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野爛漫,五彩繽紛,蝴蝶飛舞。
這是一處遙遠大千世界中,一顆小小星辰之上,一座元氣稀薄從未見過修士也不懂什麼是元氣的村子旁,一片叢生在農地外的花田。
和正在爆大戰的紀元關還有萬域相比,和不斷被異鬼潮吞噬的各個世界相比,和紛亂的諸天萬界相比,這裡是世外桃源。
高大的兩玨平王坐在田野裡,麵無表情看著麵前可愛的女孩,不斷采摘一朵鮮花,或者抓到一隻蝴蝶,然後送到他的麵前邀功。
“叔叔,你好像不開心啊?爹和娘說你是貴人,幫我們打跑了總來欺負我們的山匪,而且還說,你是神仙,會法術,幫我們通了河水澆蘿卜,澆白菜,爹娘說不知道怎麼謝你,依依想謝謝你,可是依依什麼都沒有呢,依依給你編一個花環好不好啊?村裡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都誇我的花環編的漂亮呢。”
小女孩俏皮的說道。
兩玨平王仍然麵無表情,隻是看著天真爛漫不懂世事的女孩,也沒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些什麼。
“叔叔,爹娘說,你是住在那座大山上的?”小女孩指著遠處一座光禿禿,高聳入雲,根本看不到頂端,似乎飛鳥都不能過的高山:“爹娘說叔叔出現的那一天,這座高山就出現了呢,說那山都到天上了,隻有神仙才能住。”
名叫依依的小女孩說著,忽然又看見一隻漂亮的藍色蝴蝶,立刻興奮的道:“叔叔,我把它給你抓來,裝在我做的小竹籠子裡,送給你,你笑,好不好?那種蝴蝶我知道的,叫比翼蝶,聽說隻能活幾個月,每一隻比翼蝶都會找到另一隻比翼蝶,爹娘說它們會成雙入對,誰也不會離開誰,如果一隻飛走了,另一隻就會想辦法找到它,我把它抓來,肯定會引來另一隻的!”
“不用了。”兩玨平王終於開口:“你就是我的蝴蝶。”
小女孩笑顏燦爛:“嘻嘻,我是叔叔的蝴蝶呢。”
兩玨平王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依依,你全名叫什麼呢?”
“若依啊。”
“你多大了?”
“十二歲!馬上就十三歲了!爹娘說,十四歲,就要給我找婆家,說我就是潑出去的水了,我不太懂什麼意思……”依依永遠是活潑開朗的樣子,好像很愛說話的模樣。
“嗯。”兩玨平王輕輕點頭:“你到底是誰呢?”
依依奇怪的歪著小腦袋:“叔叔……什麼意思啊?依依不懂啊。”
“是誰都不重要。”兩玨平王笑道。
依依開心的跳起來:“神仙叔叔終於笑了!”
兩玨平王笑的越燦爛,真的是自內心的歡快:“依依,你說,一隻蝴蝶隻能活幾個月,它們的生命是不是很短暫?也許每一天,都是它們的最後一天,在生命的最後一天,它們會乾什麼呢?”
依依皺起小眉頭,仔細想了想道:“應該會……一起飛進花田裡吧,不過依依覺得,沒有什麼短暫不短暫的呢,它們這麼漂亮,每天都飛在花田裡,還永遠有另一隻陪著,就算短暫,也很快樂吧。”
兩玨平王輕輕眨動雙眼,笑的極為舒爽,看著遠處的比翼蝶道:“是啊,依依,你說的對啊,叔叔再問你,如果一隻比翼蝶,它的另一半被抓住了,同時它的孩子也被抓住了,它會去找誰呢?”
