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複興盟約(1 / 1)

“法域之中的結丹修士,當真是不值錢。

隻問心果成熟的這一點點時間,已有上百結丹戰死。

若是放在四明山,不,放在整個青雲派體係,一百個結丹,簡直夠死上好幾十年的了。

甚至就是這個頻率,莫宗正都要抱怨幾句隨禮隨的太頻繁,要掏空了四明山的家底。

但是在法域中,眼前這不過是一場尋常的機緣爭奪,問心果固然珍貴,但這一次卻沒有什麼特彆的厲害人物進來。

不說旁的,就是葉飛和他那個四極劍窟的基友,蘇凡、陳楓、李重玄等人,一個都不曾到。”

王青感受著巫神神體的提升,不由向往著,若是那等真正意義上的大機緣,譬如莫長春遇上的三日碑機緣,以及傳音入密、袖裡乾坤這等神通所在的機緣……那該死上多少人呀,他的巫神神體該提升的多麼快速。

“掌門真人還是有見地,我須不能錯過。”

柳無生、程風渡以及桑歡歡三人,外加王青這一夥子,終於從其餘結丹修士的圍攻中撐了下來,還有幾位結丹圓滿,卻是沒有這個本事,已是死球。

其餘結丹修士,此時跟在那個被王青搶了芥子環的陳八天身後,臉上絕望浮現。

圍攻失敗了。

他們的命運,從此刻起,再不由他們掌握。

桑歡歡頭頂的紅粉雲霧越發迷亂,叫人望上一眼,就要沉迷進去。

她將圍攻之人殺的七七八八,根本不去看那些殘存修士,反是轉頭來看花百合,嬌聲道:

“妹妹家的好哥哥,倒也沒有那麼不中用嘛。

還有那個拿著小本本的弟弟,看上去也很是可口呢,妹妹真是福氣不淺,叫姐姐可是羨慕極了。”

花百合環顧一周,好些熟悉的結丹中期修士,都已經死絕。

她不由慶幸,若是依舊跟著劉勝,隻怕這會兒躺著的,就有她一個——躺著,她倒不是介意,趴著、跪著都行,站著也可以,隻是若死的一動不動,都不免敗興。

“老娘也是撈了好些百寶囊,連芥子環也入手了兩個,此行已是滿意,現在就是跟緊了齊道友,爭取能活著出去。”

花百合媚眼流轉,心思百轉:

“不過齊哥哥也是個冷血迷人之輩,我須得有些成績,才能叫他願意帶我離開。

唉,真是道德淪喪、人心不古,我花百合的嬌軟身子竟有派不上用場的一日,還需得動腦子,真個世道變了。”

此時戰事稍歇,桑歡歡又把他們從角落裡揪了出來。

花百合頓覺有了用武之地,不由揚聲道:

“桑姐姐何必羨慕,不如小妹幫你拿下柳無生那個娘娘腔?

姐姐大戰一場,消耗不淺,吃了柳無生,多少也能補上一些虧空了。”

此時現場的局麵已是明朗許多,除了這四撥結丹圓滿戰力的勢力,剩下的殘兵餘勇則抱團組成了第五股勢力——要說奪取問心果,最後這些殘廢已是希望不大,但拿來當炮灰用,卻還有些潛力。

花百合要和桑歡歡聯手乾掉柳無生,王青並沒有反對。

誰死不是死?

死了就是有貢獻!

柳無生此時眼角暈染桃紅,小白臉兒被映襯地嬌媚的很——這便是流花宮男弟子的標準妝容,尤其是劇烈戰鬥起來,皮相上一片紅潤,叫人仿佛見了個煮熟的蝦子。

叫王青突然想起,那一回在天蓮道戰界遇到的陣師白鳴。

“白鳴該不會也是流花宮的吧?畫風倒是蠻統一的。”

柳無生哼了一聲,隻是也不敢輕忽,朝著程風渡言道:

“程風渡,那小子手上的東西,對你我都有威脅,不除了他,怕等我們虛弱之時,漁翁得利的隻有他,我等還是先聯手把這些雜魚清理掉,再來一爭雄雌,如何?

