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身上法衣鼓蕩不休,體內真光大河隆隆作響,已然洗過六條半正經的真氣,威能較尋常築基修士,半點不弱,隻是關隘未破,真氣不能由丹田道基貫通全身,運使起來頗受限製。但此時他一點靈神坐在丹田關口,小臉緊繃,似是不情願,卻又時刻準備著推開那道門,踏入其間,坐忘築基。
他眉心一點凸起,似是要有什麼要張開一般。內裡之中,本我靈神所在,心印正放無量光芒,上下左右,周身四極,點點星芒極速旋動,彙成一道璀璨星環,將心印包裹其中,內裡積蓄著原是更高一境才能動用的力量。
王青攥住乾坤劍的右手,指縫間有絲縷光芒閃爍,那是已全數被先天清氣洗過的手三陰經,勉強運起的《小無相禦劍術》。隻是強行運轉,經脈內都生出微微刺痛,倘若真要用,受損還不隻如此。
十三元嬰兒則無聲無息間從他手腕處落下,隱入未明之地,它並未吐出其它蠶蠱,而是將渾身力氣含於口中,凝在那枚若隱若現的天戮神針之上。
這一刻,王青可傾力一戰,做殊死之鬥!
李重玄眉頭漸漸撫平,將空間穿梭帶來的不適感驅除,緊接著便快快禦使一柄短劍懸於身前,那是一柄上品法劍,以他築基初期的實力用來,十分吃力,卻也說明這位青雲派弟子練氣期間的積累,著實不淺。
“王青師弟!”
李重玄這才很是沒有良心地想起來,王青似乎為了幫他抵擋可能的攻擊,也同他一起被光芒帶走,不知是否與他落在同一處地方,趕緊四下逡巡起來。
王青已是環顧過四方,這時籲出一口氣,收起鼓蕩的真氣,平息下靈神暴動,出聲道:“李師兄不必找了,等你想起小弟為你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心意,隻怕我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了。小弟此時就在你身後,近的一指頭能戳死你。”
李重玄下意識往前掠出兩步,才轉頭過來,十分羞慚:“李某一時混沌,還望師弟勿怪。”
他見王青一如常態,隻是做派自然了許多,沒有在淨元穀內那般……變態。此刻兩人距離甚近,李重玄卻是能隱隱感受到王青體內澎湃的真氣湧動,心下震驚不已,這般氣勢,比上已然破入築基的他,隻強不弱!不由明悟道,王師弟遲遲不突破,隻怕是誌存高遠,想要吸納更多先天清氣,將更多真氣洗過,甚至洗出一整條正經來都不是不可能!
這份決心,委實叫人欽佩!
王青卻不知道李重玄內心想法,若是叫他探明,隻怕要把李師兄的主角排名往下劃拉幾名,著實小家子氣的很。他隻顧仔細感知此間元氣,卻是大喜過望:“這裡元氣內的先天清氣,比外界濃鬱了千倍不止,一次吐納差不多便相當於外界一株靈藥了,造化造化,幸好老子穩得住,沒有急著突破!”
賭對了!
要知道方才王青鑽入那片光芒之中,究竟是如想象中一樣進入什麼秘地,還是直接被絞死當場,都在兩說之內。方才念動之間,他便做出了一個生死攸關的決定,連他自己,也不得不佩服自家的果斷勇猛,實在值得讚上一讚。
至於李重玄,不愧是孤兒院選手,主角光環當真閃瞎人眼。雖說古板了些,不太變通,但王青此刻想去,或是因為土著主角比較淳樸,並沒有穿越黨那般奸猾的緣故吧,咳,部分穿越黨確實敗壞了他們的名聲,不當人子。
“王師弟,這裡似乎並沒有什麼危險,而且先天清氣較外界濃鬱了千百倍,卻是一個修煉寶地,隻是不知我們該如何出去?”李重玄凝眉道,也發現了此間元氣的不同,緊張心緒終於緩和了一些,他將將築基,若是能吸納更多先天清氣,就能把道基築的萬分紮實,翌日有機緣結丹,也不是其中庸手。
“出去?”王青眨眨眼,難道不是時間一到,周遭光芒閃過,就被丟了出去嘛,暫且不必擔心:“李師兄何必擔心那個,我看此處物華天寶,地大物博,便是出不去,你我兩人朝夕相對,結廬而居,在先天清氣中修到結丹、元嬰,乃至化神,總有能夠出去的一天。”
李重玄雖然覺得有點奇奇怪怪,但還是認同了王青的說話,退路既在,便可先把這一點放下。
兩人於是一邊吐納先天清氣,一邊討論了一番此地的來曆,那座遠古石雕顯然是因為李重玄的重明神體,才將他們拉入此間。不過叫王青十分困惑的是,這裡既沒有什麼守關人,連一隻雞精也無,更沒有什麼答題闖關、一站到底,依舊隻是一片平平無奇的山穀,十分奇怪。
難道,是因為李重玄的血脈比較微薄?
他此前曾經猜測過,這裡也許是某個遠古勢力曆練新人的地方,若這勢力就是大端神朝,那麼依據皇室血脈濃度來分配不同地方,倒也不甚奇怪,畢竟遠古時代人神妖共處,大家都比較放得開,血脈蔓延的十分快速,很多神朝血脈,都並不濃鬱。隻是李師兄著實不爭氣了一些,不對,應該是李師兄他爹,或者娘,他們要是能找一隻純血重明神鳥……咳,王青趕緊放下這不合倫常的遐想。
不過,李師兄若是果真氣運在身的話,日後定會隨著血脈濃度晉升,再入此間,那時,應該就是更加重要的空間了。一座遠古神朝的無量底蘊,都將為他打開,期待著他重現大端榮光。
不能放過李師兄!
李重玄看王青師弟的笑容,又變得……變態起來,有些不適應,隻是又不好直言,怕傷到師弟的自尊心,隻好顧左右而言他:“王師弟,我們便在此處打坐麼?或者往前探一探,興許能發現幾株寶藥。”
王青眼前一亮,方才極度緊張之後,他有些過於苟慎了:“李師兄說得是,機緣當前,確實不可放過。隻是小弟還是一介練氣小修,在這等全然陌生之地,實在心懷惴惴。”
“……”李重玄嘴角抽了抽,又感受了一遍王青澎湃未息的氣機,隻得歎了一氣:“為兄走在前麵,師弟稍後一些,若是有什麼意外,師弟也多些餘地。”
王青雙眼濕潤,感動極了,隻是腳下依舊十分利落,站到了李重玄身後七八尺的地方。
“此地因為師兄的機緣而來,師兄走在前麵,說不定能遇上強大的血脈傳承呢,”王青一邊跟著走,一邊誠懇道:“小弟已經得了先天清氣的好處,卻是不敢再肖想旁的了。”
機緣?
李重玄不知怎地,又想起之前在外麵,王青猛虎下山一般,繞過何師弟等人,衝到他身邊,一把把住他手臂的模樣,哦對了,那會兒,他也是躲在我的身後,也是說著貼心的話語。
王青見他看來,露出赤誠坦然的笑容,叫李重玄又壓下種種猜測,反是自省一陣。
兩人循著山穀往前走了一陣,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圓形祭壇坐落於此,它周邊,更是一大片的靈桑園子,無邊無際。不知何時又走到李重玄身邊的王青,與他對視一眼,不由想起遠古神朝的一處祭祀之地。
先蠶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