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莫長春已是騙不過去,越掌門那裡倒還可以再掙紮一下。”
王青盤坐自家精舍,細細思量。
他在越宗丞麵前,頗為正經,有著發自內心的敬仰,全然將掌門真人當做一個慈祥和藹的有道真修。
“隻是那又如何可能?
這小小四明山藏汙納垢,咳,不敢這麼說,是藏龍臥虎才對。
兩代主角兒層出不窮。
上一代從溫東獄到明蘭花兒,五個老祖,氣運都是不凡。
當年他們得了元心小界的機緣後,在法域之中恐怕也是曆儘艱險,無數次遊走生死邊緣,創造了許多可歌可泣的傳奇故事。
才能這般大拖小、快步跑,一齊成就元嬰老祖的偉業。
甚至如越宗丞、莫長春,也許還得了天大的機緣,致使他們在元嬰道途上,也是走出去老遠。”
今日越宗丞那件本相法寶,竟能開辟一片無道之地,十足驚到了王青。
隻怕這位瞌睡掌門,也不隻是元嬰初期。
果然都很陰險!
“宗門這些上代老祖,周青蒼與我誌同道合,那些個顯眼的贓物,都靠了周殿主幫我回爐。
明姐與我情同奶孫,還要傳我元心蠶事衣缽。
莫宗正與我惺惺相惜,英雄所見略同。
溫老祖則遠在小界,為人闊達,還把自己練成了一個肌肉疙瘩,倒是不必過於擔心。
說來溫老祖去看守元心小界,說不得也是明章老祖並不放心其餘幾個呢。
最後隻剩越掌門,我今日不動聲色,十分高段地好生舔了他一回,他對我應該也有了不小好感。”
王青深深吐出一口氣。
“再加上弟子中的葉飛、陳楓、譚餘、梅英月、周瑾等……這四明山的下一代掌門,還有誰是我的對手?
如今我隻需要好生保養自己——”
王青伸出手來,出門幾月,倒是粗糙了許多。
“總之我隻要好好活著,努力修成元嬰,就有希望成為一座仙城二品的掌門。
然後待我撈足了好處,積攢下許多底蘊,又培養出一座堅實後盾,就蹭著葉飛、蘇凡等人,再往一品,乃至聖品攀爬。
終究會有成仙得道的一日!”
王青盤算的十分得勁,連一身真氣都越發活潑起來。
此時他已經站在結丹關隘的最後一邁步上,真氣雄渾無比,當初極難打開的衝脈之海,此時都化作他的底蘊,在丹田之中凝出一片極為濃厚的玉霧,幾欲化成液滴,撲簌簌落下。
識海靈神、丹田小人,俱都神足意滿。
“花費半月時間,適應巫神神體,之後便行突破,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王青下定決心,定了時日,不再拖延。
……
四明峰,求道殿。
此時明章老祖居中安坐,兩邊以越宗丞和溫東獄領頭,各有三人。
越宗丞那一頭有莫長春、明蘭花兒。
溫東獄這一列,則是周青蒼和唐茹心。
“那一處天蓮道洞府,按照王青給的線索,我已是找到,也進入探過,不過為免意外,未曾進入仙城遺跡。”
唐茹心當先開口:
“倒是幸運,那入口頗為隱蔽,並沒有其他人發現。
王青那小子又辣手的很,沒叫幾個人活著出去,我盤桓了幾日,確定消息當不曾泄露。
如今我已在那處下了禁製,宗門可以考慮著人入遺跡一探。”
之前王青帶回消息,越宗丞便令唐茹心進入法域,找到蘇凡等人進入天蓮道的遺跡洞府。
元心小界那處蓮門,必須蓮花神體才能入內。
天蓮道洞府卻沒有限製。
明章老祖點點頭:
