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在這裡胡鬨……”
“膽大包天,不要跑……”
在那嘻鬨唱曲的聲音響在了夜空之中時,很快便響起了寒石長老憤怒的大喝聲,旋及,便是夜裡有人飛騰大罵,以及幾位執事的追拿喝罵聲,以及一片嘻嘻哈哈,一邊四下奔逃,一邊還有人仍然在唱著那順口溜的聲音,清靜的夜空,被這聲音搞得有些混亂。
“啪啦啦……”
玉鏡峰上這一座舊殿之中,也傾刻響起了一陣騷亂,方寸抬頭時,便見到小青柳與小狐女,雨青離,皆是來到了正殿之中,雨青離身上隻披了一件外袍,神色陰冷的看向了殿外,麵上像是罩了一層寒霜,平日裡總是沒有個正形的小青柳,這時候則是眼睛都已紅了。
“公子,這群渾蛋,怎麼敢……”
方寸冷冷的看著殿外的夜空,沒有說話,臉色隻是陰沉的厲害。
聽得出來,那是一群宗門弟子的胡鬨,但他們很明顯,似乎並不知道這胡鬨的輕重。
“方長老……方長老可已安寢?”
很快的,殿外便有衣袍激蕩勁風的聲音,旋及就是幾位長老顯得有些緊張的詢問。
方寸向小青柳使了個眼色,便去將人引了進來。
隻見青鬆與寒石,還有小徐宗主,皆趕了過來,神色顯得有些緊張,急急入殿,向方寸揖首行禮,道:“方長老恕罪,這群弟子……實在無法無天慣了,我當真不知道他們竟敢如此編排仙……仙師,此番已拿住了幾個,方長老放心,一定會嚴罰他們,絕不輕易放過!”
方寸目光輕輕掃過了他們幾個有些緊張的臉,最後落在了他們身後,被執事揪著的幾個學子身上,隻見他們皆垂著頭,明顯有些不在乎,尤其有一個,還梗著個脖子冷笑著。
於是方寸忽然就笑了笑,道:“無妨,畢竟隻是孩子!”
小徐宗主大為緊張,連連向著方寸陪罪,這才將那幾個學子拉了回去,罰去麵壁。
直到這些人走得乾乾淨淨,小青柳才忽然向方寸道:“公子,我想殺了他們!”
方寸靜靜的坐著,良久才擺了擺手,道:“查清楚!”
小青柳咬了咬嘴唇,轉頭便走入了夜色之中。
而雨青離則是一直站在了殿內,也沒有回偏殿休息,也不說話。
方寸緩緩籲了口氣,道:“你覺得該怎麼辦?”
雨青離沉默了一會,才道:“你是剛來沒幾天的守山宗長老,正是根基不穩的時候,他們又是些不懂事的弟子,行事胡鬨,沒個分寸,所以照道理來講,這時候確實不好做得太過,看那位宗主和長老的樣子,確實是沒有想到,而且直接去關了麵壁,也已經是很重的懲罰了!”
方寸點頭,道:“這是道理上,實際上呢?”
雨青離神色陡然變得有些陰冷,森然道:“若讓我處理,我會讓他們記一輩子!”
方寸沉默了一會,道:“去休息吧!”
……
……
守山宗對那幾個弟子的處理,確實很重。
據說,那一晚上,幾位執事便抓住了三個弟子,全都關在了寒崖之上麵壁思過,一天隻給一頓飯,對於某種程度上來講,隻是這些世家子弟們當作過渡,連師長之名都名存實亡的守山宗來說,平日裡連個責罵都少見,這般重罰,其實已經算是很久沒有出現過的了。
而方寸,也沒有多說些什麼,第二日,仍是照常在宗門之中閒逛,翻些典藉,看看宗門景色,途中自然也遇到了不少守山宗的弟子,看樣子,他們對於那幾位弟子被抓了去麵壁的事情並不感覺恐懼,甚至還覺得那幾位學子有些英雄行徑也似,遠遠的看見了方寸,也無人行禮,隻是遠遠的看著他笑,偶爾還能等到,他們都在小聲的念著那幾句“歌謠”……
“仙師方尺……”
方寸若是裝作聽不見,便會有人悄悄的將聲音提高一些,像是在做什麼有趣的事。
方寸若是回頭看去,他們便轟然大笑,飛快跑散,喊著“莫被抓了麵壁”!
“這些弟子,應該大都是來自淩州吧,忘事忘的這麼快?”
方寸輕輕搖著頭,想到了自家兄長揭露了淩州三千裡域內百姓生機被竊,因而被天行道的刺客追殺過很長時間的事情,他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淩州百姓的後人會這般罵他?
