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修盼望的大仙會演武,終於到來。
似乎因著這一屆的演武,與往昔不同,有了妖族俊傑加入進來的緣故,黿城也表現出了非同以往的熱情,非但依例搭起來了供演武鬥法用的仙台,而且修築的極是雄偉好看,偌大廣場之間,以搬山之法,運來了大塊大塊的白玉石雕,方方正正,堆徹於地,足足鋪了百丈之廣,而在四周,則又花費無數符篆陣簡,做出禁陣,以防鬥法時餘波波及了他人。
甚至在白玉石雕擂台之外,還豎起了四根通天的白玉石柱,雕紋精美,氣魄輝宏,四周則是高高的看台,有身份有地位者,皆有雅致坐席,而身份普通者,也能在擂台周圍站著觀看,見著這擂台,哪怕一直對黿城不怎麼配合自己而深有怨言的仙使玉機,也意外歡喜。
“興許是隨著黿神王上一次於眾人麵前開了口,黿城就變得重視起來了……”
他心裡暗想著。
而在擂台演武正式開始之際,則又是一番彆樣的熱鬨,對於常人而言,煉氣士應該是神秘而稀少的存在,似乎每見一次,都跟見著了神仙也似,可到了這時候,才讓人感覺,這煉氣士哪裡稀缺了,分明多成了災,瞧那一個個金丹如狗、凝光如雞,築基都找不著位子……
而在周圍那個雖不入場,但卻可以看得比場間人更為清楚仔細的樓上,方寸及南凰神王等等,則也已經早早過來。如今距離妖族挑釁,已經過去了三天,雖然依著常例,祭禮之後,第二天便是正式演武,但這一次,雲霄及黿城眾修借著要修築仙台之名,拖了三日。
對某些布置而言,這三日自然也是很有必要的。
……
……
照例是一番激昂頓挫的講法陳情,而後還是那位名義上的主事者仙使玉機宣布擂台演武正式開始,首先第一個上了場的,便是來自石溪郡的凝光境煉氣士與白澤郡的同境煉氣士,這二人能夠被抽簽抽到了第一個上場演武,心裡倒是很激動,石溪郡來的那位,都結巴了。
不過動起了手來,兩人倒都是全力以赴,各不留手。
他們深知,想要進入神宮聽講,除了在論道碑上取得好名次之外,給人留的印象也極重要,自己趕上了這第一場,便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個個鉚足了勁,要驚豔諸人一把。
隻可惜,沒成……
這次畢竟不是以前,眾煉氣士關注的已經不是天驕演武,而是妖、人對壘!
於是,足足前麵三場演武,眾修都看得意興索然,尤其是第三場時,因為雙方實力相當,竟是鬥了整整一個時辰未分勝負,下麵人都已經看得有些無奈了,甚至有人直接高聲叫了起來:“還打什麼打,這麼有力氣打架回房子裡跟婆娘打去,跑到這裡來浪費啥功夫嘛!”
無奈之下,兩人隻能算和局收場。
自有大仙會以來,這也算是罕見的被迫和局了……
到得第四場時,實在見著眾修意興闌珊,提不起興致,仙使玉機,便笑著向南疆妖使青角妖王看了一眼,對方明白玉機的心思,沉吟片刻之後,便自向著下麵人點了點頭。
於是,一眾妖族俊傑裡,便有一位身著青裳,袒露紅鱗的年青男子站了起來。
“喲……”
下方一眾煉氣士,皆是下意識的精神一振。
更有幾個小廝模樣的,立刻左呼右喚,高高的舉了一個牌子出來。
上麵寫著:月仙子對紅鱗怪,三賠一。
經過無數妖族人的努力,終於將賠率扳回到了他們滿意的一方。
……
……
“兀那清江九仙宗月仙子,我……”
“不必說了,我早在等你!”
見得那幽霧嶺柳灰少主起身,挾一團黑霧飄到了場間,還不等他將宣戰之言說出來,東側的仙台上,孟知雪便已飄搖起身,踏著一朵騰雲來到了場間,身著白裙,一塵不染。
周圍煉氣士見了,頓時一片歡呼。
而那幽霧嶺柳灰少主,見得孟知雪現身之際,周圍的歡呼聲,遠比自己更為熱烈,臉上閃過了些許陰沉之意,他眼睛眨得一眨,瞳孔便忽而變了,成了一雙瞳孔,讓人瞧見,莫名有種陰瘮瘮之意,鮮紅的舌頭輕輕舔過嘴唇,低聲道:“我可有段時間沒有吃人了……”
“尤其是,你這樣的美人兒……”
“……”
“幽霧嶺少主柳灰,能夠得了姓氏,便說明他是幽霧嶺的王族,輩份上堪比一方神王血脈了,連雲霄都會比他差了一些,因為雲霧最多也隻是個私生子,當然,南疆那邊,遍地草頭王,王族並不值錢,但這起碼也說明了他血脈之強,尤其是,他身兼兩大血脈……”
樓間,南凰神王已經隨手拿起了一道卷宗,細細翻閱著,目光下移:“此妖兒十年之前修成妖相,成名於南疆,一身妖力強橫,天賦神通廣大,掌握精妙,又曾往黑風嶺修習禦風之術,曾經被幽霧嶺譽為下一任妖王之選,傳言已經得到了往大妖尊座下聽經悟法的資格!”