“既是如此,蘭花兒你帶著譚餘,去把那處天蓮道洞府占下,不必過於遮掩。
一位老祖,在法域暫時占得一處洞府,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
元心紗就照長春說的辦,待王青成就結丹,就交給他罷。”
明蘭花兒點點頭。
莫長春笑著看她:
“明師妹這下龍入大洋,卻要輕鬆許多了。”
溫東獄卻是輕皺眉頭:
“便是離開諸派地界,明師妹也不好放縱。
我等先後成就元嬰,然而這麼多年,明師妹卻遲遲不能突破,焉知不是結丹時殺性太盛的緣故。”
“明明是成嬰後壓抑太過的緣故,須得時不時爽快爽快才對。”
周青蒼卻是嘀咕了一句,被溫東獄狠狠瞪了一眼,不敢說話了。
這肌肉疙瘩雖然不太靈光,打人卻疼,又是大師兄,教訓起他來,很是順手。
明蘭花兒輕笑道:
“大師兄放心,這許多年小妹修心養性,養蠶織布,哪裡還有那麼大的火氣。”
至於靈性自生的蠶絲天羅手套,師妹卻不好替她說什麼……
“如此便好。”
溫東獄自然旁的,聞言欣慰點頭。
明蘭花兒當年在法域中得了一項機緣,幾乎不在莫長春和越宗丞之下,隻是那機緣有些麻煩,引得她殺心大熾,一雙蠶絲天羅,根根都帶著血,寸寸都有亡魂。
故而她成嬰之後,明章老祖怕她殺劫難渡,拿一枚金符鎮住了她的嬰兒,叫她留在山門內修心養性,不得外出。
這還是她成嬰之後,第一次要回法域去。
明章老祖一招手,一枚古樸金符,自明蘭花兒體內飛出,落入他手。
這符上隻得一個“鎮”字,威力卻極大。
明蘭花兒整個人都好似輕靈許多,周身氣機飛騰而起,直似要就此破開關隘,再攀上境。
蠶絲天羅也在她身後劃出無數軌跡,如毒蛇吐信,戳的虛空微蕩,叫最是沒有地位的周青蒼,悄悄往旁邊躲了一躲。
“自宗丞闖入那一處遺跡,到今日終究確認那處仙城,數十年我等都在為此勞心費力。
幾十年來,東獄甚至是第一次回返宗門,可說極為不易。
如今宗門若要直升二品,便隻差兩樣條件。
第一就是化神神尊,老道自己,宗丞,還有長春,我們三人雖然離那一步都是不遠,但說不得一輩子無法突破,也不是不可能。
故而除了元心小界那一處可能的機緣,東獄、青蒼、蘭花兒,你們也要加緊修煉。
甚至如葉飛、陳楓、譚餘,包括王青這幾位精英弟子,都要更加上心。
第二點,自然是功勳,蘭花兒此去法域,不妨多積攢些。
不過此事終究要等第一點完成,否則憑我們幾位元嬰,想要斬殺一位妖尊,卻是不太可能。”
一品宗門曾下敕令。
想要執掌仙城二品,不僅要有一位化神神尊坐鎮,諸多元嬰協助。
還需得斬落一尊妖族化神,積攢海量斬妖功勳。
難度之大,是不可想象。
故而極少有諸派地界的下宗,能夠升格到仙城二品的,大多都是法域宗門慢慢積攢實力、功勳,再憑借機緣找得仙城遺跡,請動一品上宗賜下璽印、天陣。
在法域中落下自家宗門的萬年之基,再來開辟一片諸派地界用以安定發展——天劍宗便是這麼個路數。
四明山因著得了元心小界,又恰好遇上莫長春這一代人才爆發,一舉出來五大元嬰,兩尊後期大修士。
現在又提早得了仙城遺跡。
算一算,竟是就差一尊化神,就要成就這罕見的偉業。
“如此,我——嗯?”
明章老祖突然看向山門內一處。
莫長春立時感應到,那是他的山峰所在。
幾人幾乎同時反應過來。
王青結丹了!