桑歡歡,你又怎麼說?”

“一爭雌雄?小妹必定是個雌的,倒也不需要爭呢。

至於無生公子你,嘻嘻,隻需扒開叫人看看也就是了,何必去爭的辛苦?”

桑歡歡調弄了兩句柳無生,見他氣的越發嬌俏起來,才轉向程風渡,多了兩分認真:

“風渡道友如何做,小妹都願附驥尾。

咱們是先殺了柳無生,還是殺了那一夥子呀?”

程風渡嫌惡地看了一眼柳無生,不男不女,羞與為伍。

隻是他也不去理會桑歡歡,反而揚聲朝王青這一夥人言道:

“幾位道友,爾縱有一樣厲害法器,但想必對我等結丹圓滿、靈神穩固之人,用處並沒有那麼大吧?

如今局麵如此,若是幾位願意襄助程某,某願有一諾,出得此處荒古碎片,願出兩萬仙城貢獻為報,如何?”

呦嗬,手筆不小。

幾人不由怦然心動,都下意識看向王青。

江燊忍了又忍,還是不敢開口,隻暗暗想到:

“齊師弟手執這般詭秘莫測的法器,隻怕真的是衝問心果去的,程風渡和羅天宗的口碑雖然不差,齊師弟未必會願意呢。

唉,我仰賴齊師弟才能活到現在,卻不能去拆他的台。”

花百合目光熾熱,錢師兄也是差不多,隻是幾人叫王青的神秘莫測驚住,明白隻要稍有異動,下一個死的極為安詳的,就是自己了。

一時間,這個臨時團夥,倒有了一種堅定團結在王青周圍的氣氛。

叫程風渡等人也是側目。

王青心下也是奇怪,怎地一個一個都覺得老子不會同意?

“莫非我即便戴上了天心麵具,那一道骨子裡透出來的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的氣質,還是如黑夜火燭,分外鮮明?

否則萬萬不好解釋他們的態度。”

正待他要開口,旁邊殘留下來的一夥子幾十個結丹修士,由被王青搶了芥子環的陳八天帶頭,此時突然搶先言道:

“程道友,吾等願意助你,也不需你再出貢獻點,隻叫我等能夠順利離開就行,如何?”

嘖嘖,看來一張好招牌還是很重要的。

柳無生和桑歡歡親自下場招徠,都應者寥寥,其中緣故,無非是流花宮和合歡宗的口碑不太行,乃是兩個破鞋宗門,這一片法域皆知。

而羅天宗弟子行走法域,便有規矩許多,故而此時陳八天等人才想主動來投。

王青生出些好奇來,索性先住口,看程風渡會不會留下這些人的性命。

若是程風渡殺性太大,沒有半點慈悲。

說不得他小青青就要替天行道了。

程風渡果然沒有什麼猶豫,斷然拒絕:

“爾等已成這次機緣的一部分,是逃不脫的,無需再掙紮了。”

陳八天看程風渡一臉淡漠,又去看桑歡歡和柳無生,全是似笑非笑,不由悲涼。

他如何不知道。

問心果是機緣,他們這些修士,同樣也是機緣。

問心果隻得一個,但無論程風渡,還是桑歡歡,手下都有跟隨者,他們自然不可能得到問心果,那就隻能指望陳八天這些人的百寶囊、芥子環了。

此乃約定俗成。

領頭的吃問心果,跟隨的,吃人。

陳八天終究不甘心,轉向王青,澀聲道:

“這位道友,我等願意為你爭那問心果,生死不論,若是你得手,可否保我們一命?”

