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界魔門,其實是非常奇特的一種存在。
王青身負巫神神體,與上古煉氣大宗巫神道淵源頗深。
而在上古之時,諸如巫神道這一類力量並不正派的煉氣大宗,亦是執掌一個時代的諸宗之一,並不被另眼相待,更沒有人稱之為魔。
在那時代,魔,僅止於修煉過程中遇上的心神阻礙,亦稱外魔、天魔、道魔。
而隨著上古逝去,今世法統建立,才漸有魔門的說法——可能是因為諸派地界無有妖人之爭,為了凝聚人心,才造了個對手出來。
這些魔宗弟子,大多是因為心神失守,沉淪於某種妄念,以至於道心逆轉、判宗入魔。
他等入魔之後,道心不再,修煉仙門功訣,吐納天地元氣,也就無以為繼,即便如柳寶瓶、範連山這些暗諜,也不過是使了秘法,假作可以修煉,實際上依舊隻能依賴魔氣修行。
而魔氣一旦入體,又加劇魔頭的妄念,使之越發沉淪。
所以如果對魔頭的死亡原因進行統計,自爆絕對是排在頭一位的,各宗的獵殺反而排在後頭。
王青對魔門有了一些了解之後,也十分好奇,既然這群人妄念並不相同,行事肆意莫測,那又如何能形成一個魔宗來,甚至還會玩暗諜這些把戲。
莫長春作為巡山宗正,對魔門的了解,在四明山不做第二人想,倒是為他好好解惑過一次。
“拿天劍宗所屬諸派地界裡的地魔宗來說,它的老巢在哪兒,我等並不知曉,但是裡頭必有元嬰級數的魔頭。
這魔頭一旦修煉到元嬰,便可以掌控一類魔氣的部分權柄。
換而言之,哪怕那些小魔頭也都十分不遜,變態的皮囊千篇一律,變態的方式多種多樣,但他們卻不得不受製於元嬰級數的魔頭。
這個時候,便要看那元嬰魔頭的妄念為何了。
譬如地魔宗現下那位元嬰魔頭,他的妄念,隻怕就是將仙門化作魔土,故而才有源源不絕的暗諜潛入我等宗門。
至於其它,本殿在法域闖蕩時,亦曾聽聞過,有一家魔宗,每日裡就在法域中搜集各種失去怙恃的幼崽,而後帶回老巢去好生養大,待它們有了生存能力之後,再放回法域之中。”
“……”
王青聽聞時,也是呆滯許久。
消化完諸般消息後,他對魔門的理解,就像是一群非法的社會組織——其中目的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有溫和的,也有極端的。
而它們儘屬“非法”的原因,莫長春也曾提醒過他。
這些魔宗的力量來源是魔氣,越是修行,越是走向毀滅,故而會越來越瘋狂。
譬如那一家收集幼崽的宗門,其中好些入魔已深的魔頭,不是去尋找孤獸,而是會先選定一隻幼崽,譬如可愛的,醜的,凶惡的,香甜的……總之標準各式各樣。
選定之後,他們就會想方設法弄死它的爹媽,最後堂而皇之地把成功變作孤兒的幼崽抱走。
甚至這家魔門還出過一位天賦異稟的魔頭,修煉到了化神魔尊境界。
這尊曠世魔頭,當時已經極致瘋狂,竟是立下宏願,要讓天下生靈皆是孤兒,一旦生靈誕育下幼崽,就要將其爹媽即刻誅殺——最後自然引來數位神尊圍剿,將其斬殺當場。
“所以魔頭依舊是魔頭,能殺則殺,能斬則斬。”
隻是莫長春的結論。
自然也是王青的。
此時,他透過老大見得範連山這般模樣,隻怕他的妄念就是被鞭打了——虧得剛才在千楓嶺金殿之中,他能保持那般慈和的麵相。
“也不知道有一天他失控後,會做出什麼事兒來?隻怕會去砍下幾百上千隻女修手足來,煉成法器,叫它們日日夜夜鞭笞踩踏他。”
王青隻覺修行界出了變態,後果真是可怕。
範連山托著玉冊享受了一陣之後,頗有些不足夠地站起身來。
玉冊上,僅僅是那些字跡,都叫他魔氣翻滾,不能自已。
“削弱如意門,捧殺四明山!”
王青假借黃龍兒之名,留了十個字給範連山。
範連山根本不去思考這玉冊是真是假,那有什麼關係呢?