微微一頓,她放下了卷宗,道:“此妖兒起碼有與黿城金丹一戰之力,你那師妹……”
她乜斜方寸一眼:“有把握?”
“其實論起入書院時間,我該喚她一聲師姐!”
方寸笑了笑,道:“不過,這姑娘雖然呆了些,但我相信她能贏!”
“是啊,她必須贏啊……”
一邊,沒有人能夠注意到的鶴真章幽幽開口:“我把借來的錢全押她身上了……”
女神王瞪了他一眼,道:“如果不想我給你加利息,便老老實實抄錄!”
鶴真章急忙點頭,勤快的抄錄了起來。
沒辦法,如今方寸將小狐狸送回了守山宗,以免她看到這等的擂台捉對兒廝殺,產生心理影響,於是手頭捉不到人,寫寫畫畫的事全歸他了。
畢竟,誰讓他時不時的在方二公子麵前說自己字寫的好看來著?
……
……
也是在此時,那擂台之上的兩人,早已你來我往,動起了手來。
這是第一場妖族俊傑與黿城天驕對壘,眾修倒是將這當作了大仙會的第一場演武來看,一個個激奮不已,大聲叫好,隻是,這股子興高采烈的勁兒,卻是很快便啞然了……
那位幽霧嶺少主,一出手便出人意料的凶狂。
身邊妖風襲卷,昏天暗地,其中一道幽影來去無蹤,遍布整個擂台之上,而在那滾滾妖風之中,則時不時有道道幾乎肉眼看不見的尖刺呼嘯而出,激射四方,甚至連那妖霧之中,也挾著一道道莫名詭異的氣機,就連那堅硬無比的白玉石岩,染上了,都腐蝕一大塊!
孟知雪在這擂台之上,身形便如弱柳拂風,似乎站都站不穩。
已不知有多少煉氣士驚得瞠目結舌,驚恐道:“沒想到這妖怪如此厲害,憑他那毒與神出鬼沒的怪刺,怕是連不修術、武二經的金丹也抵擋不住啊,月仙子小小年紀,怎麼可能……”
越想越後悔:“我該押那妖怪贏的啊!”
而在一片顯得有些壓抑的氛圍裡,妖族一方,則皆是心情舒暢至極。
“專為了這月仙子,譴了柳灰出去,又如何不手到擒來?”
“光看此時局勢,便已穩操勝算,更何況幽霧嶺少主還有兩大神通未曾施展?”
“此一戰,當大振我南疆聲勢!”
“……”
“現在你還覺得她能贏?”
就連那樓裡的女神王,也笑吟吟的看向了方寸。
“嗬嗬,孟師妹確實是最冒險的一個,因為當初最早被挑戰的是她,所以最早動手的也是她,我沒有足夠的時間傳授給她一些沾便宜的法門,隻能靠她自己的實力去應戰!”
“不過,她還是能贏的!”
方寸臉上露出了笑容,道:“雖然隻有三天時間,但我已經將各個地方打探出來的無數消息彙總,並請雲兄將黿城一些對妖族了解頗深的老學究請來,前後篩選,一並分析,儘可能將那位幽霧嶺少主所有的來曆與本事,一一分辨了個清楚,並及時做出了應對……”
“他出身幽霧嶺,身具青蛇、赤蝟兩種血脈,便可知道擅長使毒,駕禦紅芒!”
“我雖不知他毒性如何,卻已讓孟師妹提前含了避毒丸,並連服十顆補氣丹,然後封了口鼻,避免在與對方鬥法之時喘息,至於他那一身神出鬼沒的鱗刺,則一襲仙裳儘可防得!”
“當然,這仙裳價值三十枚龍石,回頭須得找九仙宗報了!”
“總而言之,該做的準備都已做了……”
“那幽霧嶺少主,還有兩大壓箱底的神通未曾施展……”
“而我為孟師妹準備的底牌卻還有三張……沒辦法,時間緊,隻能準備三張……”
“又試問,她怎麼會輸呢?”
“……”
方寸說著,慢慢舉起了左手,豎起三根手指,一一放下。
“三!”
“二!”
“一!”
在數到“三”時,擂台之上,忽然響起一片驚呼,數到“二”時,響起了一聲慘叫,數到“一”時,整個擂台,包括了前後左右觀看的人,忽然同時變得鴉雀無聲,古怪至極!
女神王猛得轉頭,向方寸看了過來。
方寸則一副非常平靜的樣子看著擂台:“呶,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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