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季常這一處無道魔國,足足有數百萬凡人在此生息。
這些人居於一座大城,七座小城,還有圍繞著這些城池,零散分布的鎮子和村落。
王青等人站在雲深不知處,低頭看去。
這些城池村鎮,分布的極為合理,每一座小城離中心都城的距離都差不多,而且修築了平坦的五十步道——大約有三十米寬,很是闊綽,能夠並排跑十匹馬。
因為並沒有妖獸攻城的擔憂,也沒有外敵入侵的可能,故而這些城池都不甚高大厚重,往往以禮學為根據,以天地為效法,從陰陽、五行、八卦,尊卑、體統等等而建。
在修道人看去,確實十分順眼。
王青暗暗想著:
“這田季常死的倒是可惜,沒想到他還是個野生的城市規劃師,說來也是無道魔宗的製度不行,良性競爭的不夠良性,不然何雲歡將田季常收入麾下,兩人共建一座無道魔國,豈不是會完善許多?
最後群策群力,說不定真的能把無道無變、千秋不易這一條路走通了呢。”
他觀察了一會兒,又感慨了幾聲,才對何雲歡道:
“我等客隨主便,這一處魔國早晚也是何道友的,就請道友帶我去領略一番罷。”
何雲歡並不推拒,點了點頭,率先將身上法袍一卷,變成一身書生裝扮。
王青和顧青眉對視一眼。
顧青眉連忙輕紗飄飄,騰起繚繞雲霧來,等霧靄散去,一個麻子臉的大肥婆站在原地,圍兜上油漬呼啦,十分叫人嫌惡。
王青卻眼前一亮:
“顧師姐與我,真心有靈犀一點通矣。”
就見王青寰真法袍倏忽一變,同樣在一陣雲霧後,變了個新的模樣。
顧青眉連忙看去,不由嘴角抽搐。
此時站在她麵前的,乃是一個胡子拉碴的莽大漢,粗布衣裳,袖子往上一籠,膀子油光發亮,腰帶裡還彆著一把——殺豬刀!
何雲歡看看王青,又看看顧青眉,不由失笑道:
“兩位果真心有靈犀,一個殺豬公,一個殺豬婆,也不必想彆的身份哩,隻管找一個地方擺個肉攤子,立刻就能融入進去。”
王青也是喜滋滋地點頭道:
“確實比何道友你的書生身份,方便一些。”
殺豬的,乃是江湖人士,不受地方管轄。
但讀書人卻不同,但凡有個功名的,都載錄在冊,便是沒有功名的,周遭四坊,誰家能供養一個讀書人,大家也都是清楚的,不可能平白多出來。
何雲歡想了一想,確實如此,他在自家無道魔國裡,就是一個讀書人,這一回出門,還是打著遊學的幌子呢。
不過現下卻是在田季常的魔國,他想要完完整整地把這個魔國融入自家,可不是一個簡單事情,萬萬不能打破此間運轉道理,否則功虧一簣,頃刻間天道降臨,心魔四起,這些凡人一時三刻都要碎心破腦而死。
一個也留不下來。
何雲歡和王青一陣探討之後,決定也變作一個江湖大漢,隻說是惹了事兒,才逃難來的。
三人尋了一座無人山頭落下,朝著一處小鎮去了。
這一座小鎮叫芙蓉鎮,鎮裡遍植芙蓉花,除了芙蓉花之外,家家戶戶都要保證自家十步之內沒有其它的花種。
這還是王青拉住一個老漢問來的,他原本想要拉一個小娘皮,可恨小娘皮她相公竟然不同意。
“為何隻能有芙蓉花?芙蓉花雖好,但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爭豔春正好呀,何不多種一些各色花樣,也豐富些。”
王青問道。
老漢跟見了鬼似的看他,良久才說道:
“我們這叫芙蓉鎮,又不叫百花鎮,怎麼可以種旁的花,這不是大逆不道麼?要吃官司的,你的小屁股蛋子,撐得住幾板子打?”
