靈,幽遠的聲音。
“你們掙脫了束縛自己千萬年的枷鎖,你們突破了貌似強大的敵人設下的,比銅牆鐵壁更加堅固的防線,你們終於彙聚在一起,彙聚成橫掃一切,戰無不勝的狂潮!
“過去七天,這股狂潮衝進了黃金氏族的領地,橫掃了幾十座昔日的你們,都沒有資格正視的城鎮,將那些曾經騎在你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的家夥們,統統剁成了肉醬!
“事實證明,你們無愧於‘圖蘭勇士’的名號,你們體內流淌的血液,比所謂的武士老爺,更加炙熱,更加純淨,也更加榮耀!
“現在,再次燃燒你們的鮮血,揮舞你們的戰刀,衝向全新的目標吧!讓昔日淩辱你們,奴役你們,鄙夷你們的家夥,品嘗到憤怒和仇恨的味道!”
因為祭司和戰旗都位於高高的箭塔之上。
對箭塔下方的鼠民而言,那聲音仿佛就是從戰旗上始終凝視自己的鼠神骷髏頭裡麵發出來的。
過去十天半個月,每個夜晚都會在他們夢境中出現的大角鼠神。
早已深深鐫刻在他們的大腦皮層之上,化作不可磨滅的精神烙印。
令他們一聽到“大角鼠神”的名字,就忍不住呼吸急促,肌肉緊繃,腎上腺素瘋狂分泌,雙眸赤紅如火,真像是周身血液熊熊燃燒起來。
雖然是臨時拚湊的烏合之眾。
但戰陣中也有不少人,參加過大大小小的十幾場戰鬥。
甚至品嘗過將自己的鐵蹄,踩在氏族武士支離破碎的屍骸之上的味道。
這味道令他們渾身顫栗。
像是電流瞬間纏繞每一束神經末梢。
令他們的吼叫聲,瞬間又嘹亮了好幾個級數。
就在這時,戰鼓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悠長的號角。
號角聲中,所有鼠民戰士都陡然加快了腳步,猶如洶湧澎湃的浪潮,朝近在咫尺的城鎮撲去。
插著虎爪戰旗的小城上方,閃耀出了一層瑰麗的光華,猶如晶瑩剔透的盾牌,從天而降,阻隔在小城和進攻者之間。
當鼠民狂潮狠狠撞擊到“盾牌”之上時,衝在最前麵的鼠民,全都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就像在看不見的沼澤中前行,動作頓時變得拖泥帶水,以至於速度都被延遲數倍。
而那座虎頭模樣的城樓上,一道道淡金色的光芒衝天而起,恍若煙花般競相綻放,化作一頭頭威風凜凜的巨大猛虎,朝下方的鼠民們發出雷霆般的咆哮。
真有部分鼠民,先是遭到了“盾牌”的擠壓,又被猛虎的咆哮所震撼,被震得肺葉爆裂,心臟停跳,七竅流血。
但更多得到了大角鼠神祝福,膽大包天,如瘋似魔的鼠民,卻依舊前赴後繼地衝上來,不斷撞擊晶瑩剔透的靈能盾牌。
不一時,伴隨著尖銳的破裂聲,巨大的盾牌四分五裂,消失得無影無蹤。
鼠民狂潮就像是被小小的礁石稍微阻擋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摧枯拉朽的勢頭,繼續衝鋒。
小城外圍,還有三道壕溝。
當鼠民狂潮抵達壕溝時,城內亦射出了鋪天蓋地的箭雨。
雖然虎人武士的射術,不如半人馬武士那麼精湛絕倫。
但密集到摩肩接踵的敵陣,依舊令他們射出的每一支,繚繞著電弧和火焰的箭矢,都沒有落空的可能。
甚至,每一支呼嘯而來的箭矢,都能狠狠貫穿三到四名鼠民之後,再狠狠爆裂開來,將周圍的七八名鼠民都撕成碎片。
衝在最前麵的數百名鼠民,連悶哼都來不及發出,就統統血肉橫飛,化作燃燒的屍骸。
慘不忍睹的畫麵,卻沒有令後方鼠民的士氣,出現絲毫萎靡的征兆。
反而激發了他們的嗜血和暴戾之意,令他們爭先恐後越過壕溝,頂著腥風血雨,不斷朝小城逼近。
這時候,揮舞著十幾麵鼠神戰旗的箭塔,也緩緩碾過被鼠民屍骸填平的壕溝,抵達了小城邊緣。
箭塔之上,同樣噴射出一道道的箭雨,居高臨下,掃蕩城鎮。
此刻的大角軍團,可謂鳥槍換炮。
在血蹄等四大氏族領地內發起的暴動,除了給他們帶來大量悍不畏死的兵源之外,還幫他們弄到了大量威力強大的武器。
比如,鑲嵌了晶石,鐫刻了符文,塗抹了秘藥,經過祭司祝福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