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說完之後，過了一會兒，門戶之中卻沒有什麼反應。
楚言也不在意，又等了片刻，笑道：“你在怕我嗎？”
話音剛落，這白骨堆砌而成的巨大門戶，猛地晃了一下。
“果然是害怕了，這都開始抖了。”楚言又說道。
嗡——
門戶中的綠色光膜，這一刻像是燃燒起來了一樣。
慘綠色的光芒，如潮水一般鋪散開來。
下一個，門戶之中，如同睜開了一隻眼睛。
那燃燒的綠色光芒，就是它的瞳孔。
眨了兩下後，這隻眼睛，牢牢鎖定了楚言。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看來沒有。”楚言看著對方，“我剛才的提議怎麼樣？你要是不同意的話，那我這就走了。”
瞳孔動了動，門戶之中，傳來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仿佛是鋼鐵轟鳴，又如同雷聲滾滾，透出一股叫人戰栗的恐怖威壓。
“你在威脅我？”
“又不是第一次了。”楚言依舊在笑。
門戶中的那位：“……”
沉默片刻，對方再度開口：“好，那你進來吧。”
話音落下，綠色的光芒，像是潮水一般，緩緩朝著兩邊散開。
一條長長的階梯，由光靄形成，半透明的，從門戶中延伸出來。
一頭延伸到楚言的腳下，另一頭沒入門戶的光芒之中。
楚言沒有猶豫，站上了麵前那層台階。
這階梯頓時就自動移動起來，載著楚言，進入了門戶。
穿越門戶的感覺，有一點奇妙。
就像是夏天的時候，外麵酷熱難耐，然後突然走進一個放滿冰塊的房間一樣。
那涼颼颼的感覺，迎麵而來。
進入門戶之中，迎麵而來的景象，讓楚言的神識禁不住微微一晃。
這裡，看著好熟悉啊。
似乎在自己的夢境中，曾經見到過。
一片荒蕪、孤寂、寸草不生的世界。
天空和大地，沒有明顯的界限。
一道道行屍走肉般的人形，排著整齊的隊伍，緩緩往前挪動著。
這隊伍，蜿蜒綿長，兩端都看不到儘頭。
這是亡者的世界。
“看來那一次，果然是你的出手。”楚言說道。
他指的，是見到蕭泰錦靈魂湮滅的場景。
噗——
一盞燈籠，憑空在楚言的麵前出現，亮起。
這燈籠，由一個身穿貼身錦緞，但是臉上卻蒙著麵紗的曼妙女子提在手中。
燈籠精美，比楚言之前還是太子的時候，所用的還要奢華。
隻是裡麵燃燒的，是一支白燭。
燭火指甲蓋大小，一動不動，泛出綠色的光暈。
看上去不吉利。
而提著燈籠的女子，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是身材卻是極佳。
伸出的白皙手腕和手掌，也如溫玉一般，叫人看上一眼，就不禁心動。
楚言正好奇打量著這女子的麵紗，想象著麵紗之後，是一副什麼樣的臉孔。
這個時候，燈籠裡的燭火，突然一轉，變成一個眼球的形狀。
與此同時，燈籠裡也傳來那位淡淡的聲音：“相信我，你不會想看到她的樣子。”
“她很醜嗎？”楚言好奇問道。
旋即他就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明白了，這是一具屍體吧，不過你也蠻厲害的。
這屍體一定身體保護得還挺好，但就是臉爛了吧。
唉，這有點可惜，不過我見過的屍體也不少，爛臉的話也嚇不到我。”
似乎是受不了楚殿下的絮絮叨叨了，這位打斷他的話道：“她沒有臉。”
“嗯？”楚言眨眨眼。
就在這個時候，這個女子似乎是得到了那位的命令，用另一隻手的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紗巾一角，掀開一部分。
楚殿下頓時睜大了眼睛。
這個女子的臉龐，光溜溜的。
真的就如對方說的那樣，沒有臉。
所有的五官都沒有，白白淨淨的一整片。
“她也不是屍體，不過這對你來講並不重要。”那位再度開口，“說吧，你想和我談什麼。”
“那白狐的靈魂，對你很補吧。”楚言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這一次用了我的身體之後，都沒有沉睡呢。”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你想知道什麼？”
楚言看著燭火，此時的臉色，在綠色的火光中，也顯得有些陰晴不定。
“你開始主動進補了，要不是我攔著，曾碧的靈魂，也已經被你吸收掉了。
你是已經按耐不住，想要恢複實力，然後占據我的身體，再湮滅我的靈魂，奪舍重生嗎？”
“那個女人要殺你，我吞她的靈魂，是在為你報仇。”那位道。
“她對我有用。”楚言冷冷打斷對方的話，“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那位再一次沉默了下來。
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有一點久。
不過那提著燈籠的女子，卻是一動都沒有動，宛如一尊雕塑。
楚言沒有著急，他耐心等候對方的答複。
終於，良久之後，那燭火微微一晃，裡麵傳來那位的聲音。
“我要回到那個世界。”
這個答案，回答得模棱兩可。
“你在避輕就重。”楚言笑了。
“你越是回避，那就越說明你在心虛。
我知道答案了。
嘿，那就看看，我們誰先找到辦法弄死誰吧。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是需要彼此利用的。
對不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燈籠裡，那位的聲音很平靜。
“好了，我已經該怎麼做了，下次有機會再聊。”楚言擺擺手，“我要回去了，不過我覺得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麵的好。”
說話之前，楚言的神識已經再次飄到了地獄之門前。
這一次沒有需要對方送，楚言的神識直接穿越門戶，回到了識海之中。
而地獄之門中，那女子就那麼提著燈籠，麵對著楚言離去的方向。
看上去，就像是她在送彆楚言，或是用這一盞看上去並不吉利的燈籠，為楚言照亮回去的道路一般。
等到楚言回去之後，過得片刻，燈籠裡麵傳來那位淡淡的聲音。
“這個家夥很聰明，對不對。”
之前那一動不動的女子，這一刻，竟然不易覺察地點了點頭。
下一刻，她轉身，步姿曼妙，輕盈地往前走去。
幾步之間，一陣微風吹過。
她和燈籠，齊齊消失在這一片天地之間。
而這一刻，船艙中的楚言也睜開雙眼。
天邊此時已經浮現出一抹魚肚白
楚言的眸中，浮現出一抹刀鋒似的神芒。
“那燭火，點在你臉上似乎挺適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