很快的,小青柳便已回來,這一次打探消息,他算是快得了。
看他這一身風塵仆仆的模樣,像是幾天沒休息了。
“公子,那人乃是陳州周家的人,名喚周淮,此人年少時,在梅縣書院也是一位遠近聞名的小天才,天資學識,皆是上上之列,隻可惜,其生母早逝,父親再娶,從此在族中地位一落千丈,再無希望繼承家族族業,也得不到家族的大力支持,從此有些自暴自棄……”
“書院結業之時,未被郡宗選中,其父終還是有些心軟,沒有讓他去守夜宮,而是送入了守山宗,但也自此不管不問,放任自流,他有一位家族之中對他很好的老奴,反而一直供養著他,因遭受不公,所以有怨天尤人,性情孤僻暴戾,如今入了守山宗已有四年,乃是如今的守山宗大弟子,於眾弟子之中威望甚高,算是一呼百應……”
“據說他與清河郡府走的近,已摸著了門路,不日便會入郡府之中效力……”
“此人於族中,心儀某家小姐,傳言說已定了終身,隻等他有了出身,便會去求親!”
“平時於宗門之內,交好之人都有……”
“……”
“……”
打聽得很細,方寸輕輕翻了幾頁,便已了解得差不多了。
然後他嘴角倒是露出了幾分笑意,自語道:“原來是個憤世嫉俗的少年?”
細想了一會,將卷宗放在了案上,道:“去喚林機宜入山!”
……
……
三天之後,玉鏡峰上的殿宇已經起來,再好好收拾一下,便可以住人了,而方寸也像是全忘了前幾天夜裡的那場風波,已經開始依著計劃,過來接觸一下守山宗的這些弟子。
守山宗弟子,分彆住在寒景峰,與玉秀峰,前後有書舍及丹坊,膳房,藏經殿,功德殿等等,因為守山宗已經早就名存實亡,所以藏經殿,功德殿,乃至講道台,都已近乎荒廢,無人打理,倒是丹坊與膳房,還是一派熱鬨景象,每到午時,便有眾弟子自四方趕來。
“沒有校園的經曆是不完整的,我帶你去吃一次食堂!”
方寸領著小狐狸,身邊跟了雨青離,慢慢踏著山路,來到了寒景峰,順著山間小道往膳堂走了過來,沿途之上,頓時見到了許多守山宗弟子,遠遠見了方寸,便都有些詫異。
拾階而上,若有人向自己這位長老問好,便輕輕點頭,若不問,便視若不見。
徑直來到了膳堂,幾位執事見了,便也忙迎了上來,小心安排。
周圍弟子們見到方寸竟會現身於如此,頓時都感覺有些詫異,無數目光遠遠圍觀著。
膳堂內的菜肴,各取了一份,方寸隻嘗了一筷,便放在一邊。
倒是小狐狸吃的非常香甜,畢竟這幾日在玉鏡峰上,負責飲食的乃是雨青離,他倒是會做菜,而且做的還十分精致,不過旁人做菜講究個色香味俱全,他卻隻講究一個“色”,做出來的菜肴,怎麼看怎麼精致,簡直便像是一副讓人不忍動筷的藝術品,怕破壞了美感。
但真吃上一口,那滋味……還不如一直保持它藝術品的樣子。
“哈哈,我回來啦……”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騷亂,眾弟子皆起身,忙忙的迎了出去,然後就見到遠處的山道上,有人懶洋洋走了下來,向著迎上來的眾弟子們揮手,看起來倒像是位回歸的英雄。
正是周淮!
此前與他一同被抓住的弟子,早就已經下了山,他是主惡,卻是最後一個下來的。
“周師兄,峰上滋味如何?”
“哈哈,涼快的很!”
“周師兄,你可知錯啦?”
“知錯,哈哈,我一天唱八十回小曲,能不知錯嗎?”
“周師兄小心,那位方長老在膳堂……”
“……”
“……”
一陣騷亂過後,方寸感覺許多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轉頭看去,便見周淮已經走進了膳堂,臉色似笑非笑,有些挑釁的看著自己,而周圍眾弟子,則都眼睛發亮,等著要看好戲一般,似乎特彆想知道他們遇到了會說什麼……
方寸隻是轉過身,向著他輕輕點了點頭,居然像是主動打了個招呼。
周圍眾弟子頓時感覺十分詫異。
“哈哈,快點上菜,本公子這段時間實在餓壞啦……”
那周淮見方寸向自己點頭,也是有些意外,但旋及便是大笑,得勝將軍一般在膳堂裡坐了下來,甚至還有意挑了一個距離方寸近些的位置,然後拍著桌子,一疊聲的呼喊。
“快上菜,周師兄吃飽了還要教我們唱新曲兒呢……”
周圍眾弟子也有幾個人湊趣,皆笑著幫他喊,甚至還有給他拿酒的。
一邊的小狐狸感覺到了那邊傳來的不善目光,忍不住呲了呲牙,左邊虎牙還少了半顆。
方寸摸了摸她的腦袋,讓她繼續吃。
然後,也就在那邊終於上了菜,大聲說笑著吃將起來時,忽然膳堂之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慌慌張張衝進了膳堂,大聲叫著:“周師兄在哪裡?周師兄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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