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膨脹到極致，便開始坍縮。

黑洞中，任何力量都失去了意義，連恒定萬物的終極法則——時間、空間，都喪失了意義。

一個黑洞，並非通往一個目的地，在黑洞中，孟凡也找不到方向感，這一點，和無海很像。

終於，他在無限的漆黑中找到了一個光點，縱然一躍，跳了進去。

麵前驚色怡然。

高山流水間，有許多小生靈在跳動，遠處，還能看到一些炊煙嫋嫋的村莊，元氣稀薄，也沒有感受到任何修士的氣息波動。

“末法之地？”孟凡眯起雙眼，這裡，真的很像末法之地。

當初孟凡肉身破碎，神魂遊走，穿梭到三十重天之前，經過了許許多多不知真假，如夢似幻的地方，其中有一處世界，就是幾近於沒有元氣的存在，所以也沒有修士，是末法之地，不過超乎孟凡意料的是，那個世界並不荒蕪。

在孟凡的各種推演中，一個世界，沒有元氣，就理所應當是荒蕪的，枯寂的，眾生活在混沌中，無法開啟神魂智慧，元氣枯竭的世界，人族都應該很荒蠻才對。

可是那個末法之地，則不然，雖然沒有元氣，眾生不可能成為修士，但那裡的人族，卻發展的非常好，小小的一個世界，有成千上萬種奇特的文明，還有各種鬼畫符一般的文字，尤其是那裡的人將“技”“藝”這兩種東西延伸到了極致，衍化出許許多多學問，製造出了能飛的鐵鳥，還有能穿破一座世界的鋼鐵方舟，甚至還有相隔遙遠兩地也能互相交流的法器，不過準確的說，不是法器，因為沒有元氣，隻是一種很厲害的技巧罷了。

而這裡，元氣也非常稀薄，同樣是末法世界，但同時，也並不荒蕪，反而是一個田園世界，非常漂亮。

遠處那座村莊，不過三四十戶而已，卻自給自足，很和睦的樣子。

孟凡將董妙心放下，極目遠眺。

大約幾百裡外，才能又看到一座村莊。

幾乎是每隔幾百裡，才有一座村莊，真正的是人煙稀少，少到嚇人，這些村莊相互之間也沒有任何連續，各個村莊裡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走出村莊四五十裡的範圍，互相之間徹底的隔絕。

孟凡的雙眼，漸漸變成蒼白。

造物之眼下，距離，被無限的縮短，千裡不過幾寸，他看到了數千萬裡以外的地方。

忽然有些詫異的看到了一座無比宏偉的巨城！

這座巨城，規模堪比紫光帝國的國都，相當之繁華壯大，以巨城為中心，周圍幾百萬裡則是一座座小城鎮，或者港口，或者村落，密密麻麻，而這些地方，同樣沒有元氣，都是凡人，隨時隨地都會對著巨城的方向磕頭朝拜。

那座巨城裡，在當地人眼中被視作“神的領地”。

“原來如此。”孟凡微微一笑。

董妙心的目光，絕對延伸不到千萬裡以外那麼遙遠的地方，所以有些疑惑的道：“前輩，您看到了什麼？”

“這個世界，幾乎就沒有元氣的存在，卻不是從一開始就這樣，我能推演出來，在古老的時代，也許幾十萬年前，這個世界是有元氣的，雖然和諸天萬界相比有些稀薄，卻足以孕育出很多的修士。

可是幾十萬年前，這個世界，經曆了紀元大劫，因為這個世界的元氣相對來說比較稀薄，所以頂尖修士，非常少，神王境界的人，鳳毛麟角，所以那一次的紀元大劫，來的並不凶悍，隻到了第一步就結束了，那就是天人五衰，自那時起，這個世界的元氣就開始徹底的枯竭。

於是眾生再也沒有向天問道的資格，而在此之前成就了神王境界的人物，或者退一步，神元境界的修士，經過了上百年或者上千年的時間，當遍地都是凡人的時候，他們就成了“神”。

雖然這些強大的修士，也因為天人五衰，元氣枯竭，而日漸蒼老，力量在不斷的衰弱，但即使如此，他們仍然是至高的存在，神元境或者神王級彆的角色，所以就算元氣徹底枯竭，他們也能活幾千年幾萬年。

能活上萬年，又有無窮的手段，在眾多凡人眼裡，當然就是神了。

於是，凡人開始崇拜他們。

這就孕育出了一種力量。

這個力量，孟凡太熟悉了，就是“宏願之力”。

他的本源大千世界中，有無數蒼生，每時每刻都能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宏願之力，補全他消耗的元氣。

宇宙洪荒間，有許多力量堪比元氣，隻是要麼稀薄，要麼玄奧，其中最能夠代替元氣的，就是宏願之力，在這裡，那些被數以億萬計的凡人崇拜的修士，就是利用宏願之力不斷修煉，提升實力。

便是神了。

所以在廣博的土地上，也看不到一些人，幾百裡才有一個村落，就是因為許多人都被聚集到了巨城周圍，不斷朝拜“神明”。

在這些神當中，更有一個地位極高的神王，被稱作“至高主宰”，是無上的神明，不過，並沒有居住在孟凡看到的這座巨城裡，類似的巨城，還有一些，坐落在各處，相互之間，推舉出來了一個領袖，就是那個至高主宰。

“在諸天萬界，宏願之力隻是無數力量中的一種，在這裡，卻是一切。”孟凡輕輕說道。“董妙心，我進行了許多次演算，真正能讓你神魂延壽的方法，隻有一個，就是秦太川那種吞噬許多生靈精神念頭的做法，雖然這麼做，在我看來非常低級，是無差彆的膨脹神魂，壯大神魂，也許會讓你的精神變得萎靡不振，而且延續的壽元，可能隻有短短幾年，但這卻是最有效的方法。”

董妙心目光閃爍：“前輩，您的意思是……”

“我準備找一座神城，化為熔爐，試一試。”

孟凡一雙造物之眼，越發蒼白，比雪還白，仿佛天地之間，再沒有如此潔淨的白色。

“不過這麼做，很耗時間，要將一座神城化為一個熔爐，可能要幾天的時間，中途不能有人來打擾我，所以在此之前，我要找到那個至高主宰，先將他斬殺，以除後患——有趣的是，那些‘神’真的很適合被煉化成純粹的精神力，無數歲月中，除去宏願之力，什麼都不吞噬，讓他們的肉身漸漸虛無，神魂變得無比強大，居然已經蛻變為了一種超脫於眾生的存在？有意思。”