顧青眉對無道魔宗的了解,還不如王青,此時奇怪道:
“種了旁的花,就要吃板子?”
老漢見到是個麻子臉大肥婆,碩大的痦子都有眼珠子大小,隻覺得辣眼睛,更不耐煩道:
“你們到底是從何處來的?該不會是犯了律法才逃出來的吧?芙蓉鎮隻種芙蓉花,這不是天經地義麼?從咱們鎮子建起來那一天,就是如此。
誰要是違反了,當然要吃官司,打板子,僥幸打不死的,也要沒收家財,趕出鎮子去。”
顧青眉不由目瞪口呆,她看向何雲歡,見他一臉理所當然,心下明白,這就是無道魔國的規矩了。
無道魔性,小荷才露尖尖角。
三人接下來便不再打聽閒話,而是各自掏出銀兩,請了地頭蛇走通了關係,過了宅子,還落了身份。
何雲歡和王青的目的不同,便獨居一戶,便於行動。
顧青眉則被王青拘在身邊,見王青十分認真地去買了禮物,走訪四鄰八舍,打聽來許多規矩道理。
過了幾日,王青又去盤下一處肉攤來,還找了原來的攤主帶他去鄉下收了一回土豬,在鎮外的屠房裡宰了,然後分成兩扇用驢車拖進鎮子來。
“麻臉婆子,出攤兒了。”
王青大早上出門跑了一趟,回來也不進門,咚咚敲了一陣,把顧青眉吵出來。
顧青眉的大痦子氣的油光發亮,她當初變成這樣,隻是不想讓王青把她變成一個小丫頭,享受那紅袖添香,泥爐煮酒的美事兒,壓根也沒想到,王青竟然恰好變成了一個殺豬的。
真是殺千刀了。
不過她對王青十分了解,這人看著嘻嘻哈哈,下手是絕不留情的,更何況,如今她還是一個魔頭,王青殺起來更是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顧青眉深呼吸了幾口,粗聲道:
“來了!”
兩公婆便一起趕著驢車,來到剛盤下來的肉攤子上。左右看看,他們來的已經算晚的了。
王青不由埋怨道:
“都怪你拖拖拉拉的,若是丟了個老客,仔細你的皮。”
顧青眉訥訥不敢回嘴,隻沉默著幫他捉住豬腳,看他拿起砍骨刀,剁剁剁,把半扇豬分的乾淨明了,一看就是個省事人兒。
很快便有拎著笸籮的嬸子過來詢問。
“嬸子,咱是頭一天開業,便宜咧,一斤隻要十一錢。”
王青拎起一隻豬腳來,這豬腳又肥又壯,拿回去燉了,絕對是一道好菜。
誰知道那嬸子聽他這麼說,嚇得一個激靈,連連後退,跟見了黑白無常似的。
王青一愣,很快反應過來。
價格固定?
怎地那個老屠戶沒跟他說呀?太不地道了。
這卻是王青不知道,田季常的無道魔國,每一年會有商賈令冊,從都城發下來。
上頭會有各種婚喪嫁娶、吃喝拉撒等生活生產所需,什麼樣的商品,單價幾何都是一應俱全,所有人隻能照章行事。
王青又去打聽了一番,才搞明白。
顧青眉聽他說起,也是目瞪口呆:
“這世上的物產多不勝數,都城怎麼可能儘皆錄述在冊?”
王青歎了一氣:
“不在冊上的,便不許交易。”
“這——”
王青搖搖頭,重新照著令冊定了價錢,總算開始有生意上門,如此磕磕絆絆的,公母倆把肉攤給撐了起來。
左右幾家攤販商戶,也熟悉了些。
其中有一家小酒館,也是個夫妻店,老板對王青十分欽佩,覺得顧青眉一臉橫肉、滿麵天星,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母老虎。
結果竟然被王青治的死脫,話也不敢大聲說一句。
實在讓他佩服的不行,熟悉之後,私下連連跟他求教。
王青隻胡吹一句:
“多打幾頓就是了,甭看她長得凶惡,終歸是個女子,沒有幾分力氣的。”
酒館老板眨眨眼,似乎是被驚到了,默不作聲地回家去。
結果當夜,王青和顧青眉便被破門而入的官差給帶了去。
原來那酒館老板把他給告了。
竟然打老婆!
