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向自己的眼神,既有恐懼,又有羨慕。
唐幕望著遠處不斷起伏碎裂的地麵,愣在了原地。
“我剛剛出手,有這麼大的力量?”
雖說自己比楚言的境界高出太多,但是唐幕對於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清楚的。
按照道理來說,場麵不應該這麼震撼啊。
禁不住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唐幕眨了眨眼:“難道是含怒之下,沒能控製好?”
如此一想,他也就釋然了。
畢竟他的境界,可是比楚言高出一大截的。
就好比一頭大象去對付一隻小狗,鼻子掃一下,也夠小狗受的。
有時候把握不了太精準的力量,也是自然。
如此一想,唐幕微微點頭,雙手背負身後,目光望向遠方。
任誰看到這一幕,心裡都會禁不住翹起大拇指:“好一個高手!”、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地麵再度震顫一下。
下一刻,一道浴血的人影,從裡麵高高躍起,落到地上後,跌跌撞撞就朝遠處跑去。
從那人影身上灑下的鮮血,在地上灑下一片觸目驚心的血點,叫人看上一眼,就禁不住頭皮發麻。
“是楚言!”
“那個家夥想跑!”
過得片刻,這群修士中,才有人反應過來,頓時高喊出聲。
看得出來,楚言已經在唐幕那一招下,受了重傷,此刻跑起來極為勉強。
但是也很明顯的是,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所以頭也不回,施展此刻能達到的全速,一邊跑還一邊往口中猛地灌入丹藥,壓製傷勢。
“就這個樣子,還想逃走?”唐幕冷笑一聲。
他嘴角禁不住翹起一個弧度。
這才是自己希望看到,也樂於見到的場麵。
區區凝脈境,在我地元境麵前,就應該是螻蟻!
在場其他修士此刻眼睜睜看著楚言越跑越遠。
他們自然都清楚,這個時候的楚言,彆說是拔了牙的老虎,說是拔了牙又打斷四肢還砍掉尾巴的老虎,都是抬舉他。
重傷之下,此刻正是斬殺他的最佳時機。
隻要殺了楚言,宗門來的修士立功,為懸賞而來的修士則可以得到獎賞。
但是現在,沒有唐幕的點頭,誰敢主動衝上去?
人是唐幕打傷的,你現在衝上去,豈不是摘現成桃子?
到時候根本不用想,唐幕絕對會直接出手,一巴掌把你拍扁。
一念如此,在場的修士,都情不自禁轉過頭來,眼巴巴望向唐幕,希望唐幕可以將這個機會讓給自己。
唐幕此時還沉浸在剛剛的情緒中。
一直等到楚言都快跑出視線範圍了,現場還沒有人衝出去截殺楚言,唐幕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目光掃一眼現場的“螻蟻”,唐幕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懸賞令是他發布的,他自然就不會貪圖那點獎賞。
而且他展現神威,出一口惡氣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就不用再去糾結自己要不要親手斬了楚言。
更何況,斬殺這種重傷的“螻蟻”,他都覺得丟了麵子。
此刻得到唐幕的允許,現場修士的眼神中,齊齊爆發出精芒。
刹那之間,他們就一窩蜂朝著楚言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個機會,千載難逢。
功勞或是獎賞,可都是一樣唾手可得!
“追上他!”
“彆讓他跑了!”
“剁下他的腦袋,回來領賞!”
“哈哈!這家夥竟然自己往無回穀裡跑!”
“無回穀地薄穀淺,就是一個小山坳,死胡同,他跑進去,就是自覺生路!”
“重傷之下慌不擇路,他這一次是把自己送進了死路了!”
窮追不舍的修士,一個個大聲怒吼,眼中浮現出無比嗜血的神色。
能在這萬妖葬場混跡的,哪有心慈手軟的存在。
而且之前楚言帶給他們的恐懼,此刻都化作無儘的怒意和怨氣,恨不得立刻就要追上楚言,將他剁成肉醬,以泄心頭之怒。
眼見眾人都追得遠了,唐幕這才心滿意足,背負著雙手,緩緩跟了上去。
剛剛那一擊達到的效果,讓他覺得,之前一個月的辛苦和忍耐,都徹底值得了。
至於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慢慢跟上去,等走到中途的時候,那群修士帶著楚言的人頭回來見自己,那就可以了。
唐幕和一群修士都離開了,而黃聰和黃思這對兄妹依舊留在原地。
黃思依舊是怯怯嬌羞的模樣,亦步亦趨跟在黃聰身後。
黃聰的目光,從唐幕等人離開的方向挪開後,投向楚言剛剛被打落的方向。
那裡地麵大片龜裂,仿佛是被巨人狠狠跺了一腳。
而一片蛛網狀裂紋的中心,則有一個恐怖的大窟窿。
“小思,我們過去看看。”摸了摸下巴,黃聰走到那窟窿前。
窟窿漆黑森森,一眼看不到底。
周圍的泥土,因為墜落的衝擊,都爆裂翻了出來。
泥土之中,混雜了一些紅色的痕跡。
黃聰鼻子嗅了嗅,有血腥氣。
但是他好像依舊不放心一樣,捏起一塊沾有血跡的泥塊,遞到黃思嘴邊:“乖乖跟我念,啊——”
黃思的嘴巴再度如同長滿利齒的花瓣一般張開。
黃聰將泥塊投了進去,黃思的嘴巴迅速閉合,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是在咀嚼。
黃聰站在一旁,閉著眼睛。
此時明明是黃思在咀嚼泥塊,但是黃聰卻露出一副思索和回味的模樣。
過得片刻,他喃喃自語地開口:“血腥味,是那個家夥的血,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呢?”
睜眼望向一臉小白兔般清純可愛的黃思,黃聰摸摸對方的頭頂。
“唐幕可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他是地元境。
身居高位,許多事情,看得也淡了,感應也沒有過去那麼敏銳了。
就好比弄死一隻螞蟻,用手捏和用腳踩,都是一樣的結果。
但是這其中使用的力度大小,誰會去在意?
大力可以弄死螞蟻,輕輕一腳,也可以辦到。
結果雖然都一樣,但是其中的過程啊,那區彆可就大了。
唐幕發現不了,那是因為他是萬海門。
而我們是噬心派的弟子,為搜捕捉拿的鷹犬。
鷹犬在某些方麵,就是要強一些。
小思,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黃思依舊是那可愛的模樣,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黃聰的話一般。
黃聰卻不在意,他沉吟片刻,蹲下身子,將手放到了那黑漆漆的窟窿上方。
片刻之後,他感覺到掌心中傳來一絲涼意。
涼意,是從這深不見底的窟窿裡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