幾位老祖停下議事,遙遙望去。
此刻王青的院子上空,一朵青色蓮台放出十數道神光,定住四方八麵,將宗門大陣內的無數元氣抽取而來,被他蓮台一轉,就落入王青體內,這元氣幾乎形成一道大河垂落。
要不是每一位突破結丹的弟子,都可執掌一枚敕令,調動宗門積攢下來的元氣。
光靠自己吸納,王青無論如何都是不夠的。
“這小子氣象好大。”
莫長春暗道,他並不擔心元氣,宗門常年有幾位元嬰老祖坐鎮,灌入大陣的靈氣,不比三品宗門來的少,王青再是能吸,也不影響。
到了這一步,他結丹其實已經成功了。
現在隻在於王青能把自家結丹底蘊,夯實到哪一步去。
又過得好一會兒,青色蓮台收回神光,重新落入王青丹田,其上一枚混元內丹,靜靜懸浮,頗為凝實,並不像是剛剛凝就。
王青依舊閉著眼睛。
突破結丹,乃是修士第一次通達外天之道,許多感悟生出,須得慢慢體會。
直到明章老祖和溫東獄回返元心小界好幾日後,王青才自閉關中醒轉。
“沒想到我砍瓜切菜一般,宰掉過許多隻的結丹修士,竟是這般不同尋常。”
王青不由感歎道。
結丹修士與築基修士,雖則鬥戰之上的提升人各不同,但是從修道層次上,已是完全不一樣。
築基修的始終是人身小天地,而結丹之後,內外通達,修士所修煉的,已經是天地大道,雖則還十分粗淺,格局上已是全然不同,煥然一新。
“結丹之後,我手上諸多法門,也都可以發揮出真正的威力,還需好好操練,或者還是去法域找一些富裕又大方的師兄師姐……”
……
王青出得關來,隻覺天也藍了,水也清了,空氣都香噴噴。
他在莫長春山峰上突破,除了一眾老祖,外人並不能窺到他突破的動靜,故而也沒有人知道他已經結丹——所以行走在宗門中,王青就頗有一種高人下凡的錯覺。
直到明蘭花兒小雞兒一般,提著他的後脖頸,飛回九元府學殿,才叫他清醒過來。
王青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埋怨地看了明姐一眼:
“到底是何事呀?竟就這般把我拎了過來。”
不過明姐的氣質看著,倒是有了不小變化,總覺得更危險了,王青十分從心地揭過這一頁,隻是好奇看她。
“老祖下諭,我要去法域鎮守那一處天蓮道洞府。
你既然已經成功結丹,宗門元心紗事,就要交到你手,往後宗門元心紗主事,就是你了。”
王青眨眨眼。
他升職了?
這麼快的麼?
“宗門這幾位老祖,明章老祖和溫老祖坐鎮小界,探取機緣。
莫宗正機動使用,越掌門總領大局。
周青蒼一天到晚躲在器工殿,也必有任務。
如今明姐也要去坐鎮天蓮道洞府,嘿嘿。”
明蘭花兒見他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麼,不過她也不關心,元心紗事的緊要,王青心知肚明,總是不敢輕忽的。
“你可有話要說?”
“當然當然,弟子初入結丹,便要執掌大事,卻是沒得底氣,宗門是不是賜下一些強力手段。
便是那種,誰個不聽話,就把她執拿起來,想怎麼弄就怎麼弄的手段。”
“……沒有。”
王青一皺眉頭,訴苦道:
“明姐,你乃是老祖人物,自然不消這些東西,可是弟子卻隻得一個結丹初期小修,從靈桑園、蠶房、繅絲坊、織坊……那許多結丹長老,我如何能夠擺得平?”
明蘭花兒這麼多年不曾展露元嬰修為,也沒見到誰不服管,哪裡會理王青,淡淡道:
“你若是做不到,我就去稟過掌門真人,叫他另選一人就——”
“慢著!!”