花百合、錢師兄,包括江燊幾人,不由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接連朝王青言道:

“齊道友,萬萬不可應下,否則一旦三位結丹圓滿決意聯手,我們必死無疑。”

王青眨眨眼。

你們這個情緒銜接,有一些些特彆呢。

他隻好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神情來,叫陳八天等人終究沉默下去——他們還有兩位結丹後期,三十多位結丹中期,卻已經沒了活路。

程風渡三人,連同他們的跟隨者,也還有二十餘人,其中隻剩得四個結丹後期,已是足夠用。

“看來我果然已是蹭成區域配角,否則此時便和這些人一樣,麵對高上一兩階的對手,隻能等死。”

王青為自己做了個定性,隻是這區域配角,到底是多大一片區域,還待進一步研究。

“葉飛師兄去探那遺跡,連一品宗門四極劍窟的弟子都有興趣,隻怕已是要超出天劍仙城所屬區域,卻不知我有沒有落後許多。

還有陳楓師兄,了無音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宇陽老賊奪舍了。

李師兄也是,據說離開青雲派已是許久,也未有再去淨元穀接受更多傳承,不曉得他現在又將《平天聖王功》練到什麼程度。

說來說去,反倒是千楓穀的齊誌和穩紮穩打,凡人流還是保穩許多,不過等他結丹,或者臨近元嬰,恐怕千楓嶺坊市對他的幫助也是有限了。”

王青盤算了一會兒,從陳八天等人身上,看到了一些屬於自己的影子。

“還好我夠努力。”

程風渡見他拒絕了陳八天等人,再度開口問道:

“道友可是想好了?”

王青舉起自家的小本本,在上頭寫上“柳無生”——驚的滿場靜默。

要殺結丹圓滿?

江燊、花百合等人,不由屏息,倘若王青真的能夠這麼一筆勾去柳無生的性命,隻怕他們真有希望成為這次奪寶的大贏家。

柳無生手上那支桃花,已是躍空殺來。

隻是突然看見王青的筆還在繼續寫,那支桃紅不由自主地頓了一頓。

“柳無生左手第一個小賊貨”。

王青寫完之後,好生端詳了一下,那個被他點出來的侍妾,判斷了一下左右,又數了數行次,才斷定上了生死簿的,竟是自己,不由魂飛天外。

“公子——呃。”

柳無生全副心神都放在那支殺向王青的桃花上,竟是不曾注意到曇花一現突下殺手,等他轉過心神,懸花一現一紮即回,那侍妾已是死球,老四依舊掛在侍妾的耳朵上,同一隻翠色綠寶耳環合在一處。

王青暗暗吐出一口氣來。

順利!

元心虛空網要動用全部十三元嬰兒,王青卻不願意叫他們都離開自己老遠,跑去柳無生身邊,怕熏到他們。

隻得花些心思震懾住柳無生的心神,才叫最機靈的老四出手,果然一擊建功。

眾人卻隻看見王青淡淡然寫下一個奇葩名字,又愜意地打了個叉。

與柳無生幾乎貼身而立的,那位結丹中期的侍妾,竟然就死的無聲無息。

柳無生一揮手,將侍妾的死軀丟的老遠,眼神深沉,和桑歡歡隔空望了一眼。

那人的小本本,真的不能殺結丹圓滿?

或者,至少可以傷到結丹圓滿罷?

倘若他們鬥戰之時,王青在小本本上寫上一個“合歡宗的小賤人”,或者“流花宮的娘娘腔”——叫程風渡覷著機會,後果幾乎是可以想象。

“不能留他!”

程風渡雖然也是想到這一點,不過卻藝高人膽大,而且王青對柳無生出手,已是表明態度,當下自腦後升起一隻龐大的手掌來。

羅天神掌!

