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等楚言抬起頭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方臉的中年人。
原本想著在自己臉上弄出一道疤,這樣子看著凶悍一點,但是楚言又覺得,那樣子實在太顯眼了。
沉吟片刻後,他心頭微動。
頓時之間,他左耳到脖子的位置,延長出來了一道以假亂真的疤痕,立刻就讓他看上去多出了幾分凶悍的匪氣。
“這樣子就行了。”楚言點點頭,邁步朝著老鎮遺址走去。
楚言今天是早早出門的,但是因為跟著蘇雨情學習刻畫銘紋的緣故,等他來到老鎮遺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等買完血髓,再回去肯定就來不及了,看樣子今天隻能在外麵找個地方住了,幸好有易形銘紋,倒也不怕泄露了身份。”楚言望著前方一條長長高高的磚牆,心中說道。
這磚牆大約有兩層樓那麼高,上麵斑斑駁駁,覆蓋了大片的青苔。
距離楚言不遠的地方,那磚牆被人扒開一個洞,大約可以容納兩三個人同時進出,而這樣的洞,大約每隔十幾丈就有一個,頓時之間,就讓這磚牆阻隔新老兩鎮的目的形如虛設。
此刻這些牆洞裡,就有人不斷進出。
隻是和楚言在新鎮中見到的人不同,此刻進出老鎮遺址的這些人,絕大多數穿著都比較破舊,看上去比較寒酸。
偶爾有武者走過,這些武者也是一臉的凶煞之氣,一看平時就不是做什麼正經營生,十有八九是綁架肉票這一類的事情。
不過再怎麼說,觀察一陣後,楚言倒沒有發現有人因為口角而鬥毆這種。
顯然老鎮遺址中有屬於自己的規矩這句話,倒是沒有假。
觀察一陣後,楚言邁步走了過去。
穿過那牆洞,頓時之間,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伴隨著黑暗,湧了過來。
這味道有些潮氣,還有一點點發黴的氣味,除此之外,還有香味、臭味混合在一起的感覺,分外複雜。
不過楚言沒有做聲,隻是繼續在磚牆中穿行。
這城牆大約有三丈那麼厚,從這人為扒出來的通道中走出來後,楚言頓時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和新鎮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之前所在的長青鎮,地麵青磚平整,處處都是高牆大瓦,顯得極為規矩和整潔。
而這磚牆之後的老鎮遺址,卻顯得斑斑駁駁,處處都有大片的陰影籠罩下來,燈火在其中若隱若現,如同鬼火,平白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過幸好,這裡串巷走道的行人卻是不少,這才給了楚言尚在人間的感覺。
楚言記得那酒樓的夏掌櫃告訴自己的,是一個叫做琅琊閣的地方,正打算找個人穩穩地址,一個尖嘴猴腮的家夥就主動竄了上來。
這個家夥,又矮又瘦,但是偏偏的,身上卻穿著極為寬大的衣服,下擺都拖到了地上,捂得嚴嚴實實,顯得極為神秘。
湊到楚言身邊,這家夥雙目閃光,鬼鬼祟祟道:“大爺,要看畫嗎?”
“看畫?”楚言一愣。
“嘖,就是那種畫,最新的連環畫,有情節的那種。”瘦子將自己的衣服拉開一條縫,朝楚言展示了一下,旋即重新捂上。
就那刹那的功夫,楚言看到這瘦子的衣服裡麵,竟然縫了不下五十個小兜子,而每一個小兜子裡麵,都插著一本畫冊。
畫冊的封麵上,無一不畫著不可描述的圖案,而且色彩豔麗,極為逼真,勾人至極。
楚言過去從沒見過這種陣仗,頓時愣了一下。
他愣神的模樣,看在瘦子眼裡,頓時讓他誤以為對方不好此道,於是這廝眼珠子一轉,又湊近一部道:“大爺不喜歡連環畫,那話本小說喜歡嘛?我這裡有各種題材的話本小說演義,保證能讓您滿意。”
說著,他又將自己衣服另外一側的內兜,向楚言展示一下,掰著手指頭道:“比如最近火熱的夜襲寡婦村,我和小姨子不可告人二三事,贅婿槍戰娘子家族全美等等,包您滿意!”
眼見對方為了推銷自己的貨物,口若懸河,口水四濺,就要再發表長篇大論,楚言直接塞給他一枚靈錢,不耐煩道:“隨便給我一本,然後告訴我琅琊閣在哪裡。”
“嘶——靈錢!”這瘦子眼睛一下子都直了。
在這老鎮遺址中做生意,一般收的就是世俗的銅板,就連銀子都很少見,更彆提靈錢了。
瘦子像是生怕楚言反悔一般,立刻抽出一本小說,塞進楚言手裡,無比熱情地道:“大爺!我的爺,這一本是最新上市的精華版,有文字有圖畫,保證讓您如同身臨其境,回味無窮!”
原本還想再自誇一番,但是察覺到楚言眼中不滿的神色,瘦子趕緊道:“琅琊閣我知道!今兒早先時候我剛打那邊過來呢,我告訴你啊,該這麼這麼走。”
頓時之間,瘦子連說帶比劃,將琅琊閣所在的位置告訴了楚言。
楚言聽了一遍,就記在心中,也沒看那話本,隨手揣進懷裡,走入了人群之中。
還沒走幾步,楚言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啪的一聲,慘叫聲響起的同時,還傳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聲音:“廖老鼠,你偷了老子的靈錢,居然還敢出來招搖過市?”
那一聲慘叫聽著耳熟,楚言轉過身來,頓時就看到那叫廖老鼠的瘦子,此刻捂著臉跌倒在地上,半張臉上出現一個鮮紅的手指印,臉頰都高高腫了起來,嘴角淌血,原本藏在內兜裡的小說畫冊,也都散落在了地上。
他的麵前,站著一個高大的壯漢。
這個壯漢滿臉橫肉,長長的頭發披散下來,身上的肌肉鼓鼓囊囊,再加上一雙三角眼,顯得極為凶惡。
此刻這高大的男子冷笑著看向廖老鼠,手中將一枚靈錢一拋一拋的。
楚言目光一凝。
那枚靈錢,正是之前他給廖老鼠的。
幾乎沒有猶豫,楚言就冷著臉朝那壯漢走了過去。
你搶廖老鼠的靈錢不關我事,但是你居然敢說那靈錢是你的,難不成你上廁所太用力,把膽子給拉出去了?
這壯漢此刻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降臨,冷笑著往前走了一步,將地上的畫冊一腳踩住,居高臨下道:“廖老鼠,你偷我的靈錢這件事,是不是該給我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