律令明確規定,夫妻不得互毆,特彆是丈夫毆打妻子的,罪加一等。
初犯板子三十,罰錢十兩。
再犯板子一百,不死者驅逐於野地。
第二天,王青和顧青眉被帶到堂上,聽到這個規矩之後,不由震驚。
這無道魔國裡頭,竟然還有這麼先進的條款。
真是了不得。
不過王青也顧不得感慨太多,連忙嚎叫道:
“青天老爺在上,草民隻是灌了幾碗黃湯胡吹大氣,根本不曾動過這婆娘一個指頭啊。”
官老爺做派規正,行事也很有法度,聽了王青自辯,又看向顧青眉,問道:
“他說的可是實情?”
不是!
他可凶殘了!
官老爺,給他上個三五次宮刑吧,他值得!
顧青眉內心歡呼,隻想要給自己做出一些傷情來,然後指控王青,叫這青天大老爺替她做主。
隻可惜,她還沒有徹底失了智,隻得不甘不願地認了王青的說法。
過了片刻,有兩位婆婆把顧青眉帶到後室,細細檢查過之後,出來稟報詳情。
官老爺這才一拍驚堂木,言王青口舌不嚴,無事生非,罰他二兩銀子,若有再犯,直接上板子。
王青和顧青眉灰溜溜地從衙門裡被趕出來。
兩兩對視。
不由生出一股荒謬來。
他們兩人,一個元嬰種子,一個結丹真人,剛剛真就差點被這裡的官老爺給鎖進牢裡去。
真是……
王青歎了一聲道:
“律令嚴謹,是凡人之福。
凡人沒有成仙之望,一生所求,無非是衣食無憂,望子成龍,遇上不平事時,官府可以主持公道。
一日過一日,多一天好日子,就是他們的奔頭兒了。”
顧青眉對王青生出一大套感慨,十分奇怪,她縱有些新鮮感,卻也尋常的很。
王青自然不會跟她解釋心劫。
那酒館老板,見他毫發無傷地回到家裡,第二天照常出攤兒,不由暗道一聲晦氣。
這屠子,指定是海吹大氣呢。
不過終究心虛,時常躲著王青,還是王青上門去請他喝了一回酒,兩人才重歸於好,交情更深一步。
某一日,酒館老板和王青喝多了,袒露了一件心事。
原來他有一個兒子,這兒子很是聰明,從小念書就很好,原本有希望考中進士,光耀門楣的,隻是他讀著讀著,卻是讀傻了。
“十年百年,人人都是這麼五道題考過來的,那些大官大人物,不都升官發財娶了漂亮老婆?
偏偏他就說這事兒不對。”
“哦?如何不對?怎麼不對?”
酒館老板苦悶地灌了一大碗濁酒下去:
“他說年年都考一樣的題,人人都知道題目,人人都做一樣的文章,一年複一年,誰考上誰考不上,究竟是拿什麼做標準的呢?
他還說,會不會根本沒有人考上過進士?他從來沒真正見過有人考上,全是聽來的消息。”
王青眨眨眼:
“他說的也有道理啊。”
“有什麼道理?這事兒是他要想的麼?老大人們,還有萬歲爺,他們自有法子看出賢愚來,他不過讀了幾年書,就覺得自己了不起,目中無人起來。
什麼沒有人考上過,沒人考上,難道那些官兒都長生不死嗎?”
王青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隻好轉了口風:
“那他後來可去考了?”