他甚至開始發散,要不要想辦法弄死陽明老道,再隨便找個蓮池種下去,如意門發現自家老祖不見了,而遍布宗門的蓮花兒裡頭,卻有一片因著吸收元嬰血肉,顯得分外有靈氣……那才叫有趣兒。
範連山神色詭秘地想了一陣,彈了一指,將寫好的彙報燒成粉末,轉而換了語氣,重新寫了一篇。
裡頭自然是其餘各宗隱隱有聯合對付如意門的勢頭,他覺得這坊市初開,未必有很大利益。
索性出其不意,讓出小小利益,把搶了他們第一宗名頭的四明山,給捧出來當出頭鳥,叫他們瞻前顧後,挫了發展的勢頭……
第二日,千楓嶺金殿。
齊誌和環視一圈,看各人麵上都穩如泰山,也不知是城府深,還是與宗門商量妥當。
“咳,此次千楓嶺說服青雲派道成老祖,在諸派地界嘗試建設坊市,各宗門入駐其中,可以說為相互交易帶來許多便捷,弟子門人獲取更合適的修行資糧,也是較以往容易許多。
至於坊市獲利,不過隻是小小部分,各宗的經營,平日明月宗的貝靈珠,丹台宗的春紅膏……這些才是各宗真正利益所在。
本宗之所以堅持要取三成,不過是出於管理坊市的需求,若是本宗的份額比青雲派更少,那這坊市究竟是叫千楓嶺坊市,還是叫青雲坊市?
故而昨日齊某請諸位回稟宗門,詢問決斷,不知結果如何?”
丹台宗田掌門當麵,自然用不著再去回稟誰,此刻已是斷然認同:
“丹台並不反對,隻要經營坊市時,我丹台宗有參與決斷之權,一成就一成。”
明月宗的慈雲老道婆見田掌門這麼快速地鬆口,知道這老狐狸想要賣千楓嶺一個好,打上一個不費勁的埋伏。
她想了想,言道:
“明月宗倒也並不反對,隻是有一樣,各宗自己的鋪子,坊市不得分利收稅。
否則這一部分錢數,交給青雲派三成也就罷了,還要交千楓嶺三成,卻是有辱門格,不能接受。”
齊誌和吸了一口氣,皺眉思索了一陣:
“若是有哪一家宗門開上幾百家鋪子,又不能收稅,坊市如何經營?
假如各宗都認同這般訴求,那齊某便有一言,各宗免稅的鋪子,不得超過三間,免稅所得總額,每年不得超過十萬坊市貢獻,平長老,你看如何?”
十萬貢獻,已是一件法寶的價值。
慈雲老道婆凝眉想了想,終究點頭。
齊誌和也是微微鬆了一口氣,端起笑意看向王青,正要開口,卻不防如意門的範連山搶先言道。
“本宗卻有異議。”
“……範殿主請道來。”
齊誌和又深吸一口氣,比方才吐出那一口還要大些。
他有所準備,如意門畢竟當了許久的諸派第一,陽明老道也是快要進階元嬰中期的人物,四明山如意門之爭,還有懸念呢。
範連山看了眾人一眼,最後在王青臉上逡巡一陣,才緩緩言道:
“今屆上宗鬥戰,四明山位列第一,我如意門屈居第二,然後才是千楓嶺、明月宗和丹台宗。
如今千楓嶺是東道,且不說。
我等四家宗門,本有強弱之勢,如今卻混作一團,各取一成,我覺得不合適。”
慈雲老道婆脾氣頗為火爆,此時眉頭一豎:
“那範殿主的意思是,我明月宗還配不上這一成份額?”
範連山卻是風度翩翩,溫和笑了兩聲,才言道:
“平長老不必生氣,我等不過四品宗門,分出一二三四來,倒是沒必要。
隻是為各宗長遠發展,激昂士氣考慮,這鬥戰的第一位,我如意宗是要爭的,而我爭來之後,卻也須得有不同的待遇。
故而範某有一建議。
這坊市份額,除了青雲派和千楓嶺之外,其餘四宗,與鬥戰安排一致,十年一論,獲得第一的,取一成六,其餘三宗,共分兩成四。
也就是說,一家八分。”
範連山說完之後,氣勢外展,放了重音:
“此乃本宗最後決定,如果諸位不同意,本宗便不會參與,也不會承認坊市的正當性——到時候若有歹人闖進去劫掠一通,再跑到我如意門地界來,諸位可千萬不要進來送死。”
齊誌和最怕的就是眼下這個場麵。
若有一家宗門橫下心來反對,便可以這般做,叫坊市朝不保夕,無人信賴。
哪怕青雲派也隻能束手無策,遑論千楓嶺。
而且這般提議,又不損及千楓嶺,他倒是不必要先開口,而是忍不住去看王青。
從昨日起,這位四明山代表跟他家掌門一樣,總也睡不夠的樣子,抱著一柄白玉拂塵,一點一點,好似下一刻就要昏過去了。
他還以為王青隻顧自家利益,反正他在千楓嶺這三成份額裡頭,已經憑借原來的交易網絡分得半成去。
至於四明山,隨大流就好。
誰能想到,這睡了一覺起來,竟是牝雞司晨,公雞下蛋,如意門要死要活,非得給宿敵四明山多討六分份額。
王青麵向四方看過來的眼神,隻是一一笑看回去。
“本宗取一成六?
