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動，片刻之後，楚言的神色，就恢複了平日的淡然。
他轉頭朝身旁那和個和自己一樣的人看過去：“那個老家夥，到底是什麼手段？”
對方的身份，自然明顯不過，是地獄之門後的那位。
“罕見的能力。”對方說道：“可能是某種遠古的傳承。”
“三生山，三生，前世、今生、未來，原來是這三世。”楚言略一思索後，重新望向身旁的人，帶笑問道：“你怎麼講話不磕巴了？”
說完，楚言還模仿了一下對方過去講話的語氣。
“可能是……某種……遠古的……傳承……
你平時講話，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嘛。
怎麼現在沒有了？
難道是之前吞進去的那些僵屍，把你喂飽了？”
楚言的語氣，帶著調侃。
對方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
原本也就是想調戲一下對方，現在既然對方沒有回答，楚言自然也就不會在這方麵過多糾結。
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轉回到了現實的問題上。
“我現在就等於是被困在過去的這段記憶裡了？接下來還可以看到過去和未來？
那那其他人呢？”
“不知道。”地獄之門後的那位回答得很乾脆，“不過在這裡的時間越久，你們就越危險。”
對方所說的危險，楚言也明白。
就像剛剛的他一樣，如果不是被對方喚醒的話，可能根本無法意識到自己其實深處記憶之中。
這樣一來的話，之後再見到前一世的自己，甚至來世的自己的話，三個身份和三段記憶的重疊，可能直接就讓人意識奔潰，變成一個瘋子或是白癡。
而且就算沒有變成白癡的話，他們的身體，現在還在那宮殿之中呢。
現在唯一祈禱的就是，那老貨真的是凡人的身體。
這樣子的話，短時間內想要殺死身為修士的他們，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但是，這也就是短時間啊……”楚言喃喃道。
……
宮殿之中，身為前朝帝王的老者，此刻坐在棺槨上，屁股下就是棺槨上那扭曲的人形。
他麵對著此刻站在那裡，但像是陷入了熟睡中的楚言等人，嘴角帶著冷笑，一口一口，吃著果實。
他的腳下，此刻已經堆了一地的果核和果皮。
濃鬱的香味，從這些果核和果皮上散發出來。
超過兩萬年的天材地寶，哪怕是果核和果皮，都是足以讓任何一個修士瘋狂的至寶。
但是此刻這老者卻對它們全都視而不見，隻吃果肉。
而隨著一顆顆果實被他吞入腹中，老者原本乾癟的身軀，漸漸充盈了起來。
臉上的道道皺紋，也在逐漸變淺。
他的呼吸，變得深邃，枯木一般的身軀，此刻好似天降甘霖一般，正在慢慢地恢複生機。
而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楚言等人身上，不曾挪開。
有三道漩渦不斷旋轉的雙目之中，滿是冰冷和森然。
……
“現在既然我還在記憶裡，那就說明我暫時沒有危險，但是這危險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楚言略一沉吟後道：“我必須要想辦法，儘快從這裡擺脫出去。”
說完這番話，楚言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對麵那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家夥。
“你不要這麼看我。”對方搖頭，“我不會幫你。”
“這麼說的話，你知道怎麼破解。”楚言立刻道。
對方不講話了，隻是抱著胳膊，淡淡看著楚言。
經過這麼久的時間，楚言對於地獄之門後這位的脾氣，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對方現在既然不說，那麼就算自己再怎麼追問，對方必然也不會說。
而且現在這個情況，他想要逼問對方，也沒有辦法做到。
因為此時他雖然身處自己的記憶裡。
但是他更像是一個隻能看，而不能參與的局外人。
就連在池塘中激起漣漪都無法做到，那麼自然就沒有可能影響到這裡的其他東西。
閉目沉吟片刻，定了定心神，楚言腦筋飛速轉動起來。
這個時候，想要破局，就隻能靠自己了。
“如果說那老貨的能力，是能看到我的前世今生和來世的話，那麼為什麼今生所看到的，是在南雲郡國的這段畫麵。
我想想。
這一年是我五歲那年的五月二十三號。
而我是十五歲被打入深淵魔獄的。
這個時候，距離那一場陰謀的正式發生，還有足足十年的時間。”
說到這裡，楚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不過楚強東的謀劃，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吧。”
說話之間，楚言邁步向外走去。
他從小生活的彆苑，伺候他的宮女和太監都很少。
那個時候，楚言還以為楚強東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防止那些宮女和太監會打擾他的修煉。
後來才知道，楚強東這麼做，隻是為了單純地減少他和外界的接觸，從而讓楚言對很多的事情一無所知。
五歲時候，楚言雖然已經有了記憶，但是那個時候的記憶，很多都是片段式的。
此時他也無法準確記起來，那一年的五月二十三號，具體發生了什麼。
所以此刻，楚言選擇了跟隨小楚言，也就是五歲時候的自己向外走去，一邊看一邊回憶。
反正這個時候，他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存在的，他能看得到這裡的人，而這裡的人卻看不到他。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更準確來講，這裡發生的事情，每一個時間點發生什麼，其實都是固定的，因為這是楚言的記憶，是過去已經發生的，確定了的事情，不會因為其他什麼原因而改變。
跟著小楚言走出彆苑，穿過亭台水榭，這期間楚言還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年輕時候的吳曉明吳公公。
也就是十年後揭發楚言有謀反意圖的那個太監。
十年之前的吳公公，當時還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見到楚言的時候，恭敬行禮，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不過如今楚言也已經知道，當年的名不見經傳，也隻是一個假象。
楚強東既然安排吳曉明出現在楚言左右，那麼吳曉明自然也就是楚強東計劃中的一環。
即便不是心腹，也是極為信賴的一個太監，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看著小時候的自己，邁著小小的步伐，沿著一道宮牆一直走到頭，然後轉過彎的時候，楚言突然眼睛一亮：“我記起來今天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