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接二連三的出事,顧家大爺顧生江和顧生海兩人對家族的事務也是輪流的掌控局麵,真可以說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熱鬨得很。
起初,顧生江遭遇了襲擊受傷,顧生海趁虛而入,占據了主動。誰曾想天有不測風雲,顧生江的傷勢剛剛有了好轉,顧生海又出事兒了。
這一下顧生江不僅把失去的東西又奪了回來,反而步步緊逼,把顧生海又逼上了絕路了。
尤其是六合的事情,顧家想了很多辦法都得不到解決,顧生江出馬竟然取得了關鍵的突破,雖然顧家為此付出了一些代價,但是能全身而退,沒被揪住辮子,顧生江功不可沒。
不誇張的說顧家這一次是真的栽了,栽在了陸錚手裡,可是顧生江將損失最小化,避免了更大惡果,對眼下多事的顧家來說,顯得彌足珍貴。
而且陸錚的要價並不高,就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是今年的秋闈,陸錚需要顧家以及其他各家大家同氣連枝,共同努力,抵製來自京城勢力的影響,保證鄉試的公平公正。
陸錚這個條件實際上是要爭解元,這件事對顧家也有好處,因為當下局麵下,鄉試解元是江南權閥的人這有利於穩固江南權閥的地位。
就算陸錚不提出這個條件,顧家基於現實考慮,審時度勢,十有八九也要支持陸錚。不管怎麼說陸錚得解元,好過阮家阮少林或者璞王府李木等奪解元。
陸錚提出的第二個條件,是希望顧家能夠支持陸謙,眼下六合聶永不日將要高升,六合縣令出了缺,以六合眼下在江南的地位,縣令早就不是七品缺了,而是從五品或者正六品的縣令,這恰好非常合適陸謙。
陸謙不是一直想著要獨當一麵,替天子牧一方麼?眼下就有這個機會,站在陸錚的立場上,他的父子關係要維持,關鍵是陸錚要想讓娘親齊秋月過得舒坦一些,陸謙的訴求他不能不考慮。
好在這件事對陸錚來說輕而易舉,甚至可以說微不足道,他提出這件事對顧家來說也不過分,也能接受。
就這樣,陸錚和顧生江的第二次接觸一拍即合,雙方談得賓主儘歡,握手言和了!
本來劍拔弩張,陸錚不乾休的局麵,顧家已經陷入了全麵的被動,形勢十分的棘手危險,就這樣解決了?
顧生江大喜過望,同時又感歎莫名,他兩次來六合,心境卻是天壤之彆。第一次過六合,他當自己高高在上,對六合的人和事都是以一種俯視的姿態在瞧著。正因為他的姿態,才有了他和顧至倫的一場意氣之爭,結果導致了陸錚和顧家死磕,顧家差點陰溝翻船。
現在顧生江第二次來六合,心境卻已經完全改變了,他打心眼裡能為顧家保住六合的利益而興奮。六合是陸錚的地盤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顧家能在這一塊地方擁有一個碼頭,就已經很不錯了。
而現在六合的生意他失而複得,擠走了何二,沒老四什麼事兒了,以後六合這邊讓汪凱盯著,顧生江的碼頭生意又可以做得風生水起了。
顧生江收獲很大,顧家眾人也覺得意外,包括顧天養在內的顧家人他們自然做夢都想不到,陸錚的收獲之大,比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想。
陸錚最大的收獲是得到了汪廷,汪廷依舊是顧家的奴才,但是同時他已經被陸錚收買,如果以後顧家和陸錚之間關係融洽,相處和睦,那自然皆大歡喜,這些事兒都不算事兒。
可是以後一旦顧家要對陸錚不利,或者是雙方牽扯到利益糾葛,非得要鬥一番。陸錚可以分分秒秒的將顧家整垮,江南第一家在彆人眼中也許高不可攀,不可撼動,但是從此以後在陸錚眼中,不過是塚中枯骨爾,因為他埋下了汪廷這顆關鍵的釘子。
下汪廷這顆子的時候,陸錚同時考慮到了何二的存在。
將何二從六合調離,讓其回到顧家,表麵上何二似乎吃了虧,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陸錚替何二安排的以退為進的手段。
何二被擠走,這是打顧老四的臉,顧老四損失了六合,等於乾了幾年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起點,以他的野心和權欲豈能善罷甘休?