若是大家堅持,在下倒也不甚反對!”
範連山一笑,四明山不可能忍得住這六分利益,而明月宗和丹台宗……哎?你們怎麼不憤恨地看著四明山那個小崽子?
看我作甚?
看你作甚?
蠢貨年年有,但這麼蠢的卻不常見。
你便是要爭第一,拿份額,難道不能等到真取了鬥戰第一再來講?
平白送給四明山十年好處,你們兩宗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
“也不看看,如今各宗身後,我明月宗紫月、紅月都是不凡,丹台那個姓塗的也是不錯,千楓嶺情況特殊不說,再看看四明山——人家弟子都跟你平起平坐,主掌宗門大計了。
你如意門呢?天才夭折,隻能帶倆歪瓜裂棗出來丟人現眼。
哪裡來的信心,能夠在十年後鹹魚翻身的?”
慈雲老道婆一陣腹誹,環顧一周,隻覺無力回天,暗暗詛咒範連山一句:
“且看十年後你的臉色!”
想妥當後,她也無謂拖延,揚聲道:
“既然四明山、如意門都無有意見,千楓嶺事不關己,也不持異議。
那麼田掌門,隻得我們兩家了,你如何看?”
田掌門本來就對份額不太堅持,作為一個外向型經濟宗門,他們的低階丹藥在仙城不太暢銷,在諸派地界的交易又極為有限,故而雖然掌握煉丹之術,卻年年墊底。
這段時日,塗雲生薅羊毛挖牆腳,卻是給了他好大靈感。
若是坊市建成,不僅能把塗雲生手上的網絡給接收過來,說不定還能進一步擴大呢。
“焉知有一日,我丹台宗不可問鼎諸派第一?”
田掌門思量妥當,朝慈雲老道婆笑了笑:
“丹台勢弱,也無有異議。”
齊誌和聽他說出這話,綿長又深刻地吸入一口氣去,然後緩緩將腹中空氣吐儘。
成了!
田掌門服軟,慈雲老道婆也早認清了局麵,王青是個“都可以”的老好人,範連山一股勁要給四明山送份額,千楓嶺更是東道——五家宗門,終於形成了一致意見。
“哈哈,本宗已是備好酒水,還請各位賞麵。”
齊誌和長身而起,大笑道。
一直關注此處的赫老祖,也是露出欣慰笑容。
隻是他目光落在王青身上,輕輕皺起眉頭,所謂人老成精,他也有不少神通,此時隱隱然覺得王青有些不對勁。
“結丹了?不太像。
而且這弟子,誌和說才入門三年有餘,四明山哪來這般天縱奇才的弟子。”
王青並未有感知到赫老祖的偷窺,隻是若叫他聽見赫老祖的心聲,難免笑他沒見過市麵。
四明山可不隻他一個,好幾個呢。
還有葉飛,隻怕戰力已達結丹後期,乃至圓滿了。
還有譚餘,結丹不過順手拈來,隻是對自家要求太高,才刻意壓製。
剩下陳楓,下山之後還不曾見過,但有宇陽道人隨身指點,說他還沒有結丹,王青卻是不信。
赫老祖隻是略微好奇,倒也不甚在意王青的修為,結丹和元嬰,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層麵。
也就隻有四明山一群老陰貨裝了幾十年結丹,才搞的沒大沒小。
換一家宗門,作為撐天之柱的元嬰老祖,哪裡是一般結丹可以接觸得到的,那是真正高高在上,足可定鼎一家宗門的人物。
眾人雖在金殿中爭的厲害,但是千楓嶺的席麵卻沒有人拒絕。
齊誌和和王青並肩而立,送走各派代表。
“道友真可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啊,沒說得幾句話,就取走了一成六的份額,便是本宗,初去許多人口物資的花費,還不定能有一成六的收益呢。
況且,這裡頭還有王道友你的半成。”
王青笑眯眯地看齊誌和一眼:
“齊掌門若是覺得半成多了一些,也可以少給,甚至不給嘛。”
王青不由回想起自家主角的標準來。
不肯給他好處的,甚至還要奪走他應有好處的……是什麼來著?
炮灰!
死球!
一日遊!
路人甲乙丙丁!
一座墳頭!
