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2章毀滅還是新生?
孟超試圖用靈能包裹住紛飛的泡沫。
儘可能從泡沫深處,保留一絲一毫的線索。
但他最終得到的,隻是些微晶瑩剔透的粉末。
“這是什麼?”
孟超看著掌心的粉末,陷入深思,“為什麼人類的血肉會化作如橡膠般的灰色物質,灰色物質又會化為粉色泡沫,粉色泡沫裡麵,則殘留著這些晶瑩剔透的粉末?”
沒來由,他想到了同樣晶瑩剔透,身體宛若由水晶和金屬組成的“古人”。
倘若說,人類的屍骸經過烈焰焚燒之後,會形成灰白色的骨灰。
那麼,這些晶瑩剔透的粉末,看起來,倒很像是“古人”的“骨灰”了。
“難道,那名搜救隊員經過縫隙的擠壓,並不是變成畸形扭曲的怪物,而是慢慢從‘人類’變成了‘古人’?
“難道,看似詭異和恐怖的過程,並非人性的扭曲,而是生命的涅槃?
“難道,這些縱橫交錯,張牙舞爪的岩縫,並非致命的陷阱,而是類似母體的產道,初生的嬰兒隻有竭儘所能,奮力穿過產道,並且得到母體的擠壓和祝福,才能獲得新生,成為‘古人’那樣晶瑩剔透的至高存在?
“難道,過去數十年間,聆聽到‘太古的召喚’,一頭紮進黑暗深處,就此失蹤的所有探索者,都沒有死去,而是以嶄新的形態,存在於縫隙儘頭的另一方天地,由‘古人’創造的天地之間?”
孟超深深打了個冷顫。
強迫自己停止思考。
因為他發現,隨著自己的思緒,漸漸鑽進黑黢黢的縫隙深處。
一條條縫隙在他眼中,漸漸變得不再詭秘,恐怖。
而是充滿了未知的吸引力。
他不確定,自己剛才的諸多念頭,究竟是理性思考的結果,還是被縫隙深處的詭異存在,扭曲了腦電波的產物。
孟超晃了晃腦袋,抬頭看了看四周。
發現大部分人都和他一樣,陷入深邃而神秘的思考。
孟超深吸一口氣,包裹著靈磁體的鐵拳在岩壁上重重砸了一錘。
靈能宛若地震波紋,在岩壁上一圈圈泛濫開去,激起縫隙深處的雷霆轟鳴,亦將眾人再次從思維的死循環中驚醒。
如夢初醒的眾人,紛紛艱難吞咽著帶刺的唾沫。
這已經是他們在短短幾分鐘內,第二次遭到太古遺跡的誘惑。
而他們,幾乎沒有絲毫抵擋的力量。
“想想我們的任務!”
龍飛駿的五官都擠在一起,咬牙切齒,殺氣騰騰地說,“我不管你們剛才都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有不管你們究竟怎麼理解‘太古的召喚’這件事,哪怕你們真想一頭紮進眼前這些該死的縫隙,變成一條條狂亂蠕動的蚯蚓——這些,通通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還有任務,我們還有家園,我們還有豁出一切都必須去守護的東西!
“地麵上還有一大攤子混亂等待解決,而解決一切的關鍵就是‘武神’雷宗超,所以,不管伱們想怎麼樣,都必須先找到武神再說!
“等找到武神,完成使命,解決了龍城的危機之後,那時候,就算再遭到誘惑,真的鑽進縫隙深處,都,都無所謂了……”
說到最後,這位赤龍軍上校,也忍不住舔舐著嘴角,無法自控地笑了一笑。
不知是否錯覺,孟超感覺,龍飛駿的笑容,和剛剛失蹤的搜救隊員‘趙力威’,被黑暗吞噬前的‘回眸一笑’,非常相似。
看起來,就連龍飛駿都受到了太古遺跡的影響,在腦域深處,植入了誘惑的種子。
他無法徹底抹殺掉這顆種子。
隻能暫時用“任務”覆蓋種子。
或許,這不是個彆現象,而是所有搜救隊員共同的困境。
又或許,能夠暫時覆蓋誘惑的種子,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所有人,再進行一輪自檢,如果有問題,或者感覺自己不適合再執行任務,就回到靠近地縫入口的隔離休息區去,其餘人,繼續前進!”
吳海波說道。
自然,沒人回頭。
沒人願意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無論是為了找到武神,拯救龍城,還是為了更近距離窺探到太古文明的奧秘,窺探到超越人類極限的,關於生命和命運的終極答案。
接下來的路途,變得愈發凶猛和詭異。
那就像是組成黑暗的汪洋大海,遭遇了一場史無前例的超強風暴,風暴裹挾著海浪,巨浪又催動著風暴,不斷扭曲和改變著周圍的地質構造,令整片地底空間,無時無刻不處在詭譎叵測的變化當中。
眾人剛剛爬過一段支離破碎的岩壁,僅僅幾秒鐘後,再抬頭看時,岩壁已經變得光滑如鏡,絲毫沒有攀爬刮擦的痕跡,很明顯,絕非他們剛剛爬過的那塊。
底下明明能看到一塊凸出岩壁的平台,可供眾人稍作喘息,然而,當他們順著繩索滑下去時,卻發現凸出的巨石消失不見,底下依舊是萬丈深淵,將隨身攜帶的零碎丟下去,足足幾分鐘,都聽不到落地的聲音。
更糟糕的是,三根繩索都在下滑過程中斷掉了。
繩索斷裂,原本不是問題。
天境超凡,擁有激蕩生命磁場,抵消地心引力,懸浮在虛空之中的能力。
就算太古遺跡中的磁場紊亂,無法穩定懸浮和飛行,至少,如同武林高手般飛簷走壁,這裡所有人都做得到。
問題是繩索斷裂的方式。
就像“趙力威”斷裂的左腳一樣,裂口光滑如鏡,沒有絲毫纖維撕扯和爆裂的痕跡,就像是,就像是……繩索根本沒有斷裂,隻是上半截被轉移到了另一片神秘莫測的空間一樣。
這樣的斷裂方式,令眾人想到一個問題。
他們還能回頭嗎?
會不會,通往地麵的道路,也像是三條繩索一樣,遭到了撕裂和扭曲?
會不會,即便他們現在回頭,奮力朝上方攀爬,攀爬幾個小時,爬出足足幾公裡甚至幾十公裡,也隻是從一片黑暗,爬進另一片黑暗,卻永遠找不到那熟悉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