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這位烏河郡的小郡守,居然還是斬屍觀的弟子?
方寸靜靜的看著女神王與那位名喚雲霄的小郡守交涉,心裡暗想著。
生於這個世界,他也多看典藉,對這世界的一些奇地妙府,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這方世界,也是有佛宗與道門的,隻不過,佛道二字並不廣泛,多數人都稱之為淨宗與隱宗,兩者皆淵遠流長,底蘊深厚,一品仙聖二神魔,三品金玉四琉璃裡麵的三品金玉,指的便是他們各自的修行之路,分彆是淨宗的不死金身,以及隱宗所修的無為玉身……
而淨宗與隱宗皆傳道廣泛,名山大寺在所多有,可是“斬屍觀”,卻非尋常隱宗小觀,此地,乃是天下隱宗的魁首所在,與淨宗的“涅槃寺”齊名,分彆是隱、淨二宗的聖地。
隻是這聲名雖然方寸從典藉裡看到過,但卻無人知道其具體的地址,與淨宗的涅槃寺光明正大,立於雪山之上,普渡眾生不同,尋遍世間任何典藉,也找不到有關“斬屍觀”的地址記載,也正因此,如今世間,甚至有人懷疑“斬屍觀”是否真的存在於世。
方寸倒是沒有想到,女神王要帶自己去的,居然就是這傳說中的“斬屍觀!”
隻是,要去斬屍觀,為何非要這位小郡守帶路?
……
……
“斬屍觀礙於誓言,不可出世,所以世人皆找不到他!”
女神王看出了方寸心間疑惑,解釋道:“若尋斬屍觀,便要先來找這個小子,因為他除了是烏河郡守,清江暫代郡守、神宮真傳弟子之外,還有一個身份,便是斬屍觀未來的觀主!”
“這麼有來頭?”
方寸聞言微奇,看了這小郡守一眼。
而這位名喚“雲霄”的小郡守已然滿麵發苦,道:“我這身份不好被外人知曉的,神王可憐可憐我,莫要再向外講啦……”一邊說,一邊還很知禮的向著方寸施了一個標準的揖手之禮,然後小聲向著方寸解釋道:“而且我也不是未來的觀主,我已經被逐出師門啦……”
方寸笑著還禮,道:“我信!”
“想去斬屍觀,是件非常麻煩的事,要做很多準備!”
而那位小郡守雲霄,被迫答應之後,便殷勤了起來,向神王諂媚道:“神王準備何時去?”
女神王道:“現在!”
小郡守頓時微微一驚,為難道:“再留一天吧,我還有些政事不曾處理!”
女神王淡淡看了他一眼。
小郡守一個哆嗦,小聲道:“那給我一個時辰可好?我把這裡的爛攤子收拾一下……”
女神王繼續淡淡的看著他。
小郡守一陣慌亂,咬牙道:“盞茶,盞茶功夫就好,我把彩爺救活了,交待幾句!”
女神王淡淡的笑容裡,生出了一抹殺氣。
小郡守猛得一拍桌子,道:“神王有命,不可耽擱,咱們這就出發吧!”
女神王這才冷笑了一聲,款款轉身,走出了殿。
小郡守無奈低歎了一句,垂頭喪氣的跟著走出了大殿。
殿外,所有的神將與文書等等,這時候都躲得遠遠的,甚至都不敢向這裡偷看一眼。
而那隻鸚鵡也正僵倒在地上,舌頭拖在了外麵,兩爪朝天。
“神王殿下,咱們去幾天呀,是不是我把你們帶到了,立刻就能回來了?”
小郡守跟著出了殿,還心驚膽戰,小聲的問著。
女神王大袖輕拂,已然有一團雲氣,落在了場間,她率先登上了雲氣,皺眉回頭。
這小郡守立時連這些話也不敢問了,兩隻手籠在袖子裡,老實巴交的跟了上來,眼神戀戀不舍的向著那殿內散著誘人光芒的珍玩珠寶看了過去,搖搖頭,又心疼的長歎了一聲。
“兄台做事夠豪氣的……”
看著身邊這位小郡守,方寸都不由笑著問了一句。
如今隨著雲氣騰空,可以分明看到,這郡守周圍,且不說那此前的殿堂之內,堆積如山的珠寶珍玩了,甚至在府外,也正有一輛輛的大車,絡繹不絕的運了出來,前後幾個門都堵得嚴嚴實實,實在讓方寸大開眼界,見過索賄收銀子的,可做得這麼明目張膽的,還真少見。
更少見的是,把事做到了這麼瘋狂的同時,居然還沒掉了腦袋?
“哈哈,客氣,客氣,雲某雖然貪些好處,但畢竟有顆愛民之心,政務說得過去的!”
