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看到傅葉的時候有些驚慌,這個叫傅葉的年輕人在上京的名頭很響亮,不僅因為他是仲父明的學生,更重要的是傅葉是上京讀書人中公認的第一君子。
君子不僅需要高潔的品格,更重要的是要有很高的才華,品格高潔才華平平的人絕對當不得“第一”的稱號,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傅葉的名頭甚至還蓋過了他的老師仲父明。
畢竟仲父明作為一個權謀者,名聲並不太好,太子對此人也不太宣揚,傅葉則是真正北燕的高才,但凡是北燕的人物,就沒有不認識他的存在。
“楚將軍,您彆驚慌,也彆奇怪!老將軍老了,人老了便疑神疑鬼,將軍縱然是他最親的人,他也未必完全信任!所以啊,鄙人便受他之托想和上京的各方談一些事情,楚將軍既然來了,肯定也能做主,我便和你說說?”傅葉淡淡的道。
楚軒臉色一變數變,他盯著傅葉,冷冷的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真以為自己有君子之名便能有資格管天下的事兒麼?真是笑話!”
傅葉皮笑肉不笑的道:“楚將軍既然說是笑話,那便當傅葉真是說笑話了,將軍海涵啊!”
傅葉說完,轉身便欲要走,竟然一言不合便要拂袖離去。傅葉臉色一變,道:“慢著,傅葉!你不能就這麼走了!”
“哈哈!”傅葉哈哈大笑:“怎麼了?將軍想留人麼?說到動武,我自愧不如,將軍儘管動手便是!不過,將軍就算將我留住能有何用?指望能見到楚老將軍?哈哈,老將軍倘若隻是這等計謀,何敢稱戰神?”
楚軒怔怔說不出話來,他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陰沉,他無法見到楚天霸,這讓他很難決斷,對他來說,楚天霸就是一個巨大的籌碼,這個籌碼該怎麼運用他時刻都在思考。
可是現在,他當成籌碼的東西忽然之間不見了,局麵便失去了控製,可以想象他此時內心的感受,傅葉能代替楚天霸嗎?肯定代替不了,可是現在他能有選擇麼?楚軒仔細思忖,發現自己沒有選擇,他隻能選擇和傅葉周旋。
傅葉背負雙手,盯著楚軒,道:“楚將軍,眼下的局麵很清楚!我北燕的臉麵已經丟儘了!不管你們怎麼爭,可是在世子的婚事上麵,北燕的世子蒙羞,這是北燕所有人的恥辱!
北燕使團的正使陸錚竟然逃了,倘若就讓他這般逃之夭夭,我北燕人臉麵何在?”
傅葉上前一步,語氣變得無比的激昂,森然道:“所以,眼下無論哪一方,無論大家是什麼立場!陸錚必須解決,必須抓住!這不僅是老將軍的態度,也是陛下和東宮的態度!”
傅葉盯著楚軒,楚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傅葉先生,你的話我知道了!我可以表態,陸錚不可能活著離開北燕,三日之內,此人必然解決!”
“哈哈!”傅葉哈哈大笑,道:“好!楚將軍快人快語,有您這句話,我可以確信姓陸的縱然是天神下凡,他也絕對難逃了!
想我北燕堂堂的大國,竟然被一乳臭小兒從中作祟,讓各方勢力直接平生裂痕,說一千,道一萬,皆是因為我們自己的問題,讓人有機可乘!
現在隻要我們能幡然醒悟,齊心協力,彆說是一個陸錚,就算是十個,百個陸錚,也必死無疑!”
傅葉說罷,衝著楚軒拱手道:“陸錚死!楚將軍便能真正成軍!我北燕和大康之戰,便是將軍大展神威之時!
為將者,便當征戰沙場,縱然馬革裹屍也無悔!楚將軍蓋世英雄,卻一直未能儘展其誌,殊為可惜啊,現在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將軍還有什麼可以猶豫?”
傅葉說罷,盯著楚軒,楚軒神色之間浮現出一抹激動,他楚軒需要什麼,心中想什麼,傅葉皆清清楚楚,傅葉說的話,字字句句也都說到他的心坎上,楚軒的心思瞬間變得活分起來。
楚軒的背後代表的是北燕的太後,傅葉顯然背負著陛下和太子的意誌,兩人在此共鳴,上京的局麵便瞬間不一樣了!
楚軒和傅葉分開,悄然間,上京的局麵遽然緊張,一張天羅地網悄無聲息的撒開,在這張天羅地網之中,誰能逃脫?
傅葉的手段和他的老師仲父明不同,仲父明對付陸錚,以自我的意誌為主,運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炮製出各種手段,乍看威力很猛,可是陸錚用利益破之,仲父明不堪一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陸錚把握一個“利”字,挑動上京兩方勢力出現巨大的利益分歧,而讓兩方都難以容仲父明,結果陸錚不用自己動手,仲父明先亂了陣腳,沒有了立錐之地。
現在傅葉出手,卻是讓兩方勢力化乾戈為玉帛,讓陸錚站在了整個北燕的對立麵,可以說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不得不說他出手的時機,把握的火候都妙到了巔峰,相比起仲父明來,他已經青出於藍勝於藍。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傅葉一直善於隱藏自己,他一直沒有展露自己的才華,甚至陸錚都不知道北燕還有一個叫傅葉的厲害人物。
本來,陸錚從出使開始,傅葉就有機會,可是他一直隱忍,他耐心等待的是一擊必殺的機會,就像現在這樣,當他出手的時候,陸錚便不會再有還手的機會,一擊斃敵,而後便可以名揚天下。
陸錚在大康擁有天下第一才子之名,陸錚死了,這個名頭該歸誰所有?這個天下誰能殺死陸錚,唯有他傅葉而已……
傅葉站在了上京城門之上,眼睛眺望著遠方,他知道,就在他目之所及的範圍之內,陸錚就在這裡,而在這個範圍之內,彆說是一個人,就算是一隻老鼠,隻要其名字叫“陸錚”,就斷然沒有活的可能!
陸錚就算再強,也不過就一介匹夫而已,一介匹夫豈能和一國抗衡?現在是北燕要陸錚死,陸錚豈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