酒館老板又灌了一大口,搖搖頭:
“他越發瘋魔了,後來不僅書不念了,還說這個世道不對,要去找出來緣由,背著個包袱就出遠門了,如今兩年多沒了音信,不知道在哪兒呢。”
他囁喏了兩句,也不敢說出“生死”的字眼來。
王青聽來,明白他那位公子,應該就是天生靈慧,察覺到了無道魔國的漏洞,這才想要去探究因由。
王青隻得安慰酒館老板一陣。
隨著他和顧青眉慢慢熟悉這裡的規矩,雖說束手束腳,但強自忍耐下,也漸漸融入小鎮。
如此,便是三年。
三年裡,他們的許多老客,每日用著一樣的笸籮,一戶按人頭,每人買三兩豬肉,隔三天買一次。
隔壁的酒館也是一樣,酒蟲子再貪杯,也是三天隻來一回,每回隻喝兩壺,多一口都不許。
右手邊的綢緞莊更是寥落,眾人是一季來一回,一回做兩套衣裳,男的灰黃兩色,女的褐靛兩色,衣服式樣,自然也是永恒不變了。
其餘百行百業,莫不如是。
王青每日裡體悟這些凡人的生活,即便在這麼嚴酷死板的規則下,這些人似乎每日裡也在想要過的更好一些。
譬如那酒館老板,便屢屢不死心地和王青求教,究竟為什麼顧青眉對他這麼言聽計從。
他也想要家裡的凶悍婆娘對他好一些,不必像顧青眉對王青這樣,隻需要好一點點就可以,不要每日裡一想起兒子,就把他罵上一頓。
再譬如那綢緞莊子,雖然衣服樣式顏色都不能擅自更改,但他們卻會用不同的染料,染出同樣的顏色來。
再和顧客們說,這個黃色是什麼什麼染的,那個黃色雖然一模一樣,卻是另一個什麼什麼染的。
而顧客們,竟然也覺得兩者不同起來,興致勃勃地換了一樣上身,隻覺得又美上幾分。
如此種種,數不勝數。
三年期滿,王青便沒有再出攤兒,而是盤腿坐在院子裡,一株老槐樹跟來時一模一樣,一頭老驢,卻已經蒼老許多,還每日堅持馱一頭豬,生怕被主人賣去屠房。
王青抬頭看向天空,梳理著內心所得。
這三年,他沒有動用過一絲法力,真正如同凡人一般生活。在這個永久不變的地界裡,感受凡人一日一日的消磨壽歲。
這是一個沒有果的世界,不對,或許說每一日的日升月落,就是他們的果。
一天摘下來一顆,吃下去就是得了果。
因呢?
隻是想著把每一日都過的比前一日更好一些,這是他們的因,或者把每一日過的如同前一日一般平安順利,也是他們的因。
王青隻覺得心劫的浮躁,漸漸沉凝下去。
他不知道,這是越宗丞所說的“化執”,還是莫長春所說的“爭己之先”。
不過到了此刻,他確實知道,哪怕是元嬰真君,也絕對沒有搞透徹這其中的道理,能夠順利開辟道場,與其說是想明白了執念和道念,不如說是平複了內心的秩序,說服了自己。
一尊大漢,此時從院外跳了進來。
這要是報了官,何雲歡立刻就要被打個半死趕出鎮子,絕沒有第二個可能。
何雲歡看著王青:
“王師兄,三年已到,不知道你這裡可好了?”
