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城外二十裡的山腳下,一排木屋已經建了起來,這些日子天天鑽山溝的多聞曬得跟個泥猴子似的,不過精神倒是旺得很。
“陳校尉,這兒的石炭最多,而且進山也方便。”
“多聞,你該回去了,天天鑽山裡,都跟個猴兒似的。”
陳摩訶看著眼前黑瘦了不少的多聞,忍不住說道,他在漢兒還有其餘奴隸們跟前是不近人情的白發鬼,可是對於多聞卻極為和藹,甚至還經常教多聞使刀。
他這一身的本事總得找個人傳下去,也好繼續輔佐郎君。
摸著多聞的腦袋,陳摩訶忽然想到如果他有孫兒的話,也該和多聞差不多年紀吧!
手下的稟報,很快打斷了陳摩訶的遐思,因為郎君回來了。
“陳校尉,我和你一道回去。”
陳摩訶和多聞上了馬,然後他看向留下的漢兒們道,“好好看著他們乾活,哪個偷懶,便抽鞭子,敢逃跑的,直接砍了。”
“喏!”
負責看守這兒的漢兒們大聲應道,這些來挖石炭的都是鐵門關外被他們俘虜的馬賊,他們自不會心軟。
“陳校尉,也不知道郎君瘦沒瘦,阿妮說了,要是郎君回去後,黑了瘦了,便要拿我是問。”
看著在馬上說個不休的多聞,陳摩訶隻是安靜聽著,沒有說話。
火燒城中,回到城主府的沈光,朝身旁的裴大道,“大郎在某這兒做個廚子如何?”
“某但憑郎君吩咐就是。”
看著是真不介意當個廚子的裴大,沈光也是沒想到過,這位劍聖之後居然直接帶著那個叫裴小乙的夥計騎著馬趕著駱駝就來投奔他。
“見過郎君。”
薛珍珠進來時,看到郎君身邊的壯漢,不由渾身肌肉緊繃起來。
“郎君,不知這位是?”
“這位是裴大郎。”
沈光還沒想好安排裴大乾什麼,裴將軍的雙手劍當然很好,可是裴大願不願意教是一回事,好不好學又是另一回事。
這回來的路上,沈光可是聽裴大說過,他從五歲學劍,直到二十歲阿耶去世,沒有一日停過,可就是那樣阿耶都說他劍練得有缺,讓他去和張長史學字,結果三年也沒學明白。
裴大頗有興致地看著那個鐵勒奴向沈光稟報這火燒城內外事務,發現這位沈郎做事情極其講究規矩秩序,這火燒城裡男女老幼青壯,都各有分派,安排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南城的廢墟已經平整完了,能用的木料都存了起來……”
“商隊來了幾天了?”
“三天不到,都安排在東城那邊,他們送來的貨物也全都入倉包管了起來。”
“等陳校尉回來,你再告訴他們,某已回來的消息。”
對於安世貴他們這夥商隊,沈光也是有安排的,這一趟護送他們去玉門關,漢兒會是護衛的主力,這對陳鐵牛他們來說既是磨礪,也是考驗。
“沈郎大才,某不及也!”
“郎君,陳校尉回來了”
裴大的感歎聲裡,有牙兵稟報道,話音方落,沈光就看到了陳摩訶和多聞,然後他愣了愣,實在是一段日子沒見,多聞居然黑了許多,活脫脫一個小昆侖奴。
“郎君這是城外山裡幾處石炭的地圖,那最大的那處已經建了房屋,讓那些賊人去挖了。”
多聞獻寶似的將手上那疊圖紙交給了沈光,展開看過後,沈光發現多聞做得很認真,除了畫了圖紙,還把發現石炭的幾處地方附近的地理給摸了個清楚,更是做了詳細的注釋。
“做得不錯,某要給你記一大功。”
沈光沒想到多聞還真找到了出能出煤的地方,有了煤炭做燃料,那這接下來很多事情就都可以做了。
讓人安排好裴大的住處,沈光自和陳摩訶單獨說話,眼下已是入秋,安世貴他們的商隊等不了太久,但是兩百老兵和漢兒,他不能全派出去當護衛。
“護衛之事,郎君不必操心,雖說這一路上賊匪少不了,但那四家商隊本就有護衛,足以自保,咱們的人隻需逐退那些賊匪就行。”
“再說咱們把營旗掛出去,那些賊匪輕易不敢造次。”
聽到陳摩訶的提醒,沈光才想起來,他這行客營的編製,是可以自己做營旗的,圖案大底不離猛獸和神佛像。
“這營旗,咱們用什麼圖合適?”
沈光看向陳摩訶道,他一時間想不出什麼圖案來,偶爾閃過幾個,也全是沙雕係的,估摸著他要敢提出來,那些老兵怕是就要拿他開刀了。
“郎君做主就是!”
陳摩訶也想不好,安西四鎮兵馬,隊旗就不下五六百麵,圖案各不相同,什麼亂七八糟的圖都有,各種猛獸都被用了個遍,而且還是換著花色紋路來。
沈光想來想去,最後畫了麵五星和紅色結合的旗幟,朝陳摩訶道,“五星出東方,利中國,如何?”
“大善!”
陳摩訶看著那旗幟圖案,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總比畫個五條腿的豹子老虎強。
“不過郎君,為何這五星圖案,一大四小?”
“四顆小的星是安西四鎮,大的星則是大唐,寓意著我安西四鎮永遠忠於大唐,守衛這萬裡疆土。”
沈光振振有詞地說道,他忽然覺得這解釋很完美,遲早有一天,他要讓這五星紅旗插滿河中。
“郎君大才,這營旗該做咱們安西軍的軍旗才是!”
聽著沈光的話,陳摩訶不由感歎道,然後興衝衝地拿起圖紙,“某這就讓城中婦人趕製營旗。”
“陳校尉,還有件事情,需得你親自跑一趟,某這回又得了五十萬貫的財貨,也是時候再多招募些老兵了,便是不能上陣也不打緊,隻要肯來就行。”
“郎君仁德,某過幾日便去趟延城。”
陳摩訶點點頭,龜茲鎮漢兵最多,同樣退伍的老兵也多,他先前怕郎君財力不逮,才沒有提這事,如今看起來郎君賺錢的本事比他想得還要厲害。
等陳摩訶離去,沈光又重新畫了麵五星紅旗,這或許是他在這個時代唯一的精神支柱和信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