然而現在顧老大占據了上風,顧老四身邊的心腹親信勢必四分五裂,何二在這個時候能夠堅定的支持顧生海,兩人便有了患難之交的基礎。
結交人於未發跡之時,以後何二的路才能走得遠,顧老四器重何二,陸錚再暗中給點助力,便能將顧家兩兄弟的平衡掌握住。
陸錚巧妙利用顧家兩兄弟的齟齬,在顧家最關係核心的位置安插了自己的釘子,從此以後,顧家的事情事無巨細對他不會再有秘密。
而江南的局麵至此他已經完全掌握住,而他做到這一步,離恩科秋闈的時間還剩三個月。
三個月啊,三個月之後,陸錚的身份將會再一次蛻變,陸錚站在六合天水閣頂層的甲板上時常眺望遠方。
對未來自己要走的路他心中已然十分的清楚,既然到了這個世界走了一遭,那便不能枉活一遭,一定要乾他個轟轟烈烈。
兩世為人,陸錚的心智不同尋常,對人生的領悟,對生死的理解都很獨到。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無論貧窮富貴,無論高低貴賤,活到最後終歸是一抔黃土。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人生便是如是而已……
這樣的心境,讓陸錚看世界,看人多懷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心。所以,即使他麵對像璞王殿下這樣的大人物,他也能做到從容坦然,而這樣的心智並非每個人都具備,陸錚能與眾不同,便恰恰在於此。
陸錚穩住江南的局麵,心中忽然便有了更多的期待,很多人都為一個“家”字所困,陸錚也還怕自己邁步過去這個關隘。
他不過是陸家庶子而已,他的生存從來就沒有多少人重視,可是對她來說,他有生母,有親人,有兄弟,有朋友。
所謂家國天下,又所謂修身第一,齊家第二,而後治國平天下,陸錚從揚州到金陵,一直都囿於修身齊家的桎嚳中,到今天,陸錚才覺得更遠大的未來就在眼前,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
顧家,何二小心伺候著顧生海從椅子上坐起來,舉動十分的小心,態度極其的恭敬:“四爺,對您來說身子骨兒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您都彆想了,養好了身子比什麼都好呢!”
顧生海雙眼泛紅,道:“我是看透了那些個見風使舵的牆頭草了,他們都是一幫人渣,都是一幫渣滓!我顧生海這些年沒虧待他們吧?沒對不起他們吧?
關鍵時候,他們不幫我也就算了,可是竟然幫著老大落井下石,你說這幫家夥他們是不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何二道:“四爺,您想開一些,這年頭雪中送炭的少,錦上添花的多,都是人之常情!再說了,以前一直都是大爺在當家,大爺現在又去六合成了事兒,老太爺都讚大爺辦事果決果斷呢!在這等局麵下,四爺又堪堪受了傷,哎……”
何二搖搖頭道:“以前我覺得四爺和汪管家關係密切,現在看來四爺可能上當的地方恰恰在這裡,汪管家可是和大爺相處非常的密切呢!
說起來,我們顧家既然敢稱江南第一家,四爺您身邊還跟著那麼多高手時刻維護防範,就怎麼能讓那些天殺的賊子逮住了機會呢?
四爺啊,何二見識短,膽子也小,可是並不傻。四爺您這一次險些喪命的事情,背後肯定有玄機了,不然對方能算得那麼準,堪堪就在那個時候對您下手?”
何二這話一說,顧生海一下愣住,他眼睛更紅,額頭上青筋浮現,憤怒到了極點。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何二的話字字句句都如同重錘一樣敲打在他的心上。
本來家裡的局麵他已經完全掌控了,誰想到禍從天降?
而這一災禍究竟是什麼來源?是真的來自敵人還是來自兄弟?在何二說這番話之前,顧生海想都沒想過這一點。
可是現在,顧生海不能不多想,因為他遭遇這一次襲擊,顧生江起死回生,掌握了大局,得到了利益最大。
尤其詭異的是,陸錚那麼棘手的人,汪廷出麵都沒有得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顧生江一出馬,問題就迎刃而解。
陸錚提出的條件很簡單,顧家根本不用考慮便能一口答應,這世界上有這麼便宜的時候,是不是在這背後,顧生江和陸錚還有什麼秘密交易並沒有放在台麵上公布出來?
“何二,不管怎麼說,六合的生意你無論如何要保住。你那裡的生意是我們的財路,隻要我們財路不斷,將來必然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是如果……”
“四爺!”何二打斷了顧生海的話,語氣哽咽的道:“四爺您彆說了,再說奴才就在您麵前撞死得了!不瞞四爺,六合已經保不住了,大爺親自出麵,背後還有老太爺的支持,我……我……我怎麼能違背?
六合的生意咱們沒了,四爺,從此以後,我何二就給您做一個貼身奴才,就算在窮困潦倒,再落魄我也守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