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二步,我喚它瞞天過海。”王青和陳楓對坐,想了半晌,沒想到合用的詩詞,遺憾地搖搖頭,隻得拿了三十六計來湊數:“鐘素衣師姐是絕無可能當上本代大師姐的。”
事實上,曆來七代的新弟子都沒有女子大師姐,原因也很簡單,相較於百花穀那種老娘們宗門,四明山是偏向男修的,一百二十餘位新弟子中,僅有二十位女弟子,再加上幾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也不會超過三十個,剩下的男人們是絕不會甘心讓一介女子成為大師姐。
當然,到了六代、五代……越往上,大師兄大師姐就越是靠實力和個人威望,屆時若有女子的進境獨步同代,自然也沒有人敢說個不字。
譬如如今的五代大師姐柳寶瓶,就是這樣一個猛人——說不定是個女頻主角。
“素衣師姐對此也心知肚明,我們與她說好,捧她做本代女修之首,更為她奠定初步的門內聲望,留待日後她想一爭高位時可用。而她則在入選四大候選之後,旗幟鮮明地支持陳師兄您。如此一來,陳師兄不僅有大批普通同門支持,更有鐘素衣這位四大候選及她的支持者應聲來投。”
陳楓一拍雙掌:“這就是王師弟說的大勢!”
“師兄慧眼如炬。”
“哈哈,”陳楓心中大爽,麵上還能自製:“全賴師弟謀劃。不知接下來這第三步,又是什麼名頭?”
王青眨眨眼:“第三步,就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陳楓眼睛亮起。
……
七代大弟子的眉目,至此已經是相當清晰。鐘素衣自己退出,轉而支持陳楓。葉飛爭奪之心甚為淡漠,若沒有來自外力的強力乾預,已經出局。剩下的就是有一個狗頭軍師的陳楓,和關係戶元定。
底層路線和上層路線之爭?
不,這隻是明麵上的。
通過路線之分,陳楓至少於眾人心底,已經成為不二人選。縱然是那些想要團結在關係戶周圍的人,內心裡也清晰知道,他們自己就是底層人士,易地而處,麵對元定這樣的關係戶,也定然是三哥不服五哥不忿的,天下無人不通共嘛。
而實際上,陳楓又不想革命,當然不可能發動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路線之爭隻是為他進一步收攏人心,至於關鍵一擊,還在於掘了元定的後庭。
這一日,已經是新人入門第六個月,四明山三年一代,王青等人再熬兩年半,才能在道衣袖口繡上第一道赤金繡線,成為六代弟子。
“諸位師兄師姐,師弟有話要言。”傳功結束之後,周雲鬆突然站起,震聲說道。
眾人心裡明白,這是陳楓要上位了——如果入門一年,還不能壓服七代,那麼就算當上大師兄,也是相當丟人的。陳楓必不可能等太長時間,如今大勢基本抵定,狗腿周雲鬆戳破最後一層紙,也是意料之中。
元定周邊幾人,眉頭輕輕皺起,都看向元定。
“周師弟要說什麼?”
周雲鬆掃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元師兄,我等入門已經半年有餘,卻遲遲未能選出本代大師兄,叫曆代弟子看了個笑話。今日師弟鬥膽,請諸位公推陳楓師兄晉本代大師兄之位。”
“陳師兄靈華之光五寸九分,為諸弟子第一,為人曠達好義,有統率之能,不僅眾同門欽之佩之,就連鐘素衣師姐這等本代翹楚,也是誠心服膺。陳楓師兄實乃本代大弟子的不二人選。”又有工具人出頭仗義執言。
“便是如此。”
“陳楓師兄當仁不讓。”
“還請陳師兄晉位大師兄,帶領本代弟子銳意進取,光大宗門。”
陳楓站在最前,看著麵泛潮紅的諸位同門,不覺感到一股熏熏然——原來眾望所歸是這麼爽的一件事情,要是按照當初周雲鬆強來之策,哪裡能有這等體悟,連靈氣都覺活躍了三分。
他不禁看向幕後操作這一切的王青,卻發現……找不到。
王青縮的太好了。
作為一個配角,混在“XXX,XX等人”的“等”字裡,才是最安全的,好處拿著,一次一次“等”過去,不也能築基、結丹、元嬰了嗎?
元定看了一眼鐘素衣,鐘素衣麵色平淡,並不反駁。他又看向一臉淡漠的葉飛,這位也是沒有任何說話的意思。眯了眯眼睛,元定突然開口:“陳師兄,您如何看啊?”
既然攔不住,就讓大家看看你的吃相好了。
來日方長。
陳楓看了他一眼,王青的第三步浮上心頭,棧道明修,陳倉暗度,嘴角不著痕跡地彎了彎。
“元師弟,素衣師妹,葉師弟,各位同代師弟師妹,諸位願意公推我陳楓擔當本代大師兄之位,楓心中不勝感激。但楓近來多思及上宗鬥戰之事,每一次鬥戰都是關乎宗門發展的大事,本代新弟子又恰好趕上了此次鬥戰,實在是重責大任在肩。
楓看前代諸位大師兄、大師姐,無一不是修為高深,威望隆重之人,自然能夠帶領諸代贏得鬥戰,為宗門發揚光大再添薪火。然,楓修為淺薄,是否能擔此大任,確是心中惶恐,以至夜不能寐。”
元定眼睛一亮,嘿,裝相?我讓你來個假戲真做。
不過不待他開口,傳法殿門口進來了幾個人。
“好。”當先一人,龍行虎步,氣勢不凡。道衣袖口之上,除了一道赤金繡線之外,更有一朵祥雲圖案懸於其上。
六代弟子,本代大師兄。
孫長空!
這名字瞬間出現在所有七代新弟子心頭。
豪爽模樣的孫長空身邊則是一位姿容不凡的女子,身後還有幾位六代弟子跟隨,排場不小。
王青露出一絲笑意,那女子,就是周雲鬆所言的看好陳楓的梅英月師姐,早早就在王青籌劃之中,不過對方能請來孫長空,卻是意外之喜。
“說的好,鬥戰之事,關乎宗門大計,也是曆代大師兄的頭等任務。”孫長空倒像是個直白的,王青看著他也像個好用的工具人,聽他繼續說道:“這位師弟入門隻是半年,就有如此感悟,況且又是本代最有天賦之人,與其搖擺猶豫,不如懷當仁不讓之心,舍我其誰之意,銳意進取,帶領本代弟子於鬥戰之中大放光彩,揚我宗門之威。”
“師弟你勿要謙遜,大師兄之位,可不隻是榮譽,更是責任。譬如孫師兄,在上宗鬥戰之中,便是許勝不許敗,壓力之大,可想而知。”梅英月也是笑言道。
大家突覺恍然,陳師兄上麵也不是沒人啊。他雖然隻是嚴師祖所掌九元府的普通弟子,不如元定跟家族直係長老的關係親近,但也未必沒有一比之力。
周雲鬆的後腰被人狠狠擰了一把。
“啊”周雲鬆好歹忍住回頭揍人,揚聲說道:“陳師兄,孫師兄和這位師姐都是金玉良言啊,重責大任,你豈能推拒?”
於是眾人福至心臨,三三倆倆都勸進起來,最後連元定身邊的幾位,也從眾彎腰。陳楓揚眉望去,眾皆俯首——“走什麼下層路線,我們是走上層路線的,把元定的路也給走了,他還拿什麼來爭?而這第三步之後的第四步,自然就是眾望所歸,水到渠成。”
是日,陳楓晉七代大弟子之位。
王青輕歎一聲,自己也真是的,選個學生會主席,差點連屠龍術都用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