依依嘴巴憋的緊緊的,眉頭也完全擰成了一團,想了好半天,才道:“娘總說爹,說有了我,爹就不關心娘了,什麼好東西都要讓我先吃,說以前爹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先給娘的,還經常因為這個笑著罵爹有了閨女忘了妻,爹就說,孩子才是最大的,我想,比翼蝶也應該會去找它的孩子吧。”
兩玨平王輕輕閉上雙眼,不再說話,隻是嘴角,笑意無法散去。
宇宙深處,得到玉寒空間傳音的古皇淩空站立。
他沒有孟凡的手段,無法催動虛空之意橫渡萬裡,當孟凡在無海邊緣廝殺異鬼的時候,他還在趕往無海邊緣的路上,而就在八個時辰前,他得到了消息,立刻趕回萬域,此時,卻被一個身穿白衫素衣的俊朗男子擋住了去路。
古皇不知道男子是誰,也看不出任何底細。
但他畢竟是萬域第一代霸主,縱橫最久遠歲月的萬域巨頭,看著眼前男子,隻憑本能,就隱約猜測出是一尊強大的神王。
“是敵是友。”
古皇開口,不過四字罷了。
白衫素衣麵露輕笑:“萬古帝皇風采不俗,我當年還在求道的路上便聽過你的名聲,遠傳千裡,神隱之路中都有人提起,今日得見,不算三生有幸,但總算了了我一樁心願,隻可惜不能把酒言歡,因為是敵,非友。”
古皇雙眼輕輕閉合。
再猛然睜開,頓時兩道精芒如滾滾烈日躍上地平線,身形連動之間,已經到達白衫素衣的麵前,碩大拳頭如地龍出洞,翻江倒海,攜帶滾滾元氣,襲殺白衫。
“出關第一戰是和你交手,也好。”
白衫素衣抬起手臂。
以臂膀,硬抗古皇一拳!
頓時法則被巨大力道震蕩的塌陷扭曲,形成一個虛空大坑,白衫素衣麵容微微繃緊,紅白二色交織,顯然硬撼古皇一拳,他氣血不穩,有些難以承受。
雖然難以承受。
但到底是承受住了!
隨後,白衫素衣撩起一腳,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和法門,純粹大道至簡的一腳,正中古皇腰身。
唯一玄奧的,是腳掌之上,索繞著若有似無的紫氣。
而當腳掌踢中的刹那,白衫素衣身後忽然出現重重幻象,是一座座人道皇朝,滾滾紅塵,喧囂繁華的世界虛影。
一腳之後,古皇麵容緊繃,向後退出三尺,喉結鼓動,噗!吐出一口鮮血。
“中央大帝……”
古皇咬牙切齒,吐出四個音節。
白衫素衣輕點下巴:“正是。”
而後身形拔高,踢出第二腳!
轟然之間,中央大帝一襲白衫化為赤金黑紫四色,一股蠻荒與明交差的複雜氣息彌漫天地,透著漫漫長路、任重道遠的厚重和廣大,這一腳中醞釀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機,澎湃而恐怖。
古皇便出一拳。
拳腳相撞,血肉四濺,古皇的肉身被直接踹破,但破碎的肉身下,卻又顯露出另一具肉身。
好像蠶繭化蝶。
這具重新顯露出的肉身,比古皇肉身,還要堅韌許多。
“亙古聖王的肉身啊。”中央大帝雙瞳收緊:“這具遺蛻,經過了兩個紀元,還是這般堅韌麼?”
猛然收勢。
中央大帝頭頂悄無聲息出現了一頂華蓋。
正是紫光帝國人皇執掌的人道華蓋!
但此時此刻,這頂華蓋出現在中央大帝頭頂,卻和在兩玨平王頭頂完全不同,此時紫氣東來,天王帝皇氣象無比濃烈,甚至隱隱如實體,滾滾如長河,有隆隆作響,極為浩瀚。
華蓋之下,中央大帝衣衫色彩再變,化為純紫,刺目耀眼。
然後腰身扭動。
第三腳踢出。
始終處於被動隻能迎擊的古皇無可奈何又接一腳,頓時皮開肉綻,就連藏於血肉之下的亙古聖王肉身,都出現鬆動的跡象。
“這並非你的肉身,隻是一具鎧甲罷了。”
中央大帝的聲音在古皇耳中回蕩。
卻不等古皇開口說些什麼,第四腳到了。
第四腳之後,便是第五腳。
第六腳。
古皇承受六腳,再也無法強壓體內的洶湧,七竅噴出滾滾鮮血。
從亙古之處便威震萬域的古皇忽然明白了一個事實,縱然是冷靜冷酷如他,一時間也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承受中央大帝的六腳,已經是他的極限,縱然亙古聖王肉身毫未傷,但古皇本尊已經元氣分離,法則破散,
就在此時,他雙目圓睜。
第七腳已經到了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