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驚蟄表現出來的鎮定和冷靜,與他此時的處境極其不相符,特彆是他那說話的口氣,就好像是在和人嘮家常一樣,哪裡有一點劍拔弩張的火藥味,教主大人和大長老理所當然的認為,你這豈不是來小瞧我們了?
你至少也得緊張一下下麼,你這麼的震驚,我們的尊嚴呢?
但和他相處了幾天的努卡卻絕對不會這麼認為,他覺得對方的冷靜肯定是來源於絕對的自信。
隻不過,你這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王驚蟄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麵飄著的一片清茶,然後輕抿了一口,抬頭看著窗外說道:“這裡真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白天來的時候吸一口氣就很能使人沁人心脾,風景也不錯,小橋沒有,但是流水和人家真的很好,再加上與世隔絕,從無外人來打擾,我想這裡的生活肯定非常安靜。”
努卡,教主和大長老都不解的望著他,實在料不到他這話是從何跑題的,明顯跑偏的有點遠了。
王驚蟄放下茶杯,淡淡的說道:“沒有人來打擾,不過有鬼來打擾,也很鬨心的吧?”
努卡茫然不懂,大長老深表疑惑,養屍派的教主卻忽然若有所思的也望向了窗外,此時這片地方裡的死氣特彆的重,已經徹底的把這裡都給覆蓋上了,那種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的氣息,仿佛是從陰曹地府裡吹來的一樣,讓人相當不舒服,通體都有些變涼了。
這種死氣通常來說都是死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都知道人要死之前都是進氣少出氣多,並且那股氣特彆的涼,如果你正好麵對麵的跟一個剛死的人對上了,他臨死之前最後一口吹出來的那股氣要是噴在你的臉上吸了一道的話,輕了得病一場,稍微嚴重些從此以後身上就特容易碰麻煩事,最嚴重的話甚至有可能沒幾天也被帶走了。
所以,人在病死或者老死之前,家裡的人都知道你可以在他旁邊呆著,但絕對不會讓你把腦袋湊過去衝著他的臉。
陰曹地府裡,鋪天蓋地的都是這種陰氣,沒點本事的人輕易都不會來往於陰陽兩地,此時養屍派的這片地盤裡那股氣息就仿佛是從陰間來的一樣,不過相比之下卻要好很多,畢竟這裡是陽間,天地之間陽氣最重,這也就是到了晚上沒了陽光才會冒出來,不然長此以往下養屍派絕對不會駐足在這的。
但饒是如此,他們的日子也肯定不是很好過。
王驚蟄忽然站了起來,走出了這間房,努卡剛要出聲詢問,教主卻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口,隨後也跟著走了出去,努卡低聲和大長老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他要乾什麼去?還有,我看叔公好像看出點什麼來了?”
“我也不太懂,不過我多少有點感覺出來,他後麵應該要做些什麼”
“您這是說了和沒說一樣啊。”
“不懂就多看少問!”
王驚蟄走了出去,這時的外麵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地上仿佛被陰氣給蓋了層被子一樣,大概蔓延到了人的腳踝上,走在地上就跟走在一片霧氣裡似的,每當王驚蟄走過的時候這陰氣就自動散開了,沒沾到他身上一點半點的。
養屍派的人作息都很有規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黑以後就全都各自回到了家裡,再也不出來了,他們十分忌憚這股飄來的陰氣,畢竟長久沾染上的話會很麻煩。
王驚蟄一直走到了那處峭壁前,然後才停了下來,他們三人站在他的身後,就聽王驚蟄說道:“每年,巫門都會派人前來,據說是資助你們一些物資?我猜猜看他們送的是什麼,吃喝用的肯定都有,日常所需也會有,但我想巫門送來的東西中最重要的應該是一些至陽的東西,比如草藥或者玉器一類又或者是黑曜石,桃木?”
王驚蟄一路走來,這裡家家戶戶的門前或者院裡都插著大量的桃木樁,這種木材的陽氣很重,以此才能去除一些晚間冒出來的鋪天蓋地的陰氣,不過此時插在地上的桃木都已經被陰氣給熏染的非常黯淡了,木頭上還布滿著不少的窟窿,明顯耗費的量很大,每年都得要換上一次兩次的。
那位大教主聽聞,就歎了口氣點頭說道:“是的,巫門每年都會派人送來大量陽氣重的東西,我們平時也會多食用些補陽的草藥和食物”
王驚蟄也歎了口氣,說道:“治標不治本呢,照這麼下去的話再有幾十年過百年,你們養屍派的人可能就得凋零了。”
教主大人皺眉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驚蟄沒有說話,伸手從身上掏出一張符紙,輕輕一彈,那符紙就飄向了峭壁的上麵,一直飄到最頂處後忽然間有一道漆黑的門戶在那個方向被打開了,隔了半晌這道門裡,有兩名陰差走了出來,落在了峭壁下麵。
這是一道鬼門,通往陰間的鬼門,自然陰曹地府也可以由此來到陽間。
兩名陰差出來之後,麵色就十分不善的看著努卡,大長老和養屍派的教主,那種表情一看就知道他們雙方間有著很深的隔閡和衝突,估計動手的情況都常有。
他們三個臉色也不太好看,都擰著眉頭鼻子裡重重的噴了口氣。
其中一名陰差上前,冷冷的說道:“爾等凡夫俗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犯陰間律法,與陰曹地府作對,我勸你們趁早回頭是岸,不要在執迷不悟了,我觀你們這裡再有幾天會有人陽壽將近而過世,所以我奉勸你們儘早讓其亡魂進入陰曹地府,不然免得到時候又是一場衝突”
大長老臉色難看的說道:“天地間飄著的孤魂野鬼多了,數都數不過來,你們為何總是盯著我們這裡?有這個工夫,換個地方都不知道能搜羅到多少了”
“混賬,陰曹地府做事,還用你來教?總之我奉勸你們一句話,趁早收手不要再對陰間律法置若罔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