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十幾二十年前,太古遺跡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對“超凡者未經允許,擅自進入地底縫隙最深處”這件事,並不會太過驚訝。
太古遺跡是異界最大的秘密,黑暗深處蘊藏著攝人心魂的力量,恍若一張無影無形的血盆大口,每年都要吞噬無數探索者的身體和靈魂。
問題是,自從太古遺跡封印以來,已經有整整十年時間,再沒人聆聽到詭秘的“太古的召喚”了。
而這次響應召喚的,竟然是傳說中的武道神話,靈能武道理論大廈的奠基人,更是無數次和太古遺跡打交道的先驅者,“武神”雷宗超!
連雷宗超都抵擋不住誘惑。
其他超凡者呢?
如果雷宗超不是最後一個,那麼,下一個又會是誰呢?
這些擔憂,讓吳海波無法拒絕孟超等人先斬後奏的搜救方案。
他們也知道,地麵上兵荒馬亂,以蔚藍聯盟為代表的寒門超凡者和以九大超級企業為代表的豪門超凡者,正處在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微妙平衡中,又有“普通人委員會”橫空出世,試圖代表或者說挾持龍城數千萬普通市民的意誌。
在這個要命的關頭,仍舊按部就班,層層上報,再三討論,反複斟酌,從長計議的話,恐怕“武神”雷宗超的骨頭渣子,都在太古遺跡深處涼透了。
不,事實上,骨頭渣子涼透了,還不算最糟糕的結局。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們最害怕的,還不是‘武神’雷宗超隕落在太古遺跡深處,也不是他就此失蹤,今後幾十年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吳海波滿臉糾結,對孟超說,“而是他還活著,又回到了我們麵前,甚至繞過我們,直接回到了地麵上。
“問題是,從太古遺跡深處,回歸人間的‘武神’,卻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
“孟超,你應該知道我們最初發掘太古遺跡時,遭遇的那場無比慘烈的戰役吧?”
孟超點頭。
那是全體龍城人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一場戰役。
亦深刻改變了龍城文明的未來走向。
那是龍城剛剛穿越不久。
連血盟會都還沒有崛起。
通往太古遺跡深處的縫隙,就在劇烈的地震中,出現在了天崩地陷的城市廢墟之中。
而對人腦充滿了致命吸引力的“太古的召喚”,也隨即出現。
第一批被“太古的召喚”吸引,懵懵懂懂鑽進地縫,探索太古遺跡的人們,的確在某種意義上獲得了超凡力量。
可惜,卻付出了無法承受的代價。
他們全都感染了蘊藏在遺跡深處,億萬年時間的太古病毒,變成了畸形扭曲,猙獰可怖的太古魔物。
太古魔物,遠遠比喪屍和血紋花感染體更加可怕。
或者說,喪屍病毒就是太古病毒的弱化版本,是太古病毒為了儘量延長宿主生命,提升隱秘性和傳播性,自我削弱的產物。
而在病毒尚未削弱之前,並不在乎宿主究竟能活多久,而是瘋狂燃燒宿主的生命,換取了無比強大和瘋狂的力量。
當一頭頭“超級喪屍”衝出地底縫隙,出現在人類麵前時,尚未從穿越帶來的震撼,以及接踵而至的洪水和地震中恢複過來的市民們,統統目瞪口呆。
幸好,那時候龍城軍隊的建製仍舊保持完整。
來自地球的軍隊,擁有強悍的熱武器、明晰的指揮體係以及為全體市民血戰到最後一兵一卒的勇氣。
聆聽著地底裂縫中傳來的,恍若地獄深處鬼哭狼嚎般的嘯叫,看著一縷縷混雜著血腥味和焦臭味的黑煙,從地底裂縫中嫋嫋升起,來自地球的軍人們,仍舊麵不改色,義無反顧,前赴後繼,跳進了“地獄”裡。
這支有著優良傳統和光榮使命的軍隊,用他們銅澆鐵鑄的血肉之軀,硬生生封印住了所有太古魔物。
也利用軍方的先進技術,對太古病毒進行了初步研究,研發出了一係列的疫苗。
全體龍城市民在注射疫苗之後,免疫係統不斷升級,又在之後十年裡,和同樣不斷進化的太古病毒鬥智鬥勇,最終,才進化出能夠激活超凡力量的最新版本的喪屍病毒,開啟了靈能武道和符文科技的新紀元。
代價則是,那支來自地球的軍隊,真的踐行了他們對全體市民的誓言,血戰到了最後的一兵一卒。
正是因為來自地球的軍隊的全軍覆沒。
龍城才進入了長達十年,秩序崩壞,無法無天的血色時代。
而終結血色時代的,也不是軍隊,而是由超凡者建立的超級企業。
時至今日,儘管赤龍軍時刻不忘恢複昔日的榮耀。
但在一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想要重建一支淩駕於所有超凡者之上的軍隊,又談何容易!
“昔日,第一批進入太古遺跡的探索者,都是沒有覺醒超凡力量的普通人。”
吳海波對孟超說,“但在接觸到太古病毒之後,他們卻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變成了半人半獸,不,半人半魔的存在。
“之後幾十年,超凡者在探索太古遺跡的時候,陸續也有人被黑暗吞噬,又麵目全非地出現。
“不,不能叫‘出現’,應該叫‘重生’。
“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有探索者從太古遺跡中‘重生’,慢慢變成一枚蟲蛹,又破蛹而出的故事,對吧?”
孟超點頭。
這是一個很有名的故事。
專門用來描述太古遺跡的詭異,告誡所有探索者和工作人員,時時刻刻,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但你一定沒有聽過這個故事的下半截。”
吳海波滿麵愁容地說,“為了製服這個破蛹而出的家夥,我們足足死了七個超凡者,重傷九個,還瘋了三個。
“而這個破蛹而出的家夥,在進入太古遺跡之前,僅僅是一名三星靈聚境界的超凡者而言。
“現在,失蹤的卻是‘武神’,是幾十年前,就已經突破神境的‘武神’雷宗超!
“如果他真的死了或者永遠消失了,那倒也罷。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回來了——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形態回來了,那,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