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都是躁動的,茅小草和王驚蟄自然也不例外,雖然他們一個口口聲聲說不感興趣,一個說小女子要淡定,但在子時之前本來應該就早睡的兩人還是鑽出了家門,隻不過兩人都略微喬裝打扮了下,避免讓人給認出來。
良水城中的人都睡了,可良水河畔還在人頭攢動,幾條漁船從上遊開始往下遊劃動,岸邊也有人在來回的漫步著。
中元鬼門開,這扇門並不是一直都開著的,前後差不多從十一點到淩晨一點左右,隻有這段時間是開啟的。
也就是說,想要進入陰曹地府的人,需要在這兩個小時之內,辦好自己該辦的事,然後趕在關門之前出來,否則你恐怕就得要一直留在陰間了,除非你能挺到下一次鬼節時鬼門再開然後出來,不然彆無他法,而且尋常人是很難在陰間呆太久的。
陽間充滿著陽氣,陰間則到處都是陰氣,尋常人沾上一些的話就受不住了,時間稍微久一點被陰氣侵入體內就得會病上一場,如果長期身處陰曹地府恐怕誰都沒辦法習慣得了,一年的時間是萬萬挺不過去的。
就像陰差來陽間帶人魂魄回陰間,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基本是立馬帶人就趕緊往回走,而不會停留過長的時間。
“我就說嘛,這個時候總歸得會碰見點熟人,果不其然啊·······”王驚蟄和茅小草並肩走在河岸上,一艘漁船從他倆身旁順著水流朝下方劃過。
漁船上站著幾個人,齊崢坤,常子敬和胡胡,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站在漁船上交頭接耳,眼睛瞄著前方。
“有資格打探到良水河連著陰曹地府的,有膽量敢過來的,也無非就是這些人了,比如正一教,龍虎山”茅小草隨即就看見另外一艘漁船上,船頭站著一根筋的秋成子,在他身旁還有一男一女兩人。
那一對男女似乎地位都頗高,秋成子和他們講話的時候始終都半低著腦袋沒有抬頭,那女人還算挺有禮貌,差不多對方每說幾句話就含笑回應一句,至於那個男的,則一直都鼻孔朝上,眼神斜著飄了出去,並且非常風騷的是他居然還穿了一身白色的西服,在漆黑的夜裡顯得十分的紮眼。
“那女人好看麼······”茅小草看了幾眼之後就收回目光,然後轉頭就看見王驚蟄的眼睛也盯著那邊呢。
“我這個人臉盲,說實話,根本分不清誰漂亮誰不漂亮”
茅小草瞬間無語了:“這話聽著怎麼有點耳熟呢?”
此時,時間正好已經到了午夜子時。
原本七月份裡應該很炎熱的夜晚,突然之間溫度陡然下降了好幾度,一股冷風徐徐吹來,漁船和岸邊的人都不禁神情一緊。
秋成子那艘漁船上的幾人拿出沾著牛眼淚的柳葉擦在了眼睛上,然後目光四處搜尋著。
“子敬,快些算出來”胡胡皺眉說道。
“好,等下就行了”常子敬應了一聲,翻手拿出幾枚銅錢卜了一卦。
這時候,突然之間有一道亡魂不知從何處飄了出來,眼珠子耷拉在眼眶下,七竅都滲著血跡,麵目猙獰的蕩在水麵上。
秋成子那艘船上的人,頓時全都齊刷刷的望了過去,那厲鬼看了一眼後“嗷”的一聲掉頭就走,似乎知道自己碰上這夥人沒有什麼好處。
秋成子輕聲說道:“沒有看清是從哪出來的,但應該離我們不遠了”
“不急,我們沒看到,彆人一樣也沒找到,玄門那幫人還在算來算去的,也沒找到我們前麵去,咱們彆落後就行了,實在發現不了就乾脆等著好了,前人栽樹我們乘涼也可以”秋成子旁邊,那女人忽然開口了,聲音跟人一樣,動靜好聽人也漂亮。
“小瑜,過會如果通往陰間的鬼門出現了,你就不要跟著過去,在船上等著就行了,女子本來陰氣就重,你進了陰間的話比較麻飯”薑冰嘯柔聲說道。
陳小瑜搖頭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我心裡有數的”
薑冰嘯頓時不吭聲了,但卻轉頭跟秋成子說道:“一會進入陰間,你全力護著點小瑜,我這邊不用你管”
秋成子連忙點頭說道:“明白了”
正在卜卦的常子敬忽然伸手斜著指向一個方向說道:“西南,坤二十二!”
“呢就說往哪劃船就行了,說點呃能懂的可以麼?”船家有點懵的問道。
常子敬乾咳了一聲說道:“往西南方向劃過去,大概二十二米左右,然後船頭朝向三十五度角”
船家順著常子敬的指示調轉船舵,漁船劃出去後,離他們不遠的幾條船全都聞風而動的跟了過去,幾分鐘後當船到了地方時,就看見幾道孤魂野鬼正蜂湧著冒了出來。
除了劃船的船家看不見這些東西外,附近的人全都看到了,就知道鬼門差不多應該是在這一帶了。
常子敬指的方向,已經是河岸對麵了,那裡有一處高聳的峭壁,上麵長滿了雜草和灌木還有荊棘,幾乎布滿了整片岩壁上。
在離地不到四五米的地方,有個黑黝黝的洞口,此時正往出飄蕩著幾條孤魂野鬼。
在陰曹地府,並不是所有的亡魂都被陰差所管轄的,總有一些漏網之魚遊離在外,他們就跟人間犯了罪的通緝犯一樣,也在躲著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麵,這時候關了一年的鬼門突然打開,有知道這處鬼門的孤魂野鬼就全都從這裡跑了出來,回到陽間他們至少不用擔心在被陰差捉拿了,可能麵對的不過是那些喊著除魔衛道的佛道兩派罷了。
漁船劃去的同時,岸邊也有人再往那邊走,茅小草和王驚蟄就上了一條橫跨在良水河上的木橋。
“你老實講,咱倆是隻看熱鬨,還是也要跟著進去?”王驚蟄歎了口氣問道。
“外麵哪有什麼熱鬨啊,熱鬨都在裡麵呢,當然進去了”茅小草說道。
王驚蟄心裡略微一顫,看著身前小草姑娘的背影,忽然想到那天開車離開長安,兩人真是湊巧落腳到了良水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