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了王令歌，王驚蟄走出古井觀大門，回身看了眼上麵那塊破敗的牌匾，然後雙腿一彎朝著這座道觀恭謹的磕了三個頭，他雖然不是古井觀的弟子，但也吃了道觀這碗飯，理所應當的覺得自己臨幸之前該執弟子之禮。

“謝謝……”

從終南山中出來後，王驚蟄在長安城裡稍作停頓了一下，找了處住的地方將自己從頭到腳好好洗刷了一遍，然後看著鏡子裡一頭亂遭的長發和滿下巴的胡茬，他摩挲著自己的臉頰，總感覺有點恍然隔世的意思，半年左右的與世隔絕，再從山中出來，仿佛是造就出了一個新的自己。

兩天後，王驚蟄離開長安到了陳家大宅，見到了等候他的向缺，在觀裡的時候王令歌並未與他詳談古夜郎國的細節，說是等他見到向缺之後，自然就會全都明白的。

在書房裡，向缺仔細的端詳了他片刻，點頭說道：“當初讓你去觀裡修行一段時間，是因為我覺得你就像是一個瓶子，大概隻裝了一半的水，剩下的那一半，還有很多可以充實的地方，現在看來的話你再出來，似乎把自己填充了不少？”

王驚蟄笑道：“那還得謝謝您的好意，也謝謝大先生和曹清道的一番教導了”

“大先生？”向缺詫異的問道。

王驚蟄說道：“他說是您大師兄，當初剛見麵時也不知道怎麼稱呼，他說叫大先生就行了”

向缺哈哈一笑，指著他說道：“我就是大師兄帶出來的，你還被他教了兩月，說來要是按輩分算的話，咱倆也成師兄弟了”

王驚蟄連忙擺手說道：“彆，你這麼算那可差輩了，對我來講您可始終都是師長的角色，這是逾越不了的”

“不拘小節……”向缺無所謂的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你見到令歌兒了，他有沒跟你說過那座古城的事？”

“沒有，他說等我見到你的話，再說這個事”王驚蟄從身上掏出一個瓷瓶，放到了桌子上，說道：“不過，在這之前您得看看這些丹，丹成之後我一直都沒有服用，就想等著您來看看看”

“嗯，其實我也挺好奇的，算起來的話這可能是最近幾百年，真正意義上煉出來的丹藥了”向缺好奇的拿過瓶子，擰開之後從中有股淡淡的藥味就散了出來，他湊到鼻子前略微嗅了幾下，倒出來幾粒看著說道：“聞一聞似乎是對人三魂七魄有種滋養的作用，玄門那邊最後有什麼定論嘛？”

王驚蟄搖頭說道：“老唐也是一知半解的，完全是靠著經驗來猜測的，但具體什麼用他也不敢一錘子就定了，隻是模糊的給出了點意見”

“一共有多少？”

“除了送出去的，還剩下六份，都在這裡麵了”

向缺仔仔細細的端詳著，其實對這東西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古井觀中的道藏也沒有關於丹道這方麵的詳細記載，對於煉丹這門斷了的傳承是很空缺的，雖然感覺這玩意好像對魂魄有種滋養的作用，但你真要是一口吃下去的話可就得猶豫猶豫了，好用管用還行，可萬一吃出問題來了，誰也沒辦法保證能夠再妙手回春，這世上並沒有賣後悔藥的，最怕的就是萬一兩字。

“六份，還夠用……”向缺嘀咕了一句，忽然抬手就把一顆丹藥扔在了自己的嘴裡，然後嚼了幾下後“咕嘟”一聲咽了下去，完了還用舌頭舔了下嘴唇。

王驚蟄當場就懵逼了，心裡一頓“臥槽”飄過，他有點緊張的說道：“不是，我說叔啊，你整的這麼突然讓我都應接不暇了，太猛了”

向缺淡淡的說道：“神農嘗百草，以身試藥，我試一顆丹問題不大，但這都不是最主要的，因為我比你們誰都命硬”

王驚蟄說道：“您彆鬨，太魯莽了”

向缺眨了眨眼睛，說道：“其實，是我在陰曹地府有關係，不管是閻王還是十殿閻羅來了，我都不用給麵子，我那關係比他們硬多了”

王驚蟄：“……”

他並不知道的是，向缺這句話真沒打什麼誑語。

“好好看著，你看外，我看內”向缺慎重的交代了一句，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盤腿就坐在了地上，這是道門中的坐觀，也就是內視的意思，差不多等同於在給人拍X光。

王驚蟄見向缺已經開始坐觀，連忙收斂心神，靜靜的觀望著向缺，最初時，向缺並沒有什麼變化，他坐觀四五分鐘之後王驚蟄就清晰的看見他臉上冒出了一股淡淡的氣息，隨之就蔓延到了身上各處，將他從頭到腳都籠罩在了裡麵，可這氣息始終都在他的體表浮著一點都沒往外擴散，持續了大概十來分鐘以後，在他的眉心正當中忽然出現一道旋渦，那一股浮而不飄的氣息，漸漸的被他全數給吸了進去，除此以外就再無其他的變化了，王驚蟄不明所以，想著估計隻有等人從坐觀中回醒過來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片刻後向缺醒轉，王驚蟄連忙問道：“觀出了什麼？”

王驚蟄問的是相當緊張了，他是真怕向缺一點感覺沒有，隻告訴他農夫山泉有點甜一類的話，那可真是哭都找不到調了，為了這個方子得罪什麼人這就不講了，他可是和小草還有陳三歲跋山涉水的折騰了將近半年左右的時間，要是一無所獲的話，罵娘都難解心頭的鬱悶。

“你先說，你看到了什麼？”

王驚蟄說道：“你身上有道氣蔓延了出來，除此以外再無其他的變化了”

向缺說道：“那不是氣”

“嗯？““那是一道魂，三魂七魄之外的又一道……”向缺石破天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