王青斷喝一聲。
“明教習此言差矣,我等宗門弟子,受宗門庇護,才得以安心修行,如今宗門有命,豈能推三阻四?
我王青做人,俯仰無愧,哪裡會做出那等醜事?
換人之說,再也休提,還是講一講執拿結丹的手段——哎哎哎彆走彆走,沒有就沒有。”
王青的堅持非常不值錢,很快便妥協了。
隻是心裡翻滾起幾句牢騷。
還情同奶孫呢,一點兒情麵都不講。
“咳,明姐,不知我何時上任呐?”
明蘭花兒瞥他一眼:
“迫不及待了?”
王青斷然否認:
“弟子隻是為明姐你著想,弟子為宗門服務之心,已是如此堅定,想必明姐更勝我幾分,如今有了新的職司,必然迫不及待要去赴任,所以弟子才問上一問。
而且法域之中富裕的人極多,弟子隨意轉了一圈,便賺了一書包的芥子環、百寶囊,明姐定也是十分難耐了。”
明蘭花兒暗想,難耐不錯,不過卻不是為了芥子環:
“與你交接過之後,我今日就走。”
王青喜氣幾乎壓製不住,用上全副力氣,才轉換成悲傷神情:
“我必會十分想念明姐你的。”
接下來半日,王青跟隨明蘭花兒,在山門之內到處交接,那些個教習長老,倒是並不奇怪,畢竟王青的技藝,早就舉宗聞名,乃是貨真價實的蠶房之光、織坊之光。
更何況,他還是經營特級紗的黑市大亨,許多弟子、教習,都在他手上賺走不少資源,日子好過許多。
一番交接,竟是順利無比,叫明蘭花兒都微微側目。
送彆明蘭花兒和譚餘的時候,王青稍稍打聽了一下:
“宗正怎麼不在山門呀?”
“掌門有令,他自是辦事去了,你尋他作甚?”
“沒有沒有,隻是隨口一問。”
王青眼咕嚕一轉,隻覺宗門裡頭的老虎走的都差不多,實在是天時地利人和。
為了掩蓋自家情緒,王青又轉向譚餘:
“譚師妹心性上佳,忍得突破衝動,留在築基圓滿夯實根基,著實是不凡,叫為兄也是十分汗顏。”
譚餘得了那朵紅色蓮台秘法襄助,一步邁入築基圓滿,卻不願意就此突破,而是打算消化一陣,再同得來的天蓮道後續傳承相互映照,等待最佳的突破時機。
“師兄才是不凡。”
“師妹不凡。”
“小妹確實有些不凡,就不跟師兄你客氣了。”
“……”
明蘭花兒帶著譚餘,瞬間遁出老遠,譚餘的笑聲卻還是傳了回來,叫王青感歎一陣“人心不古”。
他站在原地,將念頭放回元心紗事上。
先蠶壇因著傳送的問題,他一直未有找到機會交給宗門,但現在他執掌元心紗事,莫長春和明蘭花兒全都不在,越掌門又並不插手這些具體事宜,卻叫他有了機會。
“我選上幾位心性不錯,潛力耗儘的師兄師姐,送到先蠶壇中去,每年也給上他們五百仙城貢獻,就當為他們找了份活計。
這般報酬豐厚又極為安全的工作,就是天劍仙城,也沒有幾個的。
隻需等待半年功夫,就能有繭子產出,而且質量必然大大超過宗門內的水平,我隻需稍作騰挪,業績便可以比明姐主事時好上許多,掌門等人自然想不到來查我。
如此萬事太平!”