齊誌和覺得周身泛起一陣涼意,卻是笑言道:
“本宗要長長久久經營坊市,自然以誠待人,道友的襄助於坊市至關重要,這半成齊某給的心甘情願,亦是道友應得之物,豈有少給不給的道理。”
“如此便多謝齊掌門了。”
齊誌和搖搖頭,歎道:
“道友一人所得,足堪比得上明月宗的一多半,道途多了許多保障。
齊某宗門卻是風雨飄搖,不知前路幾何啊。”
王青也不去安慰他。
千楓嶺前路如何,自然要看你是個真貨主角,還是個西貝主角,不過以眼下來看,齊誌和還是有幾分成色的。
若是坊市順利推進,叫他培養出一位新的老祖來。
這成色還要再加三分。
到時候,王青便可以為他評定信用等級了,現在,隻得暫時掛在主角榜上,同譚餘仿佛。
王青與齊誌和又交流一陣,順便繼續摸摸他的底子,才告彆離開千楓嶺,返回四明山去。
鶴車極速,轉眼失了蹤跡。
“此子不俗。”
赫老祖的聲音在齊誌和耳畔響起。
齊誌和也是感動,老祖放下修行,一直投注心神在他身上,無非是在幫他壓陣,也是指點他如何管理宗門。
“王青道友修道區區三年,就成功結丹,自是不俗。”
“他果然結丹了?可是你那奇異能力感知到的?”
齊誌和上一回去往四明山,那奇異能力還比較微弱,未能夠感知到王青的境界,但今次就不一樣,他能力有所提升,卻是透過《眠蟬訣》,看出了王青的真實修為。
“不錯,他真氣雄渾,根基夯實,想來修煉的功法也是極為不凡。
這位王道友不僅極擅經營,有許多奇思妙想,在修行上更是不曾懈怠一點,委實值得欽佩。
我勸老祖予他半成份額,除了他手上的網絡確實有大用之外,也是在交好此人,翌日未必沒有回報。”
赫老祖輕笑幾聲:
“你是掌門,自然由得你決斷。
我隻同你說,你那門奇異能力很是不凡,至少在這諸派地界,不會遜色於旁人。
我千楓嶺底下那片遺跡,被金氣固住,連抽取這片荒古碎片的神尊也不曾發現,許多年來我等都無能為力。
但是你那尋靈能力,卻叫我看到了希望。”
“……多謝老祖護持!”
“哈哈,我已是將死之人,奪舍之說更是空渺,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千楓嶺的基業,倘若在我坐化之前,能看到你穩住宗門,甚至更進一步,我便死而無憾。
所以你現在,便可把自己當做這千楓嶺的主宰了。
至於老道,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朽打手。”
齊誌和當初選擇把自家能力告訴赫老祖,也是心懷忐忑,但這守護宗門千餘年的老祖宗,卻沒有叫他失望,而是全心全意開始支持他。
不論是千楓嶺內外,誰都不知道,他一介築基掌門,已是宗門真正的話事人。
千鈞重擔呐!
……
王青駕鶴車飛出去老遠,才轉頭回望了一眼。
這千楓嶺山門,叫十三元嬰兒有一種不安定的感覺,這種感覺,同在天蓮道戰界,淨元穀先蠶壇極為相似。
“天劍宗將荒古碎片化入諸派地界時,理應細細探查過的,難道是千楓嶺的前輩自家從法域中搬回來什麼東西?
唉,我若是青雲派,也是心累的很。
底下的四品宗門,一個比一個麻煩。”
至於赫老祖,哪怕王青感受不到對方的查探,但拿腳指頭想一想,也知道赫老祖定然在觀察他們——否則一個築基掌門,叫人平白羞辱幾次,這千楓嶺的人心也就散了。
“我跟齊誌和說那半成份額,可以不必給,卻也不全是假話呢。
有老祖守著他,我說的自然就是真話。
隻有等我確認赫老祖不再他身邊,或者乾脆死掉了,那話才會由真變假,叫齊誌和死的十分炮灰,幅麵也不會多給他一行。”
王青收回心思,看著鶴車上的金童玉女,笑道:
“如何?我四明山如今可是拿到了一成六,僅次於青雲派和千楓嶺,教其它三家多出一倍來,我也是為了宗門披肝瀝膽,嘔心瀝血。”
梅英月見他得意樣子,隻覺老天無眼。
她也是一直站在王青身後的,隻看他要麼打瞌睡,要麼就拿一雙賊眼,和明月宗的兩個小娘皮眉來眼去。
尤其那個穿紅衣的小娘皮,明顯被他逗得快要投懷送抱了。
就是那穿紫衣的,看著還算穩重,但隻要王青多花些手段,定也能手到擒來。
最叫人痛恨的是,這小賊竟然連丹台宗那個天才煉丹師也不放過,秋波暗送,十分不知檢點——那煉丹師也是個瞎子,連自家看過去的眼神都不在意,卻對王青有來必回。
“這世道,委實看不明白了。
難道修士中的男子,除了孫長空那等孽畜,便隻有王青這小賊,和丹台煉丹師那等有眼無珠之人了?”
她不由瞥了一眼身邊站的筆直,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的元定師弟。
“罷了,好歹那幾個還能動動,元師弟這樣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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