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又飄起了絲絲細雨。
朝歌仙城,居著萬千大煉氣士,想要控製天象,可謂輕而易舉,一念所及,既可以讓這朝歌十年無雨,也可以讓朝歌百年瓢潑,然而仙帝曾言,風雨雷電,皆是天象變化,煉氣士不可橫加乾擾,所以朝歌便也如其他地方,照例有雲雨雷電,而且諸人早就習以為常。
在彆的地方,有人可以隨心的變化天象,惟獨在朝歌不敢。
畢竟這是有悖於仙帝之言的,萬一被人逮著了,當個把柄,那便很麻煩。
方寸不吃這一套,這雨就是他招下來的。
不下雨,哪有撐傘的理由?
當然了,若在平時,他招來這片雨,怕是立刻就會被人察覺。
但如今,空中烏雲密布,已有數月,不僅使得老經院學子們已經很久沒曬過被子,便是朝歌也經常受到牽連,時不時就被那些老經院學子們攪開的烏雲遮在頭頂之上,所以也習慣了,這點子小雨,對於如今朝歌百姓們來說,已經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以前還下過雹子。
登車上駕,諸友隨行。
很快,這浩浩蕩蕩的一支赴宴隊伍,便已經從朝歌西門進城,直向留風院。
對於方寸來說,這還是第一次入朝歌,走在青石板路上,見得建築典雅厚重,層次分明,哪怕隻是居了些尋常百姓的民居,也頗有幾分與彆地不同的仙氣道蘊,尤其是中間直通仙殿的那一方大道,竟是足有十丈之闊,下有車轍,上有雲道,絢麗奇景,果與他方不同。
不過,對這些好奇的也就隻有方寸與小狐狸及身邊幾個而已。
此前夢晴兒與鶴真章等人,來到了這大仙城附近,如何能不進來瞧瞧,早約著看了幾回了,這時候他們倒是成了向導,一一指著,那裡把戲演的好,這街的小吃甚有風味等等。
方寸饒有興致的聽著,也不著急,一行車駕在路上走的很是囂張。
來到了留風院時,恰是掌燈時分。
遠遠的就看見一道精致大氣的牌坊,上書留風院之門,與朝歌其他地方建築密集不同,僅是此院,便占了數畝之地,甚是豪奢,而方寸等人入得此院,左右看時,也都不禁嘖嘖稱奇,隻見此院入得進來,不見屋舍殿宇,卻是一片假山池塘,飛禽走獸,滿滿仙家風光。
“八錦雞……好家夥,居然就養在院子裡……”
“能吃不?”
“龍須鯉……好家夥,這麼肥……”
“能吃不?”
“那是白毛鬼吧?居然也能養在朝歌……”
“這個……看起來就不好吃……”
“……”
眾人一邊看著,一邊走了進來,無不看得眼花繚亂,最興奮的是夜嬰,本來在方寸的車駕後麵老實蹲著,忽然眼睛一亮,“嗖”一聲跳到了池塘邊上,看著裡麵蹲著的幾隻八寶蛤蟆口水長流,還轉過了身,向著方寸的方向“啊啊”叫了幾聲,像是在詢問能不能吃。
方寸不理,因為知道它不是在問自己。
果然,小狐狸一看,就一步跳了過去,逮著夜嬰的領子,就向腦袋上打了幾下。
“嗙嗙嗙”
一邊打一邊訓:“說了不能吃蛤蟆,再偷吃,把你腦袋打肚子裡去……”
夜嬰委曲的大叫,滿口咿呀,也不敢反抗。
方寸對此視而不見。
他也不知道當初夜女為何要讓這個小東西跟在自己身邊,想來或有什麼深意,但也有可能純粹就是想讓自己幫著她照料一下,但自己如今也有自己的事情忙,卻顧不上他,就隻是隨意的讓它跟在身邊,平時負責教他,管他的,都是自己的貼心小秘書狐女小青靈……
初時見小青靈揍他,方寸還有些擔心來著。
但後來,卻漸漸的放心了,看著還感覺挺好玩……
……
……
在方寸等人入院時,留風院內,早有侍者迎了上來,拴下車駕,引到了留風院最中心位置,一個燈火通明的大廳前,然後眾人便拾著台階,一步一步向著這一方大廳走了來。
進入大廳時,方寸將傘收了起來。
然後微微注意空中的雲氣,見並無多少變化,才略略放心。
對如今的他而言,每一次出行,都是大事。
既要保證不會好好走著,天雷忽然轟在了頭頂上,又要保證自己的行止坐臥,自然而然,不能讓人看出刻意來,所以,若想人前打傘,天上便須有雨,若想收傘,便須保證這雷不落將下來,常理說起來,這自然是一樁十分讓人頭疼的事情,但某些時候,卻也是優勢。
“這次請客的,確實是皇族子弟?”