這是羅天門的當家神通。

這手掌擎天一舉,就朝著柳無生拍去。

而他身前的長劍一點,已是飛出去老遠,朝桑歡歡的眉心刺落。

竟是以一敵二。

王青倒是眼前一亮,程風渡頗有腦子啊,明白他顧忌的隻有柳無生和桑歡歡兩人,此時兩人都被他拖住,其餘人等,已是在閻羅殿裡預定了名額。

他也不客氣,一筆一劃,十三元嬰兒四處出手,曇花一現需要累積能量,天戮神針威能半開,也是夠用,隻是需要服用一些回神丹藥,彌補消耗罷了。

程風渡那幾個手下,原本還想要出手,隻是王青太過於利落,片刻之間,就將兩位結丹圓滿的跟隨者,殺的不剩幾個。

尤其是柳無生的幾個如花似玉的侍妾,此時全都泥胎美人也似,有一種奇詭的美感呢。

“幾位師兄,小弟手快了些,勿怪。”

王青十足誠懇地憨笑道。

“……不敢。”

幾人咽了口口水,不由心虛搖頭。

三位結丹圓滿大打出手,也是叫王青開了眼界,修士一旦修煉到了結丹圓滿,往往就有大把時間去磨煉鬥戰之能,諸如劍術、神通這一類,全然不是尋常結丹修士可比。

此時無論是程風渡以一敵二,遊刃有餘的姿態,還是柳無生那一枝千變萬化的桃花,和桑歡歡詭秘莫測的紅粉雲霧,都極儘變化之能事,往往從王青想不到的地方異軍突起,暴發威能。

譬如此時。

三人這裡打打,那裡打打,竟是突然離王青很近的樣子。

桑歡歡那一團紅粉雲霧裡,一道匹練極速飛出,速度之快,變化之突兀,交任何人都反應不過來——當然,王青例外。

這三個這裡打打,那裡打打的時候,王青就知道他們想要搞事。

更何況,叫他去信任程風渡是個好人,也太難了罷罷罷!!

見紅粉匹練卷來,王青寰真法衣之下,《九鍛》第二鍛巔峰的修為,早就運轉起來,更不消說周身數萬點仙城貢獻的符籙,都處於爆發邊緣。

在外人看來,他卻十分呆滯,竟是突然慌不擇手地將手上的小本本和筆,給甩出去老遠。

那一道紅粉匹練立即轉向,卷向兩樣法器。

原本默契十足的程風渡和柳無生,也是驟然暴起,雙雙搶身過來。

王青那點修為,就能輕而易舉勾了結丹後期,若是這東西落在他們手中,大有可能連結丹圓滿都可以治死——決不能落在其他人手中。

王青將手收回來,五指張開,看了又看,好似不敢置信。

“你怎麼把東西丟了?”

花百合失聲驚問道。

那是他們得以存身的寄托啊。

失了兩樣法器,他們這一夥子,連陳八天等人都不如了——什麼叫打落塵埃,什麼晴天霹靂。

錢師兄更怒吼一聲,舉掌拍來。

王青順著他的掌力一蕩老遠,當空噴出一道符合觀賞標準的血紅噴泉來,啪嗒落地,無聲無息。

“走!”

江燊望了一眼王青,終究跟著花百合和錢師兄,投向陳八天等人。

陳八天見他們凶神惡煞,一皺眉頭,攔住想要出手之人,叫他們落進陣營起來。

“陳師兄,方才我等勸齊連山與你合作,誰知他剛愎自用,如今更是自廢武功,小弟已是殺了他為各位雪恨,還請諸位摒棄前嫌,保命為重。”

錢師兄一疊聲解釋道。

陳八天哼了一聲,他也不想理會姓錢的,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能等著那三人打完再說。

王青演戲演全套是其一,失了兩樣法器,他便羸弱不堪,自然叫那三位更生出必得之心。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他隻靠兩隻巫神之足,卻是不夠用的,這會兒躺在地上,八隻巫神之足全數悄悄紮入地麵,將四下裡彌散開來的劫氣,都瞧瞧吸納而來。

此外,他更是全力運轉《眠蟬訣》,甚至隱隱然都有了突破第二境的感覺。

莫長春這部《眠蟬訣》,除了是潛隱功法,也是高明至極的刺殺之法,取眠蟬一藏二十年,出土驚天下的暴發之意——王青練過許多次,還是頭一回在戰鬥中使用。

“幾位師兄師姐,你們竟然背叛了我,須怪不得我了。”