隨著王青起身,寰真法袍再變,已經重新變作王青原本的模樣。
身後的顧青眉,同樣青紗嫋嫋,顧盼神飛。
三人原地一閃,便重新進到雲深不知處。
何雲歡神色凝重,無道魔宗的融合魔國秘法,施展起來非常不易,首先便涉及到荒古碎片的挪移。
這一手雖然不比抽取荒古碎片創建諸派地界那麼高妙,但也有幾分神似,以結丹期使來,當然是難上加難。
而這還隻是個基礎,更難得是對田季常無道魔氣理念的把握,這三年,何雲歡便是在不斷地揣摩,如今才有些把握。
王青和顧青眉,站在一旁,見他施為。
初始之時,還十分順利,隻是行到最後時刻,何雲歡突然道了一聲“不好”。
原來他對田季常理念的把握,終究差了一絲,這是他悟性上的不足,再給他十年百年,恐怕也是不成的。
每一個無道魔宗弟子,都有發自於內心深處的一些觀念,往往外人絕不可能感同身受。
這樣一來,便增加了無道魔國融合的難度。
何雲歡便是輸在這最後一步。
王青意識到之後,不由垂目看去。
芙蓉鎮上,朵朵芙蓉花漸次衰敗,天空開裂,人人奔走呼號,魔國開始無形崩塌。
天道降臨,心魔四起。
他看見酒館老板,死死抱著他的夫人,雙雙腦袋炸開,嘴裡呢喃著“兒子是對的”“兒子是對的”。
綢緞莊的掌櫃,也是倒斃在店門口,眼珠子直勾勾地看著天空,滿是困惑——原來衣服是可以有很多很多顏色和樣式的。
王青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流連了一陣,才突然感應到了什麼,看向中心都城不遠處的一座山丘。
一個披頭散發的年輕男人,正在高聲狂吼:
“是假的,都是假的,我早就發現了,早就發現了!”
砰!
不隻是腦袋,他整個人,都炸成了一朵焰火,絢爛又淒婉。
顧青眉低聲道:
“這是老酒鬼的兒子麼?”
王青默默點頭。
不久之後,整座魔國數百萬凡人,已經一個不剩。
何雲歡趕緊把許多無道魔氣收納起來,好歹有些貼補,不至於顆粒無收。
又轉頭看見王青神色,不由安慰道:
“王師兄,這些人被養在魔國中,已經不能算是活人了,如今塵歸塵土歸土,倒也是件好事。”
顧青眉不由諷刺道:
“好事?那何道友,你怎麼不在你自己魔國裡,也做做好事?”
何雲歡奇異地看她一眼,道:
“顧道友,此言何解?我若有一日能夠成就真魔,他們自然死而複生,在我的魔域之中有無上威福可享。
若是我同田師兄一樣,死在了半路上,他們要麼得了解脫,要麼便可以等下一位師兄成就真魔。
解脫,亦或者得道,於他們而言,不過早早晚晚,何必執著於一時半刻?”
王青喃喃道:
“早早晚晚?是啊,無論什麼結果,都不過早早晚晚。”
話音方落,王青已是鴻飛渺渺,不見蹤影了。
何雲歡和顧青眉麵麵相覷,良久之後,何雲歡才開口試探道:
“顧道友,我之前聽聞,你們要打我無道魔宗唐夭夭師姐的主意,如今田白二人已然死儘,不如我們再合計合計?想想辦法?”
似乎怕顧青眉不肯,他又說道:
“唐夭夭師姐的魔國裡頭,可有數千萬凡人,咱們若是成了,不就可以解脫了他們?咱們若是敗了,我自家魔國裡的那些人兒,也可以得到解脫。
對顧師姐,這可是兩全其美的大好事兒啊。”
顧青眉還是稚嫩許多,加上春秘魔宗的風氣也還正當,一時之間對何雲歡這邏輯怪,有些接受不能。
“小女子還有事兒要辦,就不與何道友同行了,何道友還是自便吧。”
何雲歡見她遁走,不由遺憾道:
“你要不是王師兄的野生姘頭,我哪裡看得上你?罷了,看王師兄走的灑脫,估計也是吃乾抹淨不負責,到頭來,你也隻能回去哭一場。
不過聽說春秘魔宗曆來有規矩,小的不成老的上,搞不好會有個幾百年的老姑婆去征服王師兄呢。”
何雲歡想到王青被一個百合老姑婆給吃掉,還被一腳踹開,慘之又慘,不由開心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