一見空中沒有降落雷霆之意,方寸心裡便已有了主意。
他早就已經推敲的明白,在老經院時,雷霆不落下,那是因為周圍皆是身負大功德的儒士,天譴投鼠忌器,而來到了這裡,倘若一樣沒有雷霆試著落下的話,便隻能說明,在自己的左近,必然有身負大功德,或是大氣運之人,若是其他的朝歌某些身負大功德的存在,請自己赴宴,斷不會如此藏頭露尾,那麼,就可以斷定這一次來的,有身負大氣運者了。
這證實了方寸的猜想。
惟有皇族子弟,才會一生出來,便有大氣運!
畢竟,皇族乃是整個大夏氣運加身之血脈,生來便與眾不凡。
而又是這麼著急的請自己赴宴,又是這般心虛的皇族子弟,方寸已可以猜到很多。
惟獨暫時還猜不到的,卻是他為何要請自己赴宴。
……
……
“哎呀,方二先生來了……”
“方二公子有禮……”
出人意料的是,入得大廳之後,便見得此間等候之人,竟是出奇的多。
寬敞大廳之中,左右兩排,皆是坐滿了賓客,看起來什麼樣的都有,既有年長的,也有年幼的,既有身上的袍服顯示在朝堂之中有官身的,也有看起來頗有幾分市井相的,滿滿當當,坐了兩排,隻留了一片最靠近主座的區域給方寸等人,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熱鬨。
方寸明白這裡麵的原因,因為給自己送貼子的人,實在太多了,自己忽然答應要赴宴,便是那宴請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奔了誰的麵子,而這送貼子的,又算是名義上的東道主,不可能不現身,所以那位真正的主人,便索性將他們全都請了過來,統統作為陪客。
不得不說,這也是大手筆。
倒是如今那最上首的位置,如今還空著,想必是那真正的主人自重身份,還未現身。
一見得方寸進來,殿內便不知有多少人紛紛起身,笑著揖禮。
眼花繚亂,一時也認不清楚,方寸便隻好統統拱手答謝,然後低聲詢問孟知雪:
“令尊是哪位?”
孟知雪紅著臉,向坐在了前方靠後位置的一位中年男子指了一下。
方寸便在人群之中穿過,帶著眾人來到了那中年男子身前,輕輕躬身一揖。
“小子方寸,拜見孟伯父!”
見得方寸客氣揖禮,又知道這是孟知雪的父親,其他一應同窗,便也皆跟著行禮。
一時間,熱鬨的殿內,聲音一下子少了許多。
尤其是孟知雪的父親,這是一片年約四十許,看起來風儀不俗,一身儒氣的中年男子,從他坐的位置來看,在如今這廳裡,怕是隻能算得上中流偏上,頗不起眼,就算是主動上前招呼,怕是都不一定有人顧得上答理,但卻萬萬沒想到,方寸竟和諸人一起過來向自己行禮。
他一時受寵若驚,甚至都有些慌了,忙不迭的起身,哎呀連聲,急急的還禮。
這是真沒做好一下子成為滿殿人目光焦點的準備啊……
行完了禮後,他忍不住向自己的女兒看了一眼,那眼神顯得無比的複雜,古怪。
……
……
而方寸,則已經在雲霄的引薦下,去與諸人見禮,先是來到了一個獨占一席,穿著精致霞披,端端正正坐在了那裡的女子身邊,笑著引薦道:“這位是……額……伯盈公主……”
方寸聽得,便已明白對方的身份,笑道:“公主有禮……”
此前早就知道,雲霄早得仙殿賜婚,與一位朝歌公主訂了婚配,想來便是此女了,不過方寸也知道,這位盈公主雖然也屬於皇族,但並非仙帝之女,而是一位親王之女,照理講來,該是郡主,不過在大夏,卻無此差彆,但是皇族之女,皆為公主,隻是皆有高下之分罷了。
如今隻論這第一眼,倒可以發現這位殿下,儀容確實不俗,雲霄有福了……
順便的,方寸也發現自己拿到了雲霄的一個把柄。
日後雙方若是不睦了,那把雲霄當初在溫柔鄉的事情往外一捅,這不就……
那位盈公主瞪了雲霄一眼,臉色微紅,輕輕向方寸還了一禮。
場間人多,也不好細說,雲霄又接著為方寸引薦起了其他人,倒真個可見雲霄交際之廣了,什麼這家的公子,那家的老爺,這部的官吏,那司的乾將,然後又有什麼詩社的社主,乾坤社的台麵等等,最終介紹到了那位桃花庵名器社得社主時,方寸特意多看了兩眼。
皮膚蒼白,無精打彩,瞧著便是精神不濟。
便笑著揖禮,道:“兄台,名器雖好,可不要貪心哦……”
那社主大為臉紅,壓低了聲音笑著:“方兄說這話,卻是不解其中之妙了……”
說著兩人一起大笑。
……
……
跟在了身邊的諸人皆有些疑惑,夢晴兒好奇的問孟知雪:“名器是什麼?”
孟知雪皺眉道:“或許是筆墨紙硯什麼的?”
“那為什麼說不要貪心?”
夢晴兒道:“這東西不是越多越好嗎?”
一邊的鶴真章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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