王青默默想著,一點一滴地積蓄著力量。

……

程風渡三人隻是稍稍關注王青這邊,看到他被一名結丹中期一掌打死,果然對眼前的兩眼法器更生出炙熱之心。

此時威脅儘去。

三人默契早就消散。

出手之重,遠不是剛才可比。

程風渡最強,桑歡歡和柳無生聯手對他,但是王青這兩樣法器又是個天然離間器,眼見桑歡歡覷著機會就要卷走它們,柳無生桃花一收,叫程風渡的羅天神掌兜頭就朝桑歡歡拍來。

長劍更是自下而上,凜凜生威。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桑歡歡怒喝一聲:

“柳無生!”

柳無生也是暗罵,他不願意桑歡歡拿到法器,卻更不願意她被程風渡殺死,但之前他退的太突然,叫程風渡找到機會,幾乎就要把桑歡歡圍殺當場。

此時再攻去,已是來不及。

桑歡歡淒厲一聲,竟有四隻手從後背伸出,連同原本的兩隻,分彆朝上下攻來的巨掌和長劍拍去。

這局麵,叫通過老大機位觀察眾人的王青,不由咂舌。

果然三頭六臂是常規操作。

程風渡暗喝一聲:

“合歡天女!”

桑歡歡這個賤人,竟然把合歡天女都煉成了,這可是一門真正的“吃人”神通,要將同樣習練“合歡天女”的另外兩位同門,煉作血丹吃下去,才能徹底煉成合歡天女的六臂天女相。

威力十分可觀。

柳無生一退十裡。

這兩個陰貨,一個比一個陰。

程風渡練成了羅天神掌,桑歡歡練成了合歡天女,他卻是沒得什麼更厲害的底牌了。

桑歡歡雖然逼退了程風渡的攻勢,但顯然對於合歡天女還有些力不從心,此時臉上猙獰一片,卻又擠出媚笑來,十分詭異:

“小妹這合歡天女還差了些火候,就叫你們給我逼了出來,兩位師兄,小妹要你們——

賠呀!賠呀!賠呀!!”

一聲比一聲淒厲。

隨之而來,桑歡歡將足下連閃,將掌痕拍的遍布虛空。

就是程風渡一時都隻有招架之功,更彆說柳無生,被她幾乎拍死當場。

“桑歡歡,你殺了我,真以為敵得過程風渡麼?”

“就不勞柳師兄你費心了。”

桑歡歡突然好似直接從虛空中擠出來,驟然落在柳無生身後,六掌齊落,將他一個圓滾滾的腦袋,拍的似一個熟透的西瓜,轟然炸開,湯湯水水,紅紅白白,煞是好看。

王青見她從虛空中擠出的模樣,不由震驚,叫十三元嬰兒齊齊一動不動。

虛空神通,往往牽一動萬,若是兩人同時施展,很多時候是會有感應的。

“這合歡天女,還真有點神道,同那九子天鬼母有些相似呢。”

柳無生立死當場,桑歡歡舌尖在唇上轉了一圈,將濺落的血滴品了一品:

“都說流花宮弟子的血,才是最好的桃花釀,果然不虛。”

程風渡麵色凝重之極。

合歡天女的厲害,他自然有所聽聞,詭秘莫測處,比羅天神掌難對付許多。

“桑歡歡,這天女六臂相,你又可以堅持幾刻?

程某有羅天神掌護體,你傷不了我,何必拚死?

等得了問心果,某願意給你一半補償,如何?”

桑歡歡悲憫一笑,竟真有一點神聖意味,她看向王青“屍體”:

“那位師弟不就是信了你程風渡,才落得身死下場?

