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的巨響,從遠處傳來。
身下的地麵,都在隱隱震顫。
不過此時相隔千裡,震感已經減弱了許多。
但即便如此,此時背脊上傳來的震蕩,晃動遭受重創的五臟六腑,還是讓北天王噴出一口血來。
身邊緊挨著的地方,就是一條小溪。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力量去清洗一下。
既然在最後關頭,遠在某個空間內閉關的帝君出手了,那麼那個怪物,應該就沒有幸免於難的可能了吧。
腦子裡這麼想著,北天王呼出一口起來。
鼻孔裡麵,是濃濃的血腥味道。
天生體質,就這麼被對方奪走了啊。
自己的修為和境界,也為此瘋狂下跌。
現在的境界,怕是最多也就是地元境和天心境之間了。
北天王仰麵望著上方的天空。
都說人在死之前,生前發生的事情,都會在眼前一幕幕快速掠過。
此時他雖然還沒有死,但是過去發生的許多事情,有的原本都已經湮沒在了記憶長河的深處。
但是這一刻,依舊無比清晰地,浮現在自己眼前。
自己無垢魚龍體被檢測出來的時候,族中高層,包括自己父親和爺爺臉上的茫然和不解。
數年時間,實力境界沒有提升時候,族中親人由熱變冷的態度。
甚至於就連出生時候,指腹為婚的未婚妻,都在自己十三歲生日那天,來到家族,提出解除婚約。
那是自己人生中最黑暗、最無助的一段時間。
魚躍龍門,自然是要經曆一番傷痛的。
沒有蛻變、沒有成長,鯉魚如何化龍。
在帝君的指點下,自己的境界和實力,在三個月時間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家族大會上,當自己展現出絕對強悍的實力時,現場所有人驚歎的目光,此時都仿佛出現在自己眼前一般。
甚至於就連對自己嘲諷過的爺爺,當時張開嘴巴的弧度,如今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至於那個退婚的女人?
北天王想了想。
嗬,後來就沒有再見過了。
可能她也後悔過吧,但是誰知道呢,誰又在乎呢。
帝君給自己的,不僅僅是認清自己的能力,還將自己帶出了泥潭,見識到了外麵更廣闊的世界。
沒有帝君,也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所以自己對帝君才會那麼忠心。
哪怕在彆人口中,北天王是四大天王中最桀驁最無法約束的一個,但其實帝君都明白,四大天王中,北天王是最讓他放心的一個。
要不然的話,當年很多事情,帝君也不會讓自己去為他辦。
帝君對自己有再造之恩,對自己也是超出所有人的幸運。
所以自己也一定不能夠讓帝君失望。
想到這裡,北天王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漸漸變得有力起來。
畢竟曾經是紫府境的絕世強者。
如今雖然遭受重創,失去了天生體質,修為儘毀,但是根基擺在那裡。
萬丈高樓縱然倒塌,剩下的地基,也是絕對要超過普通二層小樓的。
體內的血氣,重新開始運轉起來,北天王感覺自己的身子可以動彈了。
他轉過頭去,見到了最後關頭被他帶出來,如今躺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趙憐星。
帝君曾經說過,這個女人,是他未來登頂的關鍵一步,也是他未來藍圖的一塊重要拚圖。
也正是因為這一句話,之前在那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下,北天王還是豁出命,將趙憐星帶了出來。
“她沒事,帝君應該也可以安心了。”北天王呼出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北天王感覺臉上一涼。
片刻之後,道道銀絲,從半空落下。
窸窸窣窣,淅淅瀝瀝。
小雨落下。
清涼的感覺,讓四周的空氣變得清新,同時也讓北天王感覺身上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這個時候,他聽到身邊傳來嚶嚀一聲。
再度看過去的時候,北天王見到趙憐星眉頭皺起,身子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後猛地一下子驚醒,翻身坐了起來。
在度過最初的片刻迷茫之後,趙憐星的目光變得清明。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距離自己不遠,此時全身是血,也在緩緩坐起來的北天王。
“這是……”眉頭皺了皺,趙憐星說出兩個字後,突然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之前發生的記憶,雖然隻是一些零星的片段,但是仔細回憶起來的話,很快這些事情,就聯係起來了。
宮殿之中最後時刻,自己從深坑中躍出,然後似乎發生了一些事情。
再然後醒來就是這裡了。
北天王身受重傷,而兩人都不在三聖山的宮殿裡,那麼很多事情,自然就豁然開朗起來。
“發生變故了。”看到趙憐星沉默思索的神色,北天王以為她是在思考這是怎麼一回事,於是就解釋了一番,“一個不在計劃中的家夥出現了,就連我也吃了大虧。
到了最後,帝君出手了,我想那個家夥,是沒有幸存的可能的。
不過具體怎麼處置那個家夥,帝君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這就不是我可以隨意揣測的了。”
“就連你也吃了大虧?”趙憐星眸中泛出一抹疑惑。
雖然從眼前的景象,可以推測出來,在自己昏迷之後,宮殿之中,必然發生了很驚人的事情,但是趙憐星還是沒有辦法想象,北天王的傷勢,是因為宮殿中的某人造成的。
“那個不死的老家夥?”趙憐星試探著問道。
“不是。”北天王搖搖頭,“是一個身穿天涯宗弟子服飾的家夥,不過我覺得那隻是他的表象,他的體內,被另外一股力量操控著……”
北天王還在說著,但是趙憐星此刻已經被他剛剛說完的那句話給震撼了。
一個身穿天涯宗弟子服飾的家夥……
該不會是,那個人吧。
他竟然把北天王傷成這樣,並且竟然還讓太清帝君親自出手了。
一瞬之間,趙憐星的心中,湧出萬般心思。
她低垂著頭,眼神在這一刻,也在不斷變化著。
注意到趙憐星呼吸神態的變化,北天王停止了敘述,望向她問道:“你怎麼了?”
沉吟了一下後,趙憐星折過一根樹枝,在地上撥畫起來:“北天王你說的,是不是這個人?”
河灘邊上,是細膩的沙地,此刻下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細沙被潤濕之後,更加方便在上麵作畫。
片刻之後,楚言的容貌,就栩栩如生地出現在兩人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