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橋穿著身陳重借來的安檢製服,跟著檢查隊伍的人群來到了工地大門口,負責人迎了出來,看見一溜的製服誘惑,就挺詫異的。
“各位領導,這是……”
安監檢查領頭的拿出文件抖開,攤在對方眼前,說道:“安全檢查,消防檢查,把你們的相關文件都拿出來,我們先核實一下批號”
“領導,這個我們已經備案了啊,而且前幾天市裡已經下來過工作組了,你們這是?”負責人瞅了眼他們手中的文件,詫異的問道:“你們這是川中的檢查隊伍?”
“嗬嗬,這裡不也歸川中管轄麼?”檢查組領導手插在口袋裡,說道:“現在是百日安全大檢查期間,各地的工程實施都要重新嚴守一遍,有不合格的立即整改,整改不了的就停工,明白麼?前段時間,崇州市出的安全事故你沒聽說過嗎?為了杜絕安全隱患,我們現在要徹底排查一遍所有的在建工程,把你們負責的領導和監理都叫過來,我們要進去檢查了”
隻要是掛著檢查組的名號,那去這種工地就絕對跟走平地差不多,施工方是絕對不敢說個不字的,要不然人家就是走在工地裡,說你們這塊石頭放的地方擋住了消防通道,那就是你的過錯,整改就得了。
檢查組進去後,工程負責人連忙拿出電話走到一旁,撥通了個號碼後低聲說道:“喂?吳總,川中下來一個檢查組來工地了”
吳洋頓時皺眉說道:“川中的檢查組來這裡乾嘛?隔著三百多公裡呢,他們管得了這麼遠嘛?”
“要說真管的話,確實能管的到,畢竟都是一個轄區的,但我覺得他們沒必要管啊,川南本地就有檢查部門,之前都已經打好招呼批文也下了,川南雖然歸川中管轄,但明顯多此一舉了”
吳洋尋思了下,說道:“你們是不是沒有什麼違規的地方吧?如果沒有,就陪著檢查組要是有就拖著一點,我想想辦法”
“批文都下來了,有啥違規的地方?隻要他們不是誠心挑刺,那工地哪裡都是合格的……”
負責人跟吳洋通完電話,他就給周深聯係上了,官麵上的事還得是他來擺平才行,周深聽完之後在電話中說道:“應該是陳重打的招呼,過來給你們穿小鞋上眼藥來了,你告訴工地那邊隻要沒有違規的地方,就隨便他們檢查,一些小毛病也不用在意,我這邊會提一下的”
“陳重乾的,還抓著不放呢?”吳洋皺眉說道。
“嗬嗬,畢竟他也算是吃了個啞巴虧,被落了麵子,所以有點脾氣是正常的,地皮我們已經到手了,就沒必要跟陳重在撕下去了,他檢查就隨他檢查吧,隻要我們做好,他也不可能抓著不放,估計就是想出口氣罷了……”
工地這邊,檢查組開始先從外麵排查,查了一遍之後見也沒什麼異常的狀況,就開始進入兩間廠房裡了,午橋跟著進去之後,看見裡麵的狀況頓時就眯起了眼睛。
廠房是長方形的,四周從底部開始往下已經全部被掏空了,現在來看深度的話至少得有七八米左右了,而看下麵的工人還有機械明顯還再往下挖的節奏,而上麵的廠房則明擺著是起掩蓋作用的。
午橋有些膛目結舌的說道:“這他麼的,是挖墳地呢麼……”
時間緩緩而過,一月轉瞬即逝。
一對熱戀中的男女,臉上全然沒有熱戀的喜悅,距離七七四十九天的日子,已經不多了,還有三五天左右就到最後的時候了,而這段時間,茅小草犯病的時候,每次明顯都比以往痛苦了不少,時間也長了很多,折磨的她生不如死的。
“我要死了是麼?”小草依偎在王驚蟄的懷裡,兩人歇息在林中。
“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能找到那個苗寨”王驚蟄倔強的搖著頭。
小草摩挲著王驚蟄的手,他的手上都是乾裂的口子,全是被荊棘還有樹枝子劃出來的,腳下的鞋上,拇指蠢蠢欲動的從破損的鞋尖上頂了出來,上麵凸出了一個血泡。
“不找了,好麼?”小草的腦袋靠著他的肩頭,說道:“我們不找了,剩下的時間,你陪著我就在這林間呆著,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沒有人會打擾到我們,這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世界”
王驚蟄抿了抿嘴,其實在他的心底已經和小草的念頭一樣了,嘴上很倔強,但內心深處差不多已經放棄了,四十九的時間,已經到尾巴了。
這一天,兩人哪都沒有去,依偎在一起靠著一棵老樹閒聊,後來小草就沉沉的睡了過去,一覺睡到了午夜子時,王驚蟄一直都沒有動,任由對方靠著他的肩頭,他怕自己動一下,人就行了。
一天之後的早上,小草的精神狀況好了不少,臉上掛著笑意,挽著王驚蟄的胳膊說道:“我們去找個地方吧”
“找什麼地方?”
小草笑眯眯的說道:“去找一塊風水寶地,然後把我葬在那裡,如果以後你還能記得我的話,就每年都過來看看我,陪著我說說話”
王驚蟄眼圈頓時就紅了,嘴唇顫抖著說道:“我會永遠都記得你,永遠都不會忘……如果以後,當我也不在了,就讓人把我送到這裡,和你葬在一起”
小草緊緊的摟著他的胳膊,呢喃著說道:“這是你和我說過的,最動人的情話了,哪怕你就是騙我的,我都願意聽”
“我不騙你,真的不騙你……”
一天後,距離小草最後的日子還剩下兩天的時間,王驚蟄和茅小草走過了兩個山頭,最後來到一處半身腰上,這裡背山望水,玉帶環腰,山前平坦開闊,在墓地風水中這算是不錯的地方了。
“我喜歡這個地方……”小草站在山腰處,閉著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輕聲說道:“你一定要記得這裡,不要把我弄丟了,好麼?”
“好……”王驚蟄緊緊的咬著牙關,已然聲淚俱下,喉頭酸的讓他咽口唾沫都感覺胸腹有些火辣辣的。
“那就這裡吧,我們不走了,就慢慢的等著好了”小草緩緩的坐在了地上,下巴放在膝蓋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驚蟄握著拳頭,麵朝身後的山腰仔仔細細的看了幾眼,然後慢慢的轉過身子,他要把這座山附近所有的景象,所有的一點一滴全都記在腦子裡,在以後的每一年,他都會來這,祭奠他即將逝去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