流花宮、合歡宗,固然聲名狼藉,卻是壞在麵上。

而你羅天宗,是骨子裡的陰險惡毒,旁人不知,我合歡宗如何會不知道,你羅天宗是怎麼起家的?

鷹顧狼視,鳩占鵲巢,當年好意收留你等的承玄門,如今怕是連一個苗苗都剩不下了吧?

你叫小妹,如何敢信你呢?”

桑歡歡確實負擔極大,剛才吸納了不少柳無生的精血,如今卻是借著說話機會恢複了幾分。

言畢,六臂天女相連連閃爍,將程風渡那幾個手下統統吸乾,更落進陳八天等人陣營,好似虎入羊群,隻是幾息功夫,就有三十餘人死在她手上,叫她氣機越發蓬勃,幾乎要逼近元嬰門檻去。

錢師兄死了,頭一個死的。

江燊也死了,恰好是桑歡歡吃掉的最後一個。

陳八天、花百合等寥寥幾個,仿佛瘋魔一般四下出擊,想要擋住神鬼莫測的六臂天女相,直到桑歡歡直接撲向程風渡去,幸存的幾人才力竭落地,相顧茫然。

花百合突然慘笑一聲,飛向王青“屍體”所在。

她也不去動王青,隻是趴在王青身邊看他的臉,回憶起方才的那一點安全感來——那時王青手執生死簿判官筆,誰來誰死,旁邊的結丹中期,甚至後期,雨落而下,未有她們這一群,一個不損,安然存活。

王青突然睜眼,眨了眨。

靠之。

柳無生太猛,生出的劫氣幾乎頂的上三十個結丹後期,叫王青立時就逼近了極限。

再等桑歡歡亂吃一通,王青的巫神神體已是快要爆炸。

此時再也忍不住,隻得睜開眼來。

花百合一臉愕然,也是眨眨眼。

“你——”

王青一臉淡然,掌心一動,又是一本小白冊子和一支筆出現,同他丟出去的那一套一模一樣。

那筆自行飛起,寫下“程風渡”三字。

花百合又是一驚,猝然轉頭看去。

程風渡已是將王青的兩樣法器拿在手中,在桑歡歡吃人的時候,稍作猶豫,還是效法王青,寫了個很生動的“臭娘們桑歡歡”——隻他也不全然信任這些,而是立即將羅天神掌和長劍一柄運使,朝著撲來的六臂天女相拍去。

桑歡歡如臨大敵。

卻見到程風渡突然一僵,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還不殺他!”

王青不知何時半坐起來,舉起自家的小本本和筆,大喊道:

“他那一套乃是個公的,我手上這一套卻是母的,剛好克製他,不過我修為低淺,撐不了多久了,快動手!”

桑歡歡反應何其快速,見羅天神掌和極品長劍都頓在原地,失了控製,頓時合身一撲。

好一個昂藏程風渡,一時半刻就被吸成人乾。

“啊!”

這一聲卻不是程風渡喊出。

而是王青。

其中淒厲痛苦,簡直撼動虛空。

程風渡死掉生成的劫氣,比柳無生還要多出一倍來,王青隻覺得自家巫神神體都要哢嚓碎裂開來——他咬牙撐住,全力運轉《九鍛》,卻不肯抽回巫神之足。

此時多吸取一分,等會殺滅桑歡歡就多一分把握。

痛苦,算什麼?

死,才是最大的恐懼。

桑歡歡吞了程風渡,六臂天女相越發真切。

“公的,母的?弟弟真是會說笑,這障眼法,使的真是天衣無縫呢。”

她看了一眼四下虛空,方才元心虛空網落下,她已是感受到周遭虛空中有不對勁——顯然,那就是王青得以無聲無息殺滅許多人的手段,而不是什麼生死簿判官筆。

“我倒是奇怪的很,你若在等上半刻,叫我和程風渡兩敗俱傷,豈不是更妙?”