雲霄不必方寸點破,便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哈哈一笑,拱了拱手。
“說什麼政務不政務?”
這時候女神王已轉過頭來,淡淡一掃,道:“這樣的小渾蛋壞事做儘,無法無天,之所以一直沒有被砍了腦袋,無非便是因為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老王八的私生子罷了!”
“臥槽……”
方寸頓時肅然起敬。
這位兄台可以啊,烏河郡郡守,斬屍觀弟子,黿神王私生子……
這麼多身份,沒有一個普通啊……
……
……
“走了?”
待得那一團雲氣騰空而去,郡府之內,過了良久,仍死寂一片。
地上那隻僵硬慘死的鸚鵡悄悄伸長了腦袋,向著周圍一看,小聲詢問身邊的文書。
“走……走了!”
那位文書悄悄跳到半空,小心向著雲氣離開的方向瞅了一眼,低聲的回答。
“哈哈,幸虧彩爺我機靈,躺的夠快,裝死夠果斷……”
鸚鵡“唰”一聲從地上翻了起來,拍打著翅膀飛在空中,精神抖擻,大搖大擺的飛進了那殿堂之中,落在案上,抬爪子抓起了一邊的毛筆,繼續往賬簿上寫著:“剛才寫到哪裡來著?……哦,對……南裡家的新任族長,送來寶靈珊瑚一株,辟水湖底珍珠三百顆……”
一邊寫,一邊揮著翅膀向外麵的文書喊:“繼續繼續,讓外麵那些送禮的大車都進來,東西清點清楚了……對了,後麵的東西就不要入雲小子的庫了,直接入我彩爺的名下……”
文書點頭哈腰的答應著,但又有些擔心:“雲郡守就這般被人揪了去,不會有什麼事吧?”
“他能有什麼事?”
鸚鵡不滿的揮了揮翅膀,道:“放心就是,他可是盈公主的駙馬,女尊的記名弟子呢……”
“便是殺神鳳凰也不會輕易宰了他……”
“畢竟,殺了他一個,就等於捅了一百個馬蜂窩……”
“……”
“……”
“神王,怎麼想起來去斬屍觀了?”
雲上,烏河郡守雲霄陪著笑臉,小聲的詢問:“那破地方除了一個死道士,有啥好的?”
“不該你問的彆問!”
女神王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過我也好奇,你為何還在黿國?”
雲霄怔了一下:“我是烏河郡守,不去黿國又去哪?”
女神王道:“大夏道院早已封宮,當初你不是第一批被選上的人麼?”
方寸聽得大夏道院四個字,也略略留心,當初尚在柳湖時,他便已經聽說,大夏為培育天下奇才,設大夏道院,收錄諸地仙苗,某種程度上說,這道院立境之高,便等若是大夏最高也最大的宗門,若可以從中修行,可以得來的造化與機緣,怕是比在神宮修行還要高。
“你說那個道院啊……”
雲霄聞言笑了起來,搖頭道:“我不著急,回頭再去,反正現在教的東西我都學過!”
“唔,畢竟你跟老經院朱老頭子學過大道經,自然看不上現在的大夏道院所傳!”
女神王輕輕點頭,道:“既然如此,倒也巧了,去斬屍觀的路上,你順便將你所學的大道經講出來,大家探討一下吧,朱老頭子是大夏解悟大道經最高深的人,他教的,想必不差!”
“《大道經》?”
方寸一聽,頓時留了心。
他自然知道,身為神王,她又怎麼可能沒學過《大道經》,如今所謂的探討,自然也不過是托辭之言,這時候,她的目的其實隻是在讓這小郡守將他所學的《大道經》講述出來。
場間隻有三個人,也即是說,這《大道經》,本就是讓人講給自己聽的。
“啊?”
雲霄聞言大吃了一驚,哭喪著臉看向了女神王,道:“神王,仙殿鐵律,《大道經》隻有入了神宮,且立了足夠的功德,才能夠得傳,私底下傳授的話,那可是死罪……”
女神王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他,道:“你也會怕?”
雲霄告饒道:“我當然怕了,身份再多,犯了忌誨,怕也是無人保我啊……”
“你說的有道理!”
女神王笑了起來,道:“不過你還是要傳!”
雲霄不解,眨巴了一下眼睛。
女神王看了他一眼,笑道:“你這渾賬小子是我大夏的一個異類,身份多,麵孔多,身上的因果也多,多到了任何人想收拾你,都會覺得有些為難的程度,就連當初你淪落在溫柔鄉裡,那位妖尊都沒說什麼,好生的把你送了回來……可惟有我,說了話你是必須要聽的!”
雲霄微微一愕:“為什麼?”
女神王笑了起來,麵上有些傲意:“因為和你有關係的這所有人,我,基本上都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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