思及開心處,王青便想揣摩一番邪魅一笑,可惜齜牙歪嘴,始終不得要領。
“說不得這也是主角兒專享,罷了。”
接下裡的時日,王青一邊穩固修為,一邊開始執掌起元心紗事各環節來,坐擁前世記憶,王青自然有許多想法兒,選了幾件易於實行的推廣下去。
譬如三班倒。
將繅絲坊紡紗機、織坊織機等等基礎資源的使用率,大大提高。
更創造了許多崗位出來。
修道之人本身無分寒暑日夜,隻需打坐個把時辰,就可應付一整日的消耗,並沒有人說王青是個冷血工廠主……
如此幾月過去,四明山的特級紗製品,在仙城之中稍稍降價,便把銷量提高了許多,連帶九元樓的名氣都大了不少,每一日都能多賺許多。
管長老聽聞王青的作為,心情倒是十分複雜,雖則他一直期待有一位擅長經營的後繼之人,但那人是王青,叫他很是牙癢。
王青並不知道管長老的複雜心情。
這幾個月,他並未有輕舉妄動,而是全心經營,如今碩果初結,他已是站穩了腳跟。
而且他入門三年,這期間新的七代弟子也入得門來,將宗門注意力轉移去好大一部分,就是莫長春偶爾回宗,也是忙著篩選弟子——王青這一代的驚喜,叫莫長春等人意識到,大世已至,確有許多不凡之人,可能落入宗門中來。
“呼,是時候了。”
王青整理了一番衣裳,前往築基山尋找周瑾。
周瑾已是幫他找了六位師姐,俱是合乎他的標準,五十餘歲,沒有道侶,平日不善鬥爭,十分擔憂仙城法域的生活。
“多了一位,你自己看著辦吧。”
周瑾把他接進去,低聲說道。
王青十分奇怪,往裡走了幾步,就看到柯婉兒師姐站在那處,笑盈盈地看他。
“婉兒師姐?你,你怎麼——”
“師弟莫怪周師妹,是我捉住非要問她的,她不曾說出你的事兒,隻說了你找人的標準,師姐自認除了年紀,其它也都吻合,便出現在這裡了。”
王青頗為驚訝,柯婉兒此前乃是四代弟子,入門十二年,今年三十出頭,已是築基六重的修為,還有大把時間。
“師弟不必奇怪,我對自家情況心知肚明,結丹希望已是渺茫,倒不如多攢下些底子,往後去到仙城,也好多些餘地。”
柯婉兒溫言道:
“這些年我一直在九元府蠶房做事,也是這個緣故。”
王青這是第一回從親近之人身上,感受到道途無望的那一類人生規劃。
他略略沉默一陣,言道:
“婉兒師姐既然有了決定,師弟自然不會拒絕。”
柯婉兒露出笑容:
“那就謝過師弟了。”
過得幾日,這幾人便先後下山,等到王青與她們彙合,飛遁到淨元穀千裡之內,直接把這些築基修士帶入先蠶壇中。
此中震驚,按下不說。
將眾人安置妥當,王青指了指先蠶壇上的一處地界。
“婉兒師姐,平時不妨多在此處修煉!”
柯婉兒意外地看了王青一眼,待她坐下修煉一陣,卻感受出不一樣來——她並不知道那絲絲縷縷的靈氣,乃是先天清氣,隻是先天清氣對於修行的好處,卻是顯而易見的。
“卻不知要如何謝師弟了。”
“師姐且替我把這處打理好,便是小弟所願了。”
“師弟放心!”
王青自然放心,柯婉兒在蠶房做了那麼多年,已是極有經驗,此時帶著其餘六人,拿著王青給的芥子環,將一應用具擺置的妥妥當當,再將蠶種取出,開始按照步驟一一安排下去。
“各位師姐,此處碎片頗為不凡,大家雖然不易外出,卻也可以堅定修行之念,如此未必真就沒有結丹一日。”
除了柯婉兒,其餘六人早就死心,聞言隻是隨口應下。
王青暗歎一聲,隻得先行離開,又從天劍仙城旁邊那處石台出現。
他左右望望,卻是不曾見得那頭黑熊,還有他的寡婦小母熊。
“莫不是又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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