王青露出苦笑來:

“桑姐姐說的有理,隻是小弟已是忍不住了。”

“哦?看來你這門手段,倒也不是沒有限製。”

桑歡歡覺得這才是正常,那般逆天的虛空手段,倘若沒得限製,才叫不可思議。

王青卻是搖搖頭:

“桑姐姐弄錯了,小弟的意思不是忍不住使出那神通,而是忍不住——要殺人了!

啊!”

王青仰頭一聲大吼。

終於將程風渡的劫氣全數納入的巫神八足,已是近乎於虛實之間,自背後煌然伸出,在虛空之中戳戳點點幾下,才兩兩相合,化作背棺之相,那虛虛合攏的黑棺裡頭,無數道細小劫氣左右衝撞,叫王青臉色越發慘白。

桑歡歡臉色丕變。

一旁某處虛空中,更是傳來一聲驚呼:

“巫神道!”

王青並不去看出聲之人。

“師兄且慢出手,小弟是上古玄氣道傳人,與師兄同負複興使命。”

“嗬嗬,”

王青艱難笑了兩聲:

“果然有老不死們在玩遊戲,艸!”

一聲落下,這處荒古碎片中,頓時有無量劫氣生出,彌天彌地,沒有一處空閒。

陳八天、花百合等幸存結丹,幾乎被那劫氣一碰,立即就死。

花百合張了張嘴,看向王青,突然靈神清明過來:

“從頭到尾,他都在叫人去死,不論是自己殺的,還是叫我們互相殘殺,或者是桑歡歡連殺數十人——都是他的算計,他要殺了所有人,就再沒人知道他的本事和根底。

哈,他好膽小啊。”

這是花百合最後一個念頭。

桑歡歡也並沒有撐過幾道劫氣,她的六臂天女相如果光靠吃人就能成就,也就不知道停留在結丹圓滿這麼多年,殺死程風渡後,她本來就幾乎油儘燈枯,若是有時間好好恢複,自然有更進一步的機緣。

但,王青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這片荒古碎片中,除了王青,最後一個死去的,自然是那上古玄氣道的傳人。

他身周是一股氤氳玄氣,王青十分熟悉。

“《先天玄玄功》?

宇陽道人的宗門,原來便是上古玄氣道?”

隻是這人也不過結丹初期的修為,一直潛藏到最後,還在洋洋得意與自己成了漁翁,卻不想王青早就發現了他——拿十三元嬰兒掃蕩一番虛空,已是他的固定作業步驟,怎麼會叫一個結丹初期藏在一邊卻毫無所覺。

隻是他要藏起來,那就一直藏到死好了,彆來搗亂。

“你敢違背複興盟約?就不怕你巫神道長輩清理門戶麼?”

王青眨眨眼,道:

“我隻有如意門的長輩,哪裡來的巫神道長輩,你所言複興盟約,可是一群上古老不死想要顛覆今世法統?”

那人顯然比王青更了解上古秘辛,知道這巫神劫氣一旦放出,便不可收回,故而再不去理會王青,而是苦苦抵擋無量劫氣。

王青也不再問他,而是持拿乾坤劍,浮在他的身前。

一朵青色蓮台自腦後浮起,九道仁德神光依次刷出,定住四方八麵。

十三元嬰兒守住上下遠近。

“這位玄氣道的師兄,等你撐過去了,小弟再戳死你。

怎麼樣,小弟是不是十分貼心呐?”

可惜,那玄氣道弟子,終究未能撐過劫氣肆虐,身死魂消當場,叫王青一把抓住他的乾坤鐲——這是王青拿到的第一個乾坤鐲呢,而且還是玄氣道出品。

“宇陽道人傳我《九鍛》,陳楓師兄與我情同手足,我也算得半個玄氣道的人呢,由我繼承這隻乾坤鐲,卻是天經地義!

回頭叫陳師兄替我消去禁製,我也不需再給好處,想必裡頭許多東西,都是他能用的。

嗯,且讓我編一個可歌可泣,催人淚下的好故事,說給宇陽道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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