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片刻,楚言漸漸皺起了眉頭。
登高遠眺看到的風景,沒有辦法和他腦海中任何一處的地形相聯係起來。
而且在諸多地方,楚言還見到了很不合理的地形地貌。
比如一道從山峰垂落下來的瀑布,上麵看還很正常,但是下麵落下的地方,卻是一片荒漠。
一條嘩嘩流淌的河流,會在中途無緣無故消失,就像是憑空被截斷了一般。
這些情景,在真實的世界中,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真實的世界——”楚言心頭猛然一動,配合著日光照下的角度,再度朝遠處望去。
片刻之後,楚言的臉色變了。
“幻陣。”他無比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普通的幻陣,還不至於讓楚言臉色變得難看。
問題是現在的幻陣,竟然囊括了一片山河。
準確來說,是以山河為陣眼,布置下來的陣法。
就算楚言隻是粗通陣法,也知道要做到這一步,就算放眼碎星樓,恐怕也就隻有最頂尖的那一兩人。
不過在知道自己是身處幻陣中後,楚言有一點卻是放下心來,那就是暫時他不用擔心萬海門的人會找到他了。
闖入這個陣法,肯定是自己的傳送陣受到劍氣的影響,陰差陽錯這才一頭撞進來的。
這樣的幾率,實在太低,就算讓楚言現在回到竹溪巷,用同樣的方式再試一百次,恐怕都沒有可能再來到這裡。
沉吟片刻後,楚言走到烏絲蘭瑪身邊,將自己分析的情況,給對方講述了一下。
如此一來的話,他們兩人這一路上為什麼連一頭野獸也沒有見到,理由也就說得通了。
不過在低聲說話的時候,楚言見到那大白豬的耳朵不安分地動了兩下,看那架勢,竟然是在偷聽他們講話。
山上除了他們兩人,唯一的活物,就隻有這頭會講話的大白豬了,楚言正在考慮著,要不要從這古怪的家夥口中套出什麼話來的時候,這大白豬竟然主動開口了。
它哼哼了兩聲,睜開眼睛,望向楚言,嘴巴一咧道:“哼哼,居然這麼快就被你看出來這裡是幻陣了,看來你這白虎也還是有點見識的嘛。”
“白虎?”楚言愕然。
這個時候,大白豬的目光又落到了烏絲蘭瑪的身上,嘖嘖道:“真沒想到,一隻狐狸居然會和白虎搞到一起去,你們什麼關係?”
“狐狸?”烏絲蘭瑪先是一愣,旋即臉色一變。
“你說什麼?”楚言見烏絲蘭瑪臉色有異,皺眉望向大白豬道,“你這隻豬在這裡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大白豬?”大白豬猛地瞪大眼睛,蹭的一下子一躍而起。
楚言甚至都能感覺到地麵因為它肥碩的身體,而晃動了兩下。
“你說我是豬?”大白豬眼中隱現怒意,抬起一隻蹄子指著自己,“我告訴你,我可是——”
話未說完,大白豬眼神猛地一變,接著露出疑惑的神色,鼻子朝著楚言一抽一抽,像是狗在嗅什麼味道一般。
過得片刻,它望向楚言的神色越發疑惑起來。
“咦,不對啊,這家夥身上明明有白虎的味道,怎麼現在好像還有滄海裂雲獸的味道,這兩個種族,按照道理沒理由搞到一起去啊。”
聽到大白豬喃喃自語的話,楚言心頭突然一動。
之前聽對方稱呼自己為白虎的時候,他還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但是此刻聽到滄海裂雲獸這幾個字的時候,楚言瞬間明白了。
自己之前吸收過滄海裂雲獸和白虎的精血,而這大白豬因為自己體內精血的緣故,將自己錯認為妖獸了!
這大白豬顯然不知道楚言有著如此豐富的經曆,此刻眼神越發迷茫起來,好似遇到了生涯中及其難以理解的問題一般,不斷自言自語:“白虎的味道,滄海裂雲獸的味道,狐狸的味道,嗯,嗯,不會錯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混合在一起?”
說話的功夫,它竟然搖晃著身子,朝楚言和烏絲蘭瑪走了過來,將自己那碩大的鼻子,抽拱著湊到兩人身上用力嗅來嗅去。
烏絲蘭瑪有點緊張,望向楚言。
楚言朝她微微搖頭,示意先不要打擾對方。
此時楚言已經可以判定了,這幻陣和這神秘的大白豬一定有關係。
此刻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下,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先看看對方要做什麼。
畢竟這個時候,楚言也已經確定了,這大白豬根本不是什麼開智期的妖獸,隻是一隻荒獸罷了,大約在五品至七品之間。
這種品級,對應的人類修士,也就是凝脈境二重大成到圓滿左右的樣子。
此時他傷勢已經痊愈,再加上有烏絲蘭瑪在一旁,真要打起來,楚言也不見得怕了對方。
而且這大白豬,雖然行為舉止詭異了一點,說話瘋瘋癲癲了一點,對他們似乎也沒有什麼惡意。
眼見對方的鼻子在自己身上嗅來嗅去,嗅完了胸口嗅後背,然後又嗅自己的腿和腳麵,楚言有點受不了了,索性直接告訴了對方:“你不用想了,我告訴你好了,我是人類修士,隻是機緣巧合得到了一滴滄海裂雲獸的精血和白虎一族的精血罷了。”
聽聞楚言的話,烏絲蘭瑪吃驚地望向他,碧色的眸子眨了眨,片刻之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楚言看到她的神情,知道對方必然是聯想到了之前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了的小糖糖。
不過真相是什麼,楚言現在是不會告訴烏絲蘭瑪的。
“原來是這樣,你是人類修士啊,這麼一說,就說得通了。”大白豬長長哦了一聲,鼻子拱了拱,扭頭朝烏絲蘭瑪望去,眼眸之中,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說實話,凡是一個正常人,被一個比臉盆還要大的豬頭盯著看,總會覺得不自在。
烏絲蘭瑪雖然是修士,但也是正常人,自然也就不能免俗。
她猶豫一下後,說道:“我是青丘門的弟子,天生夢魘之體。”
楚言心頭頓時一動。
時至今日,他終於從烏絲蘭瑪口中,知道了她的特彆之處。
原來她和楚行一樣,都是天生體質!
“青丘門,難怪了。”大白豬此刻連連點頭,仿佛一個老學究一般,“居然是夢魘之體,那很難得啊,不錯,不錯。”
說話的時候,大白豬嘴巴張開,突然流下了長長一縷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