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雷天明如同雷霆風暴般驚人的氣勢,雲飛電卻風輕雲淡,一笑了之。
“不好意思,諸位前輩。”
雲飛電輕輕拍了拍手裡的電子書,若無其事道,“剛剛在書上看到一則很有意思的小故事,忍不住笑出聲來,打擾了諸位的激烈爭執,是我的不是。”
話雖如此,他臉上可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意思。
雷天明氣得上下兩排牙齒,咬得“哢哢”作響:“雲飛電,這是九大超級企業的生死關頭,甚至將決定我們九大修煉世家的命運,難道你覺得我們都相繼倒下了,你們雷雲科技就能獨善其身?這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情看什麼小故事?”
“很多時候,從這些來自地球的古代小故事上,也能汲取到很多古老智慧,解決當下難題的。”
雲飛電笑眯眯地說,“比方這則故事說——戰國時,楚國有個人坐船渡江,船到江心,楚人一不小心,隨身攜帶的一把寶劍滑落江中,他趕緊伸手去抓,可惜為時已晚,寶劍已經落入江中,船上的人紛紛驚叫起來。
“但那楚人似乎胸有成竹,馬上掏出一把小刀,在船舷上刻上個記號,並且對大家說,這是寶劍落水的地方,所以我要刻上一個記號。
“大家麵麵相覷,都不理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船靠岸後,那楚人立即在船上刻有記號的地方下水,去撈取掉落的寶劍。
“楚人撈了半天,始終不見寶劍的影子。他覺得很奇怪,自言自語地說,我的寶劍不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嗎?我還在這裡刻上了記號,現在怎麼會找不到呢?
“聽他這麼一說,大家紛紛大笑起來——船一直在行進,而你的寶劍卻沉入了水底,不會隨船移動,你又怎能找得到你的劍呢?
“諸位前輩覺得,這個故事可笑不可笑呢?”
雲飛電說完,會議室裡一片寂靜。
所有神境強者都麵麵相覷,表情逐漸從困惑變成了憤怒。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故事蘊藏著多麼深奧的道理。
而是——
“雲飛電,你什麼意思!”
雷天明勃然大怒,重重在桌上捶了一拳,捶出了白煙繚繞的拳印,“你在耍我們嗎?”
“怎麼會?”
雲飛電泰然自若,搖頭道,“我隻是想不明白一件事——數千年前的古人,會犯‘刻舟求劍’的錯誤也就罷了,為什麼到數千年後的今天,在座各位前輩,都是穿越星辰大海,又從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出來,在和怪獸的殊死搏殺中,突破了體能和智慧的極限,堪稱陸地神仙般的存在,但就是這樣的你們,也會和這位可笑的楚人一樣,犯下‘刻舟求劍’的錯誤呢?
“掉在河中央的劍,和刻在船舷上的記號,固然不是一回事。
“那麼,今天生活在異界龍城的普通人,和昔日生活在地球上的普通人,難道就是一回事麼?”
“這——”
雷天明深深皺眉。
儘管和雲飛電存在深刻的利益衝突,但雷天明從來不敢輕視這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競爭對手。
他知道雲飛電絕不會無的放矢。
“你什麼意思?”
雷天明沉聲道,“刻舟求劍,和我們正在討論的問題,究竟有什麼關係?”
“很簡單,我隻是希望諸位都能明白一個道理——時代變了,今天的普通人絕不是地球上的普通人,今天的大人物,和地球上的大人物,也是天差地彆的兩個物種。”
雲飛電說,“諸位剛才說來說去,就是害怕和普通人全麵決裂,會引發不可預測的後果,但我實在不明白了——就算退一萬步,從最糟糕的後果來說,咱們這些絕世強者,和普通人全麵決裂,到底會引發什麼嚴重後果呢?”
“這還不明白嗎?”
雷天明道,“我們九大超級企業的很多基層員工,他們的家人都是普通人,如果不考慮這些人的利益,他們怎麼會死心塌地,為我們賣命呢?”
“除了死心塌地為我們賣命之外,他們還能怎麼樣?”
雲飛電說,“身為超凡者的他們,最需要的就是修煉資源,隻要我們將絕大多數修煉資源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又有什麼必要擔心這些手下,會輕易背叛我們呢?”
“可是,修煉資源也需要大量人手來挖掘、提煉和保護。”
雷天明道,“九大修煉世家加起來才多少人,我們總不能親自出馬,一人看守一條晶石礦脈,彆的事情,什麼都不用乾了吧?”
“那是當然。”
雲飛電說,“隻不過,現在的符文技術、仿生神經網絡技術、虛擬大數據學習技術,以及整合到一起的無人采集、冶煉和製造技術,已經發展得很成熟了。
“就算沒有身為普通人的一線工人以及身為中低階超凡者的基層管理者好了,隻要有搭載著怪獸神經網絡的符文機械,在工業智能網絡的連接下,通過我們從遠程終端發出的指令,完全可以自行采集一整座晶石礦場裡的修煉資源。
“有了這些修煉資源,我們就能維持通天徹地、移山倒海的絕對武力,立於不敗之地。
“如果你們覺得這些自動化符文機械還不夠成熟,非要碳基智慧生命來充當廉價勞動力的話,龍城市民也不是最好的選擇。
“怪獸山脈之外,不是剛剛抓獲了大批像是老鼠一樣的獸族嗎?
“雖然這些玩意兒奇形怪狀,又臟又臭,不似人形,但他們也擁有最基本的智慧,稍加調製,完全可以勝任在暗無天日,充滿輻射的礦洞深處,采集晶石的工作,又或者送到建築工地上打灰去,有效彌補自動化技術的不足。
“雷前輩,彆的不說,就說你們騰龍集團旗下那麼多的工程建設團隊,如果能將一半工人都換成獸族的話,您琢磨琢磨,成本能節省多少,利潤又能提升多少?
“我實在不明白,明明有這樣吃苦耐勞,成本低廉的獸族,你們為什麼還要擔心得罪普通人的問題,而那些普通人又是從哪兒來的勇氣,認定他們竟然還有和我們博弈的籌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