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又過半,王青的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滾了幾個圈兒,才睜開來。
此時他十二條正經內的真光大河,已然全數被這傳自遠古的先天清氣洗過。點點真光宛如晴夜群星,亮徹四方。其中靈機,澎湃洶湧,甚至讓王青感受到微微發脹。
練氣功行,終於走到升無可升的境地!
王青臉上神情,似喜似悲,再無矯飾。
自百計千方拜入仙門以來,他機心用儘,苦修不綴,終於以五寸一分的靈華之光,普通體質之身,不曾落後於人。
從葉飛師兄那裡得到《十三蠱心印》靈神秘法之後,更是分分秒秒經受真光大河衝刷拓寬十二正經的苦痛,否則以他修習《練氣訣》這爛大街入門法的機緣,怎會擁有眼下那般浩瀚的真氣法力,甚至將一應青雲上宗的天才弟子都壓過去。
入淨元穀,鐘白離要帶走他早早框好的塗雲生,他便將之打成炮灰,無分善惡殺性,隻是毫不猶疑!入穀之後,寶藥紛紛,麵對隨時隨刻就地突破的引誘,王青的道心亦是堅如磐石,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此時此刻,他終於將十二正經全數洗過,終於在練氣一境上走到他能力範圍內的極致。
天高不算高,人心比天高。
“步步生蓮,問道求仙,隻要這麼一境一境兢兢業業地修習下去,我王青,又如何不可以登仙成道?”王青仰頭望了一陣遠空,輕輕一笑,又自恢複陳楓那個孤陋寡聞的小師弟,葉飛那位銷贓買貨的黑市搭檔,塗雲生心內老謀深算的莫小春,李重玄忠肝義膽的同行人。
王青呼出一口氣,站起身來。
一旁的李重玄依然眉頭輕鎖,沐浴在青色神光之中,也不知到底是在乾什麼?竟這般持久,真叫人羨慕。
王青未曾啟步,驚咦一聲,抬起方才被震開的左手,細細感知了一遍,露出喜色來。眼珠子開始滴溜溜地直轉,喃喃自語一陣,突然掏出來一顆五穀丸,十分誠懇天真地朝李重玄走了過去,緩緩伸手觸碰那道青色神光:“李師兄已經好幾日未進米水,不如我給他喂一丸五穀丸吧。”
砰!飛起來了。
“咳,李師兄可能是不餓,但是衣服卻臟了,讓我與他撣一撣灰塵。”
砰,又飛起來了。
“衣服倒不是很臟,倒是額頭上竟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來,真是辛苦,叫我替他擦一擦。”
砰!
“頭發亂了……”——砰!
“嘴巴乾了……”——砰!
砰!砰!砰!
最後一次,王青以“李師兄牙齒上似乎沾了韭菜”為由,再度伸手過去之後,終於引得那道神光動怒,這一回那位華美服飾的年輕女子,卻是正正地看了他一眼,美的叫人暈眩,然後王青便飛的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高,都要遠,幾乎摔下龐大的先蠶壇去。
不過他卻是在笑,而且很是燦爛。
他將十二真光大河全數洗過之後,靈神對周身的感知靈敏了無數倍,竟發現方才被震開的左手處,比身子其他地方要堅實強硬了許多,顯然這道青色神光,對於沐浴其中的人有煉體的功效,他雖然蒙混不進去,但在外圍碰碰瓷似乎是可以的……王青並不覺得蹭一蹭有什麼問題,他又不進去,反而還覺得自己十分了不起,並沒有作出一些不雅觀的舉動,若是換一個男子在這裡,指定沒有他這般有底線。
一試之下,果不其然,他伸手、提腳,背靠……把自己先擺成了十八般姿勢碰過去,果然被那青色神光一一錘煉,直到這最後一次,青色神光仿佛忍無可忍,將他一摔老遠,卻還順手給了點好處,似是叫他彆再蹭了。
“老子真是蹭出了水平,蹭出了高度,蹭出了新的境界!”王青不由洋洋得意道。
他雖然心癢難耐,還是想要繼續蹭煉體,但十分害怕青色神光先禮後兵,畢竟雖然看上去它不能傷人,但誰知道呢,老實人也有脾氣的呀。終究遺憾放棄,轉而去看被打入靈神的好處。
《重明五德功》!
這名字並不難理解,重明鳥與鳳凰同負五德,隻是重明鳥的五德俱在冠翎,而鳳凰則布於周身。青色神光賦予王青的,也並非是整部《重明五德功》,而僅僅是其中的《仁德》一部,“夫木行為仁,為青”,顯然這道青色神光的本功便是《重明仁德功》。
仁主教化,怪不得王青蹭出了花兒來,也不曾引動攻擊。若是換成本功為《武德》一部的白色神光,隻怕這會兒王青已是涼的徹底。
王青艱難看過這部遠古神功,幸好他平日裡上課還算勤勉,否則恐怕還得回山請教教習。他越是看越是覺得這部功法與自己十分契合。
“我名字裡便有一個青,為人又十分仁義,十裡八鄉,沒有不豎大拇指的。”王青思忖到:“這部《重明仁德功》自築基而始,到元嬰而止,恐怕不是全部,不過隻要李師兄還在我的小本本上,並不需要十分擔心。
尤其它竟包括了築基功,兼具渾厚和平和,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這下不必擔心修煉《九元訣》會荒廢了我一手養蠶特長了,畢竟老天給我的特長也是不多,僅此一樣罷了。
幸好我不曾急急忙忙突破,而是先去蹭了一蹭,看看還有沒有好處,果不其然,我可真是機靈極了。”
將《重明仁德功》築基部分仔仔細細研究了十幾遍之後,王青心下已經是有底了。便不再猶豫,盤膝坐下,一點靈神重又落入真光大河,溯遊向前,直至丹田關口。
靈神小臉緊繃,細細地吸了一口氣,才伸手抱印,身後十二道真光大河,好似吳帶當風,飄飄欲仙,激發出磅礴驚人的靈機,彙集而來,凝於靈神小人之手。
片刻之後,隻見他雙手緩緩平推向前,按在那無形無跡的丹田之關上。
轟!
王青隻覺被這巨大聲響震聾了耳朵,接著就是一陣哢哢哢聲,丹田關隘在磅礴真氣下,幾乎觸之則破,靈神小人意氣風發,乘浪而入,直取丹田正中,虛空盤坐,一朵青色蓮台無端而生,輕輕托住靈神小人。
十二正經各自洞開一門,如周天星辰閃耀在丹田夜空,無數真光潮湧而至,將靈神小人籠在一片星光玉霧之中,恍如飛仙。青色蓮台八方,又有八座門戶洞開,那便是築基期將要修煉的奇經八脈。門戶之後,一片黝黑混沌!
這些奇經八脈門戶一旦洞開,就算並未打通,依舊和十二正經勾連一處,通達全身,無數依附正經奇經上的細小脈絡,此時同樣微微震動,一些直接被衝開,一些則同奇經八脈一樣,未能洞開,卻已經和周身氣機連在一處,再難分離。
靈身合一,道基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